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被盯上了
战马疾驰,马背上的少年人神色如常。
陈卫背着狭长的木盒,沿着那道若隐若现的气息,控制着战马疾驰的方向,最后在一处山体前停下。
他跃下战马,轻轻的拍了拍马脖子,战马会意,转身一甩马尾,自顾离去。
老马识途。
这匹战马是计无双的坐骑,跟随计无双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立功无数,自然极为通人意。
它回头看了看陈卫,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我要不要留在这里等你。
陈卫轻轻摇头,轻声道:“马兄,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些,别贪吃路边的野草。”
战马人立而起,发出一声嘶鸣,像在与陈卫道别,后蹄猛然发力,留给陈卫一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一路烟尘。
陈卫沉下心神,闭上眼睛,静静感受山腹里的那道明显强烈的气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欢快的微笑:“原来你在山腹中,飞得真远,还好把你找着了。”
豁然睁开双眼,陈卫化作一道流影,方向笔直,直奔山腹。
他的速度太快,两旁的树木野草稍微脆弱一些的,竟然被这股气流轰断轰飞。
山体中,一个直径约半米的黑黝洞口暴露在陈卫的眼中,黑洞的尽头是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岩石上插着一支箭,箭身没入岩石,只留一个箭尾。
陈卫握住箭尾,运起身上少得可怜的真元,将箭矢拔出。
咔嚓!
一声轻响,落在陈卫的耳中犹如雷霆之音,他的脸色突变,毫不犹豫转身,拼命运转真元,身形疯狂向后掠去。
在他的身后,一道细微的裂痕出现在巨大的花岗岩上,自那处箭孔中心向外蔓延,紧接着第二道裂痕出现,第三道,第四道……
在极短的时间内,这块巨石身上竟然爬满千万道裂痕,像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不断的向周围一路延伸出去,以巨石为中心,蔓延至整个山体,裂痕由细逐渐增粗,恐怖之极。
轰!
山体轰然倒塌,激荡起浓滚的烟尘,鸟兽惊走。
一箭之威,恐怖如斯。
陈卫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不住的大口喘气,密集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淌,背后的长衫湿了一大片。
太可怕了!
如果再有那么一丝迟疑,自己定葬身山腹中。
真元又一次被透支,陈卫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真元透支的后果就是浑身乏力,形同废人。
陈卫望着已经变成平地的山体,心里一阵后怕,不禁苦笑连连,自己这都什么命,一个月内两次透支真元,若被大师兄知道了,肯定骂死自己。
想起大师兄,陈卫心中涌出一股暖流,大师兄如父如兄,在修炼一事上,严苛无比,一丝不苟,自己偷懒被抓到,大师兄从来不手下留情,总是把自己揍成猪头,偏偏自己还不能还手,还手的结果是换来更暴力的的一顿揍。
陈卫歇息许久,终于缓过气来,他从衣角处撕下一块布,将箭矢仔细擦拭干净,箭矢与冯虎的本命剑相撞,除了在箭尖处留下一点撞击痕迹外,经过擦拭,铮亮如新。
箭矢有名,叫破空箭,这名字是大师兄取的,大师兄说,师弟,你这次入世修行,以你的境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但你性格有缺陷,师兄怕你会着道,所以师兄决定将这把梧桐弓和破空箭送你。
木盒中的长弓之弦,是大师兄远赴极北苦寒之地的寒潭山脉,斩杀一头百年道行的赤鳞蛟龙,抽取蛟龙筋,浸泡宗门密制的药液,足足浸泡四十九日,并以真火淬炼七天七夜而成。
长弓的弓身,取自南方书院后山的梧桐木,据说当年大师兄为了取这根梧桐木,与书院的老院长打了一架,把老院长的极为珍爱的胡须硬生生斩去,留下光秃秃的下巴至今。
梧桐木,南方书院的镇山之宝,硬被大师兄取走了最为坚硬的梧桐之芯,制作成长弓,赠给自己。
陈卫自嘲般想,若是让大师兄知道自己竟然被世俗界的凡人关入大牢,必定雷霆震怒,自己也逃不了一顿抽,没有别的,给大师兄丢脸,给宗门丢脸了。
