第三十三章：雪却输梅一段香
次日早晨还下着雪，昨晚摘回来的梅花被插在一个青花瓷瓶里面，早晨文昭去伺候皇上更衣时还时不时看它，昨夜的事情也是时时想起。今天皇上身体欠安，取消了早朝，等着太医来诊脉。太医刚刚走，方福就从殿外走进来，“晋王殿下和尹大人在殿外求见。”
皇上不禁揉了揉太阳穴，脸上有很明显的疲惫之色，缓缓说道：“这些人真是一刻也等不得•••让他们进来吧。”
方总管便出去传话了，文昭正在添炭，添好就抬着装木炭的篓子出去了，她只要稍稍一想就知道晋王和尹礼是来干什么的。连端嫔娘娘都能想到皇上喜欢梅花，定然会让身为御前宫女的她去摘梅花，然后在冰雪包裹的梅园等着她，还有谁不想要这兵权？
文昭抬着篓子从偏门出去，侧目正好能看见晋王随冷冽的东风飘摇的衣摆。文昭这才发现，她见晋王这么多次从未见他佩戴刀剑，也不穿窄袖武服，但是那次去他府上请他帮忙带她入宫时，又看见他的书房内四周都用木架子摆放着形形色色的各式兵器。这个人，她真的看不懂 。
文昭也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是什么，端着茶水回来的时候晋王和尹礼已经走了，文昭窥视下觉得皇上的脸色似乎也不怎么好，甚至到用午膳的时候都还不见好转，御前的宫人们几乎都有屏息了，生怕皇上一个不高兴就要了自己的命。
到了下午，文昭跟着早上的太医派来的小徒弟去为皇上取药，刚刚回来就在文德殿大殿外的高台阶下遇到了多年没见的禁义府长官左斯。
文昭行礼，左斯也是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姑娘就是当年为了救父兄在禁义府外求他的人，其实当时他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延缓行刑而已，救李家父子的是她自己。
“老夫眼拙，一时没认出来，姑娘可还安好？”左斯停下来，两人就站在高高的大理石台阶下面。
左斯很少入宫来面见皇上，在皇上看来他是一个不谈任何党派的人，他只对皇上只对大魏忠心，这时候他说的话不是很管用吗？文昭想，难道他是来主动请缨前去庆州的？
“奴婢也不知怎样才能称作安好了，只是想着哥哥和殿下好，我就好吧。”
“姑娘如今还在为燕王殿下做打算吗？”左斯看着她，眼下的意思少不了试探。
文昭讪笑，现在想想，端嫔娘娘的话也是很有道理，现在回头还有用吗？“大人可知今晨晋王殿下和尹大人已经来过？”
“说了什么？”
“奴婢不知，左不过是想要凉州兵权罢了。”
“晋王殿下确实是能征善战之人•••”左斯想起晋王在他营中服役之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意气勃发，白天练兵，晚上和士兵们一起研习兵书，一次恰遇一窝匪盗蛮狠欺压百姓，晋王主动请缨，带着三百人的骑兵连夜就把那个山寨剿了。
“说起能征善战，燕王殿下十二岁从军，说起来他才是真正的出身行伍。”文昭说着微微抬眼看左斯的脸色。
左斯爽朗一笑，说道：“老臣此番前来确实是来为皇上分忧的，但凉州之事，皇上自有定夺。”在一众皇子中，左斯确实是比较看好燕王，燕王性善，有恻隐之心。
“奴婢多言。”文昭微微欠身行礼。
左斯到了大殿上，的的确确是没有一句多言，只是分析凉州战局。
燕王习惯在清晨练剑，昨天听说晋王和尹丞相一起进宫去了，他心里不是完全不争，一方面担心凉州战事拖延下去受苦的只有百姓，但是皇上在朝堂上选来选去始终没有结果，另一方面也有自己的私心，害怕晋王收复凉州有功又有兵权加持，那基本已经是定局了。
燕王一通乱舞，今晨确实心烦意乱，收好剑就看见王妃穿过长廊走过来。
“王爷，方总管来了，有圣旨。”
有圣旨。燕王心里一惊，赶紧把剑交给身边的小厮，披上袍子就快步走向前厅。
“北境蛮夷，妄自屯兵，犯我大魏之边，凉州失守，朕已久夜不寐，几经思量，现命四皇子赵烁为大将军，兵部侍郎李澍为副将，务必八日内赶到庆州，领庆州之兵前去解凉州之困，扫清我大魏之边，还邕凉百姓以太平。”方总管把圣旨交给燕王以后，微微俯下身来，“王爷要赶快启程了。”
直到燕王和李澍启程的第二天，在宫中的李文昭才知道燕王已经奔赴庆州了。这次李文昭倒是丝毫不害怕皇后那边发难，因为这次完全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实际上倒是尹礼和晋王的沉不住气暴露了他们的野心，也有可能是因为那日左斯进了御书房还是向皇上推荐了燕王，皇上几经思量之下才确定了人选。文昭得知燕王即将手握兵权心里竟然舒了一口气，即便输了，晋王也会有所顾忌吧。
昌平三十一年正月十一，前方传来捷报，燕王领庆州兵马支援前线，正月初九夜袭凉州，首战告捷，蛮子撤离凉州城，扎营关外。皇上大喜，错过了除夕宴，宫中总算是要大办元宵宴席了。
因为要大操大办元宵宴席，文昭手上的活也很多，正忙碌着就收到了哥哥寄回来的信，文昭正在御膳房检查食材，方总管就来了，文昭看着眼前新鲜的食材，实际上没有检查的必要，谁敢敷衍皇室宴会呢？
“江南进贡银鳕鱼不要杀太早，知道吗？”方总管看了看还在水池里面悠游自在的鱼，吩咐道。
“见过方总管 。”文昭低头行礼，一脸心虚，好像自己刚才心不在焉的样子已经被上级发现了。
“今天早上李夫人托人送信入宫，说是李大人从凉州送回来的。”方总管从宽大的袖子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的信封。
“哥哥？”文昭抬起头来，厨房里面烹饪的声音很热闹，看着眼前的信封，不知道这种低迷的心情持续了多久，反正看见这封信时那种雀跃的心情一下子涌上心头来，“奴婢谢过方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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