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新身份(1)(修改)
横穿昆明的盘龙江其实也就是一条不到二百公里长的小河,可这条小河却是把昆明这个古老的城市托了起来。云南多山,平原甚少,少数民族管这样的地方叫坝子。昆明原来也叫坝子,只不过是块比较大的坝子。
盘龙江边依稀开始修建房子,汉人来了,修建的房子可以防御夏季的洪水,一幢不算豪华但绝对看得过去的,在当地叫着“一颗印”的建筑耸立在距离宝善街不远的江边上。房子的主人是被当地珠宝业新近称为“石王”的李久。
李久现在的打扮可是看不出任何行武出身的样子,一习深蓝色的长衫,八成新,胡子拉碴早没了,只有留在上唇的胡子显示出他的胡子很茂盛。还凑兴趣的戴上了一副金丝眼镜,走起路来,总是用左手提溜着长衫的左边,免得被脚上的皮鞋把长衫的下摆弄脏了。谁能想到,叱咤战场的杀神,现在变得如此斯文?
受组织委派,李久带着老婆钱屸,带着小红旗、嘎子和铜锣来到了昆明。
李久在宝善街开了一家玉石店,去年年底搞的毛石都从刘敬仲那里取了回来,解出来的翡翠成色相当不错,转手了一些,在业内打响了名头,刘敬仲也找来不少人捧场,在几个哥们加股东的窜捣下,开了这家店铺,从行商变成了坐商。
铜锣成了店里的掌柜的,只不过他这个掌柜的有些“棒槌”,害得李久不得不给这小子恶补玉石知识,好在这小子似乎对这一行有着“不同凡响”的天赋,上手很快,至少在翡翠的鉴别上已经可以支应门面,万一不行,不是还有东家在楼上喝茶呢吗。来了不久,铜锣就捡了从关外流浪到这里的东北娘们,于是,干柴烈火的,李久连忙张罗着给他们“成亲”了,并且把原来包租的那个破旧旅馆给了他。那个旅馆的租期李久干脆一次性租了三年,这样,铜锣也算是有了着落。
嘎子成了店里的伙计,跑前跑后的格外勤快,白天照看店里生意,晚上住在店里看店,捎带着学习李久给他找来的书,活脱一个好徒弟。干了段时间,想把在韩大叔那里的栓子和丫蛋给接过来,可是组织上是有纪律的,哪里是说办就办?
钱屸在西南联大某了讲师的工作,她本来就是金陵大学的高材生,甚至身份都不需要隐瞒,如果不是这个优势,组织上怕也不会派这样一对奇葩到昆明来。
至于小红旗嘛,没啥好说的,上学去,目前在某个学校读预科,准备来年报告西南联大。这小子原来被易云龙乔一得逼着打着都不肯读书,可自从被李久收复,读书的劲头上来了,尤其是看到小乙,嘎子这些哥哥们,那进步让他感到羡慕,于是,也玩命的读书起来,至少,这小
子的日语目前不在小乙之下。
对外,小红旗是李久的表弟,父母死于战乱,对内,小红旗也是李久的小弟弟,必须严加管束,否则,这倒霉孩子太淘了,非走岔道不可。
抗战进入第第四个年头,我们后世人知道抗战走了一半,可是当时的人谁知道这仗还要打多久?可战线稳定在两湖和太行山以东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到了这个时候,国共双方领袖们看到的都是更长远的东西。从1939年底开始,老蒋就不断的制造摩擦,有些是他授意的,有些则是地方军阀想扩大地盘。谁都想扩大地盘,谁都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尤其是看到八路军日益壮大,在华北建立了大片的根据地后,国民党里的那些顽固派和反共分子就不舒服了,总是找出这样那样的理由想从八路军手上抢走胜利果实,你有本事到鬼子那里去抢啊?
