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五章 反应
对于邵年时的这种说法,初邵民是信了的。
他到底没忘记今天所来为何,就把张宗昌要抵达山东的大概日期给邵年时提了一个醒,并将初老爷的承诺也带给了邵年时。
“你回初家公馆吧,再不济,去初家老宅里边避避风头也是好的。”
“我就怕那个疯狗子将军找你的麻烦,毕竟当初,嘿嘿,听说当初他是光着腚被你从床上撵下来的?”
“能让张灯官这个老赖子吃亏的人不多,你就算是一个啊。”
说这话的时候初大少爷的脸上带着诚心实意的敬佩,对着比他小了许多的邵年时比出了一个大拇指。
可邵年时却没将这个壮举给当回事,他拍了拍轰隆隆运作着的机器的手柄,让几个工人给降温水阀那边再添一些冰水了之后,转过身来笑到:“跟那种人来文的是不行的,你跟他讲道理,他跟你耍无赖的。”
“你只有想到比他更脏更无赖的办法,才能对付得了这样的人,大少爷,你回去也跟老爷说一声,必要的时候,还是玩一些脏些的手段才是。”
“张宗昌这样的人,寡廉鲜耻,是不会按照常人的想法去作为的。”
“就怕没人能遏制住他这股子不要脸的劲儿,再把咱们山东给霍霍散了。”
这番话说的,直接说到了初家大少爷这种孔孟诗书交出来的略有酸腐的文化商人的盲区。
他从不知道有些位高权重之人,实际上在私底下是这般的粗鄙,无耻,甚至是下流的状态。
在初家大少爷看来,这些人可以毫无诚信,可以翻脸无情,但是谁也不会像是这马上就要到任的新督军这般……
扒死去的同族族人的寡妇的门啊。
这简直,这简直……难以想象啊!
初家大少爷的三观在邵年时对于张灯官早年行事的阐述之中完全崩碎了。
他从此推开了一扇以前从未曾见识过的有关于节操尽碎的大门。“那,那这可怎么办?这般不按照常理出牌的人,我们应该怎么应对。”
现在已经不是要不要对付邵年时的问题了,而是张宗昌此人会不会一言不合就要将他的敌人覆灭的事情了。
“莫慌,初家与他来说,还没有与我之间的矛盾大呢。”
“别瞧着张宗昌是个疯的,但是我总觉得,他在非常人的行为之中还带着一丝正常人的气息。”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拿到山东督军这个位置的,可是我却知道,初老爷说的当初可能过来接任督军的人选可不是张灯官本人。”
他这么突然的出现,你觉得可能是东北的张大帅安排的吗?
据我所知,张大帅安排的可是另有其人的。
那是不是可以说明……
“他已经跟张大帅之间出现了嫌隙,甚至都有可能撕扯了开来。”
初家大少爷的心瞬间就平复了下来,在他看来,他畏惧的是现在奉系的几十万的精兵强将以及他所占领的多个省份的版图与势力。
而张宗昌,若是没有了张大帅这个助力,那他充其量就与一般的地方军阀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任他再如何的疯狂与无赖,初家都无需过多的畏惧。
再想到现在的张宗昌等同于带着兄弟们挤进山东这个纷乱的局势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站稳了脚跟,他这心就更踏实了几分。
不说别的,张宗昌来到山东之后,光是郑家的父子,就够他吃上一壶的。
且看胜负成败之后,他还能不能出现在人前再说吧。
邵年时与初家大少爷之间有关于张宗昌的谈话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但是另外一封送往抱犊崮的信,却是让另外一个人大吃一惊。
“什么!!张灯官!哎呦我的个妈呀,我以为我已经是丘村里边最有出息的娃了。”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还有一个人能够做到一省总督的。”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不但没有啥不好的,还能沾点老乡的光,说不得我还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呢。”
“可怎么偏偏就是张灯官这个混球呢?”
“难道说,俺们村里谁最无耻,谁以后当的官就更大一些吗?”
