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记忆

　　迎接的众人只当她是怕晒黑，倒也没人多想。

　　进了施府之后，方天一跟着施灵去内院向丞相夫人问了安，而后便匆匆返回外院。

　　立在一旁的施云盯着方天一瞧，直到方天一开口问安她才猛然想起，他不就是那晚救下自己的男人么！

　　她张张嘴，刚想说话，方天一却已快速出了小厅。

　　施寻时刻注意着施云的动作，生怕她又闹幺蛾子，见她一直盯着方天一猛瞧，心底有些上火，直到方天一离开她提着的心才慢慢放了下来。

　　施灵同样偷偷关注着施云的举动，自然将她的一举一动看在了眼里，瞅了个空隙，暗暗朝她呲了呲牙。

　　施云也学乖了，虽然生气惊恐，却没动作，只狠狠回瞪着她，大有要鱼死网破的气势。

　　等吃过晚饭后，施灵便和爹娘道别，跟着方天一回了方府。

　　次日一早，施灵便被方天一拉着去正房请安。

　　正房里，方夫人正和方庸吃早饭，清粥配小菜。

　　施灵这是第二次见到方庸，前一次忙着敬茶没瞧仔细，此次便认真打量起来。

　　长得长眉细眼，鼻梁高挺，嘴唇极薄，方天一和他，除了眉眼略有些相似外，其他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再看方夫人，柳叶眉杏仁眼，小巧的琼鼻，嘴唇略厚，涂上艳红的口脂后便多了一丝妩媚。

　　所以这方天一的样貌是随了他娘，难怪长得娘里娘气的。

　　对方庸这个人，施灵没有一丝的仇恨心理，陡然想到自己要杀他时，心底也有许多不忍。

　　毕竟她不是个杀人狂魔……

　　“这么早过来做什么，你俩吃早饭没有，没有就坐下一起吃。”安静喝粥的方庸见到一同走进来的施灵和方天一后，略显严肃的脸瞬间露出一抹慈祥的笑，声音无比柔和。

　　方天一笑着道:“不早了，我们吃过了。”说完暗暗拽了下施灵的袖子。

　　施灵连忙笑着叫了声，“爹爹早，娘早。”

　　方庸和方夫人闻言笑得越发开心，眼角瞬间拉起三对皱纹来。

　　“这天气这么冷，以后就不要来请安了，咱们家不需要那么多虚礼，只要你俩能早些让娘抱上孙子，娘就高兴了！”方夫人笑眯眯的说道。

　　施灵闻言有些尴尬，暗暗想了想，她现在这身体，大概可能也许……是不能怀孩子的吧？

　　方天一神色依旧，笑着道:“顺其自然就好。”

　　方庸闻言“哈哈”大笑，“对，顺其自然就好，只要你们小两口和和睦睦就好。”言语间是无尽的父爱。

　　施灵忽然有些恍惚，这么慈爱温和的一个人，怎么会是王素娥口中那个残忍杀害糟糠的恶人？

　　“我这里又没什么事，你们回去休息休息，起这么早干嘛，要是嫌府里不好玩，也可以出府玩。”人都说婆婆和媳妇是天敌，两看两相厌，可方夫人却对施灵怎么看怎么喜欢。

　　方天一摇头道:“这几日风大，待府里比较好。”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不出门也好，省得着凉，好了，你们俩在这杵着我们都不好吃饭，你们回去吧回去吧。”方夫人一边说一边笑，没一点架子。

　　被方夫人一阵“赶”，方天一便带着施灵回了自己的院落。

　　施灵本以为离开自己生活十几的家到这么个陌生的地方，会有些不习惯，谁知却过得十分自在。

　　每日白天发呆发呆再发呆，晚上则吸食月华来修行，日子过的很充实，当然，除了还没死的施云……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她装得十分安分，方天一见此十分满意，觉得是自己的敦敦教诲起了作用。

　　刚巧，皇帝一大清早传了口谕过来，说是让他跟着一起去郊外打猎，他便放心出门了。

　　皇帝出门打猎可不是光打猎那么简单，除了打猎之外，还有露营和野炊。

　　所以这一去，起码得三天。

　　施灵听到这一消息，心中欢喜不已，却按耐着没有表露。

　　方天一换了一身月白色道袍，黑发也梳成了道暨，和她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等他的背影彻底看不见了，她才敢勾唇，露出个欢乐的笑容来。

　　好不容易等到晚上，天完全黑下来，府内落锁大家都睡了，她才小心翼翼的翻出方府，朝施府掠去。

　　轻松跃过施府高大的院墙，轻车熟路的来到赵姨娘的院落外边，一抬头便看到了屋檐下的黄符。

　　她不屑的勾唇笑了，十指张开，黑色长甲快速生长出来，一个轻跃，将那黄符一把抓落。

　　在她抓住黄符的瞬间，一阵金黄乍现，她忍住手心的剧痛，咬牙使力将黄符拽了下来，一把扔到了地上。

　　在看黄符之上，被她抓过的地方已是焦黑一片，而她的手掌心，更是一片焦糊，隐能见到白骨。

　　她不甚在意的拉起一片衣角，将手掌上的漆黑擦了擦，接着轻轻推开窗扇，做了个鲫鱼跃龙门的姿势往屋里跳，结果，脚还没离地，眼角黄色一闪，她额间已被贴上了一张符纸，身体瞬间僵硬，再动弹不得。

　　她僵着脖子用力转着眼珠子，看向缓缓走到身旁的人。

　　“方！……”她身体虽不能动，但嘴巴还可以动，一声短暂的惊呼过后立刻消声，生怕动静太大被人发现。

　　“你怎么这么不安分？”方天一皱着眉不怎么开心。

　　施灵心头那个气，紧紧闭上嘴巴，一个字也不想说。

　　见她不说话，他忧伤的摇摇头，“看来我的工作还是没做好。”接着缓缓走到她身边，伸出胳膊一把将她扛了起来。

　　直到此时，一旁的花草间忽的窜出一只巴掌大小的蓝色老鼠，绿豆眼骨碌碌的转，看着十分机灵。

　　就见它几步跑到方天一身边，方天一一抬手，它便一个跳跃跳进他手板心，接着便蓝光一闪，老鼠消失不见。

　　施灵看着这一幕，终于有些明白为何他会忽然出现了！原来是在自己身边安了个眼线！

　　方天一收回蓝色老鼠，甩出一柄发着淡光的长剑，扛着施灵晃晃悠悠的往方府飞去。

　　施灵身体僵硬似木棍，被他扛起来后便只能直挺挺的抻着，黄色符纸随着气流“噗噗”飘荡，却怎么都不掉。

　　等回到院落关上屋门，方天一才将那该死的符纸收了。

　　施灵立马跳起来，对着他的肚子一腿飞过去。

　　“吧唧！”

　　方天一胳膊一挥，那张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黄符，再次贴在了施灵额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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