正是根据这一态势,为了加强对国统区的工作,组织上前后派出了不少干部进入到了全国各地,不仅是国统区,就是日战区,包括天津上海这些被日军牢牢控制的大城市,我党的地下工作也是全面恢复。
钱屸有做地下工作的经历和经验,李久在上次执行特殊任务时又显现出高超的工作能力,这样的组合到哪里去找?再说了,把他们放在这里,早晚都要进行武装斗争,到那个时候,李久的军事才能也能发挥重要的作用。可以说,组织上对使用钱屸李久这对夫妻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是做了长远打算的。
李久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一调动,让他错过了八路军历史最大规模的一次战役,而独立团在他离开之后,也先后换了几任团长,可惜,都战绩平平,直到后来,分区下决心调整,才由贾进才正式接手担任独立团长,而那已经是二年后了。
李久之所以带着这三个人出来,除了是帮助独立团“减负”之外,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这三个人都不好战,都属于那种随遇而安的性子。如果李久说是带哈喇子出来,你看哈喇子会不会跟李久翻脸,就是小乙,表面上同意,心里肯定存下疙瘩。让一些天生是军人的人离开一线部队,那等于是在处分他们,是在羞辱他们,所以,李久对那样的人是不会带出来的,带出来也是个麻烦。
那李久自己就不遗憾吗?不遗憾,他也是个随遇而安的人,太多的经历让他并不留恋一线作战,甚至还厌恶战争。看着那些血糊糊的场面,他心里其实是反感的。而他又是那种奉行“在,就好好干,不在,就不去想”的人,所以,到了西安后,他的思想工作并不难做,甚至几乎就不用做,乐呵呵的接受组织安排。
现在他所在的这个地方,地下工作是由钱屸
负责,李久只是负责安全和保卫,剩下的一个工作就是为组织赚钱。组织上对李久的赚钱本事记忆犹新,就连走的时候,司令员最后盘问出独立团的家底后也是大吃一惊。要知道,独立团这些年来,林林总总的积攒了足足可以装备两个团的装备,子弹更是充足的“令人发指”,也就是说,只要独立团的番号在,无论人员打成什么样,独立团可以迅速的重新武装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给对手再次一击。而这些武器装备竟然分别散布在璋德县、安县、阴县和汤县以及平光县等几十个地方,独立团的小部队甚至可以空手渗透到周围二百公里范围之内不用担心找不到武器用。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战斗潜力?司令员在询问完毕之后都忘记表扬了,因为他的心里也被震撼了。
要想积攒下这么多的武器,这得打了多少仗?从这个角度看,李久当初担任璋德县县大队长,后来担任璋安地区支队长期间,可是没少折腾鬼子。否则,就细川、江口那种狡猾顽固的老鬼子,能被打得没脾气?能老实的在县城里呆着?
同时,司令员也感觉到了李久的低调,这种低调其实不正常,是另一种情绪在作祟,不管是不是真的有,下面的同志对李久一开始来,肯定存在着某种歧视,就连自己平时跟着人喊他李杂碎这个绰号都是不对的。唉,不管是啥地方,怎么可能是一潭死水?人是思维最活跃的动物,李久的离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许正因为他可能也想到这个,所以,李久对调离工作没有一点抵触情绪。
最最替李久担心的还是老婆钱屸。钱屸以前不懂军事,可是经过根据地这么多年的观察,经过学习,就是再不懂也明白个一二了。他知道李久是个非常能打仗的人,参加八路这才几年啊?团职干部都干了快小二年了,这要是再在前面不断的“胜仗”“立功”,你叫别人怎么看?你都干了,还叫别人干什么?在分区里,主力团已经不知不觉的变成了独立团,甚至司令员对独立团的偏爱也显露无疑,再这样下去……李久靠低调就能过关?高伟平的那一枪托就是个警醒,高伟平是迷途知返了,那其他人呢?谁能保证大家都可以像高伟平那样迷途知返?至少钱屸就觉得那是不可能的,出头的椽子先烂,这个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正所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处在对敌斗争的第一线,你让李久去打败仗吗?让李久放着机会不去打鬼子吗?这都不可能,唯一的法子就是把李久的工作换一下,可是,钱屸一个小小的政工干部,哪里有这样的本事?想想而已……