就在王栓子感叹于自己应该更加无耻一些的时候,他的这一通的嚷嚷,还是惊动了正在里屋给他做衣服的张怜怜。
现如今的张怜怜已经成为了王栓子明媒正娶的妻子。
一方驻军保安团团长的妻子,就如同她的姆妈所希望的那样,嫁给了一个堂堂正正的还能护得住她的男人。
这真算的上是柳暗花明,心想事成了。
因着这些日子,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的居住在那个匪窝之中,日子过得平淡而富足了起来。
张怜怜那因为惊怕而瘦下去的小脸,也跟着慢慢的红润丰满了起来。
再加上现在的她怀上了王家的小小子,吃的用的具是这一片最好的。
身边新买过来的丫鬟婆子伺候的精心周到,婚后的丈夫更是因为这个更加的温柔小意,张怜怜的心情别提多么的欢畅了。
只是今儿个她丈夫的反应太过于反常,让她差点就被手中的绣花针给扎了手,想要瞧瞧到底是怎么了的张怜怜,由着身边的丫鬟搀扶着,就来到了王栓子看书上进处理公事的书房。
“老爷,这是怎么了?”
“可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儿?”
王栓子正愁自己这一番恩怨情仇无人可以倾诉呢,现如今就来了一个自己人。
于是他就捡着以前的过往稍微给描绘的美好一些就尽数的给他的夫人说了,谁成想,迎来的不是张怜怜的担忧,反倒是对方没忍得住的轻笑。
“原来,原来夫君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啊……”
竟是这般的无赖。
遭了,王栓子这才惊觉自己到底跟媳妇说了些什么,他这是把以前的老底儿都给掀开了,尽着给人嘲笑呢。
可到了现如今又能如何?
傻是他自己犯的,被嘲笑也只能自己扛着了。
待到张怜怜笑够了,王栓子甚至都忘记了张宗昌马上就要来山东任职的恐惧与担忧了,剩下的就是媳妇嘲笑我的郁闷了。
见到于此的张怜怜扯了一下王栓子的衣角,轻声细语的跟王栓子说到:“相公,其实这事情,莫要担忧过甚了。”
“你现在可是一方军阀,背后靠着的可是初家豪商的势力。”
“往小里说,你有让对方不敢轻易翻脸的兵力,再不济咱们可以退回到抱犊崮曾经的营寨之中,往山中一趴,对方就算是再强大,对方也拿咱们没奈何的。”
“往大里说,你可是山东本土军阀中的一员,他张宗昌若是敢直接找你的晦气,那就是瞧着咱们山东本地的军阀不顺眼,是打算一上来就给咱们这些守城军队一个下马威呢。”
“到时候,其他各部的队伍,可不会想着这是你与督军之间的私人恩怨,那些聪明人啊,总会多想一些,最终上升到了两大势力之间的摩擦之中去的。”
“所以啊,咱们就该干嘛干嘛,那张宗昌来了,咱们却依然只听初老爷的就行。”
“若是他下达的命令是对咱们抱犊崮有利的,那咱们就做,有钱有饷的供应着,还能替自己办事儿,何乐而不为呢?”
“若是那张宗昌有心给咱们添堵,咱们大可以不必听他的废话,他在上面下达他的命令,咱们在底下过自己的日子就行。”
“上行下效,那也得是一伙的之后了才能做到的事情不是?”
“咱们啊,跟他不是一伙的,就权当他不存在不就结了?”
王栓子一想,对啊,他一个人弄不过张宗昌的近十万的部队,但是整个山东的本土联军联合到了一起了,可就说不好谁胜谁负了。
若是那小子存了找他麻烦的心思,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他想要往自己的部队之中安插人手?