细心的将箭矢放入木盒,陈卫合上木盒,重新背回背上,回头看了一眼被毁掉的山体,决定返身折回,他要去寻找冯虎的本命剑。
冯虎被重伤,却不致死,日后修复伤势,必定卷土重来,一报今日重创之仇,到时候黑云城的百姓肯定遭殃。
自己虽然非世俗界中人,却交了许如风这个世俗界的朋友,这个朋友是狱友,同时也是朝堂官员。
所以,无论是出于友情还是道义,他都觉得冯虎必须要杀。
陈卫在一处草地上找到了冯虎的本命剑,剑身黯淡无光,毫无生机,陈卫轻抚断剑,感受剑主人冯虎的气息。
片刻后,陈卫在断剑上成功捕捉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判断出当日冯虎逃离的方向,略微一沉吟,随手将断剑丢弃,转身离去。
陈卫行走的方向与冯虎逃离的方向背道而驰,他还有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要做,才有力气去杀冯虎,才能进雍朝的都城杀了房佑安。
解除金针封印,迫在眉睫。
行走半日,陈卫用手中的银子从管道上的商人手中购买了两匹快马,朝最近的城市奔去。
离阳镇。
陈卫将缰绳交给点头哈腰的客栈店小二,给了一锭官银后,背着长弓径直上了三楼的雅间。
“这位爷,您请稍作歇息,小人马上吩咐后厨准备酒菜。”
出手阔绰,年轻多金,从店小二低眉顺眼的表现来看,这锭银子除去所有开支之后,还能剩下不少,能顶得上一个店小二数月的薪水。
银子真是个好东西,陈卫感慨。
店小二离开后,陈卫开始打坐。
体内的金针封印着自己的穴位,让他无法使用真元,十分被动。
周身其他的穴位还好,至少不太限制他的活动,但小腹中的气海穴处的金针,才是要命所在。
气海被封,不但无法使用真元,甚至连从空气中汲取天地元气来转化成自身的真元都不行。
陈卫不禁苦笑连连,大师兄若是知道自己不但被抓坐牢,连气海都被封,会不会气的连夜从宗门赶来,把自己抓回去挂腊肠,并顺带将关押自己的地牢一脚踏平呢!
将脑海中的杂念驱除 ,他指引着神识,开始内观。
气海处,五根金针不动如山,以五行之阵法,将气海的元气入口封印住,他的气海像一片干涸的湖,显得荒凉无比。
幽府中空空如也,没有半点真元,除非服用元气充沛的丹药,或者再弄一次回元汤,藉由肌肤汲取元气,否则依靠现在的自己,无法做到从空气中获取元气。
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打断陈卫的思绪:“谁?”
店小二谄媚的声音传来:“爷,我是店小二,我给您送吃的来了。”
陈卫淡淡道:“进来吧。”
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店小二领着身后的人鱼贯而入,他们熟练的将饭菜摆放在饭桌上,又逐一退出厢房,整个过程一丝不苟,却又行云流水。
陈卫看得暗暗点头。
窥一管而知全豹,客栈老板是个人才,如此高素质的店员不多见。
“爷,您请慢用。”带头的店小二满脸堆笑,躬着腰退出厢房,轻轻关上门。
咕噜噜。
肚子里传来一阵不争气的抗议,陈卫落座饭桌前,举起筷子正欲大快朵颐,当他的目光落向饭桌上喷香的菜肴时,手中筷子突然一滞。
这些菜有问题。
陈卫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放下筷子,面带微笑打开厢房的门叫唤:“小二,过来。”
身形瘦小的店小二一路小跑,殷勤问道:“这位爷,您有什么吩咐?”
陈卫上前,笑着道:“小二,一个人喝酒实在太无聊,小爷看你挺有眼缘的,进来陪小爷喝两杯如何?”
“不不…”店小二连连摆手:“爷,本店有规定,工作期间不得与客人喝酒,否则被发现了一律开除。”
陈卫笑着道:“没关系,我给你说情。”
店小二道:“不行啊,小人会砸了饭碗的,东家可不管这些。”
陈卫有些侧目相看:“嘿,看不出来,你这小二还挺有原则。”
店小二陪着笑:“哪里,小人这也是为了养家糊口,没办法。”
“没办法小爷来给你想办法。”陈卫大手一挥,不由分说将店小二拽进房内,笑眯眯说道:“你看这样好不好,你陪爷喝酒,这锭金子归你,至于你们东家那里,自会有我去说情,相信他不会为难你的。”
说着,陈卫取出一锭约十两的金子,店小二两眼放光,狠狠的咽了咽口水,但很快他的眼神变得暗淡,有些失魂道:“爷,这金子让人真动心,小人……小人也想要,但小人实在不能拿呀。”
陈卫又一次侧目,这个店小二,有点意思:“为什么,你这店小二太有意思了,送上门的金子都不要,有趣,有趣,十两金子,够你好几年的的薪水了。”
店小二为难道:“这位爷,小人其实挺想拿,可店里有规定,真陪了您喝酒,小人就在这离阳镇过不下去了。”
“噢?说说看,怎么过不下去?”