正好组织上为了在国府区、敌占区发展地下组织,像钱屸这样具有丰富地下斗争经
验的同志肯定是要被考虑的。找她谈话的时候,她一口答应,只是她提出了一个建议,“最好能把我丈夫也一起派出去,更便于掩护。”就是这个建议,又把领导们的另一番心思勾了出来。李久上次出去执行任务,可以说已经在昆明和重庆有了伏笔。经过组织调查,李久说的毛石之类的事情确有其事,而李久搞钱的本事也是叫人瞠目,那么既然有这样的关系和人脉做伪装,不利用就太可惜了。何况,李久也的确是懂玉石的。至于前线少了一个优秀的团长,在全国一盘大棋的格局里也是顾全大局的一种布局。给未来布局,具有前瞻性一向是我党的优良传统,而李久在昆明做的这些铺垫也正是被组织看重的一个要素,西南联大集中了许多优秀的人才,大批的科学家,这个阵地必须去占领,此时的进入可以说是恰逢其时,历史也证明了我党在这里的工作为新中国建设起到了巨大作用。
原本要把钱屸派往敌占区的,有了这个理由,改为去昆明了,而钱屸是个老手,马上建议带几个自己的同志过去,那里是大批难民的聚集地,说什么口音的都有,这个时候过去时机最好,只有带过去的同志,才能迅速的建立组织,建立交通线,建立个方面的联络,同时,也适合李久这个“行商”的身份。
一个团长都放了,还在乎几个士兵吗?政治可靠,身份合适即可。于是就有了铜锣、嘎子和小红旗的追随。至于怎么去的昆明?钱屸这个小组可以说是让组织上最省心和出发最迅捷的,因为李久认识刘敬仲啊,拿着半张一英镑钞票,李久“一家子”乘坐着刘敬仲的顺风机直接就到了昆明。
至于李久他们在独立团的档案,除了在上边那边有一笔记录之外,一把火就没了,本身那些档案也没有照片,八路军还趁不起给每个士兵照相,至于名字嘛,除了万红旗的名字改成了万红芪之外,红芪,一味中药尔,其他人都还是老称呼。
李久也没有叫组织失望,到了昆明,找刘敬仲拿回了毛石,解开后获利颇丰,第一次就上缴了二万大洋给组织,给在西南经费拮据的地下组织解决了大问题。李久还打算在中秋前后再去一次腾冲,或许还可能去缅甸搞点石头,钟志豪是走了,可他在车队里的一些人还在,时不时的还约到一起喝茶摆龙门阵呢。
至于刘敬仲,那更是爱走私都快疯狂的家伙,只要李久这里能够搞到稀缺物资,交给他,到了重庆都能卖出好价钱,现在,老刘和老李的关系“很铁”。
离开西安的时候,组织上曾经询问他们如何把电台带过去,做刘敬仲的顺风机电台可是不好带。可是李久笑着说“不需要这边自带,到了
那边可以搞到”,当时组织上就有些将信将疑。可人家李久过去没过一个礼拜,就从那些车队的货运物资里“顺”了一部美国产的电台出来,还不是军方的车队,就是那些重庆有钱人自己为了方便走私和炒外汇而私自购置的电台,本来就是走私,丢了白丢。
说起来也是吓人,在重庆,私人拥有无线电发报机者不在少数,类似孔家等财阀,要随时掌握华尔街的金融动向,要倒卖黄金和美元,就得掌握第一手资讯,而要获得最快最新的资讯,在那个年代就需要有无线电收发报机。这在重庆都是公开的秘密。孔令侃就是利用私人电台活跃在香港和重庆之间,战后又去上海大发国难财,要说别人贪了多少总还有不同的声音,可要说孔家有多贪,就是连老蒋都不好意思揭老底,由于是亲戚,是连襟,最后也只能把老孔赶走了事。
从激烈的战场突然来到了“大后方”,来的四个人竟然都没有什么不适,似乎都是那种随遇而安的性格,反倒是小红旗少了一些恶作剧,多了一份文气,就是那个个子,死活不肯让上窜,说话间就十五岁了,可那个身量还是个矮矬子。倒是嘎子,标准的北方人身量,高度够了后开始向横向发展。
说是这是一个小组,可是李久不管事,组长是钱屸,李久得接受她的领导。这倒是无所谓,反正李久就是这个性子,你拨拉一下,他就动一动,没有具体的工作,他才懒得去打听。不是没觉悟,而是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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