哼哼……
王栓子冷笑几下,保管让他来多少死多少,绝对不会给张灯官那个混球剩下。
王栓子这边不多的担忧也被按下不表,张宗昌的大军却是依照着原定的日子浩浩荡荡的开进了山东省的境内。
他们出上海,行徐州境内,后直入山东。
这一路上的行踪那是一点都没带遮掩的,就如同古时候谁家高中了状元一般,恨不得是敲敲打打的回到了山东地界,这个张宗昌真正意义上的老家。
在外浮夸奢靡的张宗昌,可算是能衣锦还乡扬眉吐气了,在这个极致荣耀的时刻里,他又怎么可能低调呢?
就说他这个进入山东直奔济城府的过程吧,光是他拉着的属于自家的私产马车,就足足占了百十辆有余。
行路过程之中,往往是领头的第一辆车刚出了这一段的路口呢,那压尾的最后一辆车,还没进入到这路段之中呢。
而这也仅仅是货物罢了。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是,他所携带的家眷的数量。
作为在外漂泊几年多,真正发迹不过两三年的人,光是拉他的姨太太的车辆,就高达24辆之多。
这些姨太太们,除了最为特殊的五个人共乘一辆超大的马车,其余的女人们则是一人一辆单驾青顶包缎小棚车,带着她们各自的细软,排着队的一起进发。
在体现了公平公正的态度的同时……也展现了她们惊人的数量。
让有幸在路边提前一瞧的百姓们简直是叹为观止。
这位新上任的督军还没到达济城府内呢,那好色的名声就已经在整个山东境内被散播了开来。
“荒唐!胡闹!”
多少个老学究在家中砸了茶杯,为山东即将迎来这么一个混账玩意而捶胸顿足。
哪怕喜爱美色是男人的通病,但是在相对保守的山东,还没有一个人感想是张宗昌这般明目张胆的把这癖好摆在明面之上,坦坦荡荡的让人气到极致却又发作不得了。
“老爷,老爷,信任督军的军队已经在济城西郊原田督军驻军的所在驻扎了下来,而新任张督军携他的家眷以及亲卫队正往济城府内赶来了。”
“咱们要不要跟其他家那样,去济城的城门口处去迎一迎呢?”
老管家初忠有些担心的提醒,因为他们的姻亲刘家人可是与城内的一帮子商人,早早的等在城门口,打算迎接新督军的到来了。
依然坐在沙发上毫无动作的初家老爷,只是简单的翻动了两张手中的报纸之后才抬起头来瞧着老管家……笑了。
“我就不过去凑这个热闹了,咱们家与这新督军的梁子可是结下了的。”
“我就没听说过这个张灯官还是个大度的人呢,别瞧着他在东北闯下个不计较的名头,得了张作霖的喜爱,那事情若是放在常人听来,不是缺心眼,就是非常人呢。”
“对于这样的人,道不同不相为谋。”
“本就不是能携手并进的人,我就不去费心联络了。”
“你只与我说派出去打听的人可是将此次过去迎接人的名单记下了?”
“那当中可有现任山东高官的身影?可有段祺瑞政府军派过来的政治部主任的身影?那郑家父子俩又何曾过去过?这些人都没有去,那我们初家也不要去凑这个热闹了吧。”
“这样行吗?老爷……”
初忠的心里真的不踏实,就这几天他们派出去的暗线,自从张宗昌进了山东就一路跟随回来的忠仆们回馈回来的消息,那里边反映出来的内容可不太妙啊。
这样的人,毫无界限与规矩,像是老爷这般行得正坐得端的人,怕是会吃得大亏呢。
大概是初忠的担忧太过于明显,初家老爷就将手中的报纸简单的一叠,对着对方笑了起来:“这样才好呢,他这般肆无忌惮,可不是一点目的性都没有的啊。”
“在我看来,他这是炫耀他的拳头个头很大,炫耀的他的财富十分的庞大,炫耀他的军队是那般的悍勇,炫耀他能找到的所有可以用来炫耀的点。”
“只不过,在他炫耀出来的强大的外壳之中,我只看到了莫名的心虚。”
“这样的人啊,看似疯狂,实则挺好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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