陈卫大感兴趣。
“爷,您不知道,离阳镇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所有的客栈店小二都不允许陪客人喝酒,也不知道是谁规定下来的,以前咱客栈有一位店小二偏偏不信这个邪,陪几位关外来的客人喝了酒,当天就传遍整个镇子,他被东家开除后去别的客栈应聘,没有一家客栈录用他。”
“还有这么有趣的事?这又是为什么呢?”
陈卫一直胳膊撑在桌上,一手托着下巴,兴致高昂问道。
店小二回答道:“听说,好像是喝酒了会误事吧,小人也不清楚。总之就是可以拿客人赏的小费,就是不能陪客人喝酒吃饭。这位爷,您要真想找个人陪您喝酒,小人倒是有个办法。”
陈卫问:“什么办法?”
“离咱们这不远有家青凤楼,里面的姑娘个个都貌美如花,会讨男人欢心,酒量也不错,陪您喝到天亮都成,就是价格有些高。”
“有多高?”
“作陪一次,五两银子。”店小二道。
“一个普通的人家,一个月的生活花销差不多就五两银子,这青凤楼的姑娘们莫非是天上的仙子吗。”
店小二讪讪道:“这个……小人就不清楚了。爷,您看,要不要帮您安排?”
“算了。”陈卫摆摆手,意兴阑珊:“找几个烟花女子作陪,几个女人坐在一块块,叽叽喳喳让人心烦,小爷喜欢和男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顿酒小爷还是自己喝得了。”
“行,爷,您慢用,小人告退。”
店小二点头哈腰,正要转身离去。
“哎,对了!”陈卫仿佛想起什么,叫住了店小二,指着桌上的一道汤菜问道:“小二哥,这道汤菜,是不是叫翠满江湖?”
店小二回过身来,表情夸张叫道:“哎呦,爷好眼力,正是翠满江湖,这是咱们店里的招牌呢。”
陈卫接话:“小二,店里的厨师是不是从庆安城来的?”
店小二面露惊讶,迅速扫了陈卫两眼,眼中的惊奇一闪而逝,这位客人不简单,竟然能猜到做这道汤的厨师,他忙不迭点头:“正是,正是,莫非公子也是庆安城人?”
陈卫点头,无比感慨道:“庆安城,是我的家乡呀。我年少离家闯荡江湖,至今已有五六年没有回去了,我还记得七岁那年,父亲带我下了一趟酒楼,这是我第一次下馆子,喝到的第一口汤正是这道翠满湖,它的味道让我至今仍回味无穷,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在这里见到。小二哥,能否把厨师叫出来,我想见见家乡人。”说着,陈卫将一锭银子不着痕迹的塞进店小二的手里。
店小二感受着手中的沉淀,犹豫了一下笑着道:“行,爷您等着。”
陈卫望着店小二离去的背影,热切的眼神逐渐变得寒冷。
店小二与自己对话,全程没有露出一点破绽,充分的饰演了一名真正的店小二的贪婪,胆小,怯懦与拿捏不定,只是,终究被陈卫看出了破绽。
真正的店小二,对银子有些极为敏感的反应,一锭十两的金子,几乎足够一个社会底层的家庭一辈子的花销,而当他拿出金子时,尽管这位店小二表情到位,但他还是捕捉到了店小二眼中极为短暂的一个眼神。
平静,店小二在看到金子的那一刻,眼神是平静的。
一名客栈的店小二在看到金子时,他的眼神竟然能保持平静,毫无所动,这本身就不和常理。
这世间哪种人能看到钱而不动心?
一种是死人,另一种,是被秘密训练出来的密谍机构的密探。
菜里有毒,而且是剧毒。
自己刚一进城,就被密谍盯上,有意思。
陈卫的嘴角开始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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