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章 兄弟相见
“依伯，来看看，甜滋滋的香韭菜，一把十五块，自己家阳台种的，炒鸡蛋特别美味。”
“王阿姨，你想要什么，尽管挑，我给你打折，这一捆多彩仙草枝怎么样？能熬出一锅仙草冻，这仙草冻流光溢彩，可漂亮了，你看小军前阵子上火爆痘，喝了两碗烧仙草，这皮肤可好了吧！”
“周爷爷，你家小宝最近胃口怎么样？小民刚晒了一批大碗花，要不要拿回去炖骨头汤喝？”
“……”
张大庄沉默站在几米之外，看着两个大男孩坐在摆满果蔬的方桌后面，热情接待着在摊位前停留的顾客。
这个小市场，很多人是以物易物的交易模式。但他们不是，他们只收取现金，所以他们摊位前的生意倒是更好。
一小篮筐翠绿韭菜卖光，张大庄盯着的男孩坐在椅子上，扭着身，从身后又拿出一把，摆放在篮筐里。
大概是张大庄的目光太过灼热，另一个容貌更精致漂亮的大男孩发现张大庄，表情似哭似笑，眼神发直，非常诡异，看起来与周围格格不入地现在不远处盯着他们。
他眼睛一眯，不动声色的警惕起来，侧身凑到另一个大男孩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张大庄看到，全家人惦记了二十年的小弟，视线直直朝他看过来，修长的眉毛一挑，然后咧开嘴巴，爽朗一笑，挥手招呼道:“这位大哥，你是不是要买菜呀？还是要买点水果？你不是小区里的住户吧，我们的菜都是自己种的，非常新鲜，没有污染。”
这小子说话响亮，一句“不是小区里的住户”，就让周围一群大妈大爷心生警惕，打量的目光落在张大庄身上。
这个大高个，好像是没见过。
肩膀上还飘着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
还没等社区小市场里的住户们反应过来，这个看似可疑的高个男子，嘴巴一抿，眼泪涌出，转眼满脸泪水。
这意外，倒是把所有人吓了一跳。
摊位后的两个大男孩，也有些不知所措，互相看了一眼。
张大庄上次痛哭，还是在得知小弟丢失之后。
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张大庄抬手抹了一把湿漉漉的眼睛，定了定神，终于迈出步伐，朝两个摆摊卖菜的大男孩走去。
“额，这位大哥……”脸部轮廓更加漂亮一些的男孩柳涵心中隐约有些浮动，他仰头看了看这个浑身肌肉的高壮男子，小心地出声问道。
“我，”张大庄深吸一口气，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对面的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来找我弟弟，我的弟弟名叫张大军，二十年前被人拐卖，今天我终于找到你了。”
最初，柳涵心头跳上一丝隐秘的雀跃，但他看到张大军的目光落处，聪慧的他，很快就猜到这位陌生男子所说的弟弟张大军，并不是自己。
掩饰住内心的失落，柳涵转头看向自己的好兄弟赵爱军。
赵爱军直愣愣地看着张大庄似乎有几分熟悉的面孔，头脑完全处于当机模式。
柳涵拍了拍赵爱军的肩膀，说道：“小军，他说是你哥。”
他们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赵爱民和赵爱党两个姑娘，据说是被父母遗弃，所以她们寻找亲生父母的热情并不高。但他和赵爱军不同，他们是被人贩子拐走，自有记忆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找到亲人。
只可惜，在福利院里，靠着国家拨款和社会救助长大的人，尚无生存能力，哪里有人力财力去寻找呢？
也就近一年，他们四人在异度公司找到稳定的工作，才开始寻找。
柳涵被拐卖时，年纪稍大，隐约有些家里的记忆。但赵爱军的记忆里，只有一片空白。
虽然无数次在心中幻想，他的亲人会找到他，但这一天真正来临时，赵爱军的脑子里只有一片空白。
倒是柳涵，非常仔细观察了反应过来，客气地问道：“这位大哥，你看，我们在这里也不方便说话，我们收摊，换个地方细谈可以吗？”
张大庄觉得自己这时候特别怂，眼睛的泪水就像止不住的水龙头，满脸湿漉。
“好！”
他感激地看了一眼小弟身边的那个大男孩，说道：“我来帮你们收拾。”
“小军，”柳涵看到赵爱军半天没有回神，又推了推他，说道，“你别紧张，我给爱民打个电话，让她们出来收拾东西，我们和这位大哥，到小区隔壁那个汉堡店坐一坐，细聊一下。”
“啊？噢，啊？”赵爱军愣愣地回神，眼睛瞪得大大。
兄弟两人互相看着，柳涵打了一个电话。期间，还有和他们熟识的小区住户，上前询问情况。
“没事，刘大爷，这位大哥可能是小军的亲人，我们和他到拐角的汉堡店里聊一聊。”柳涵笑着应答，“今天这些水果，我们就不卖了，明天周日再来。”
大约两分钟，一个穿着米色外套，面容并不出众的女孩，走到柳涵和赵爱军身边，咿咿呀呀地比划着什么。
柳涵朝她笑着摇摇头，然后弯下腰，从桌底下掏出两个假肢，以及一副拐杖递给赵爱军。
“小军，别发呆了，赶紧找这个大哥问问情况。”
说话间，他又从桌子底下找出相同的装备，飞快装好义肢，用力撑起来，扶着拐杖，说道：“这位大哥，我们从这边走吧。”
赵爱军在柳涵三番五次的提醒下，总算回过神。不过，他什么话也没说，沉默地抿着嘴，凭着本能，穿好义肢，把自己撑起来。
此时，张大庄才看到，两个一直坐在椅子上的俊朗男孩，下半身是空空荡荡的裤管。
他的心被狠狠撞击，然后宛如被尖锐爪子揪住般抽痛。
他的小弟，腿没了？
少年时，天天趴在他背上骑大马的小娃儿，他的腿没了？！
他痛死了，也恨死了！
“这位大哥，我带路吧，你跟我们说说，你怎么找到小军的？你说小军是你亲弟，有什么依据吗？”柳涵带路，从空地外侧的小路走出，在义肢和拐杖的帮助下，他走路的速度并不比正常人慢。
张大庄吸了口气，将心中悲痛强压下，走到赵爱军身边，想扶他走路。
赵爱军有些别扭地避开，看到张大庄的神情，又不好意思地磕磕巴巴的解释道:“没，没事，我，我自己，习惯了。”
赵爱军他们四个人，除了柳涵，刚刚离开福利院的时候，并不擅长交际，许多与人沟通的事情，都是交给柳涵。
就像当初去林曾苗圃招聘面试，大多数话都是柳涵出面沟通。
不过，随着林曾的小网店并入异度公司一年多时间，在大环境的影响下，赵爱军、赵爱民和赵爱党三人性格外向许多，尤其是转而学习室内设计的赵爱军，工作环境强迫他需要更主动对外与人交际。
不过，貌似亲哥找上门的赵爱军，这一年多刚刚找回的语言能力，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他拒绝了张大庄的搀扶，然后一声不吭，跟着柳涵的脚步，往小区外走去。
张大庄紧随而上，不过，找到亲弟的他忘记了，二十分钟前，他还被顽固的门卫大爷拦在小区门外。这时候跟着柳涵两人，堂而皇之的从小区正门走出来，可不正被眼尖的门卫大爷逮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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