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些人类发出的声音
中午十二点,烈日正当顶。东上相把来萌车拉回陈家别墅,停在前院洗车处。
他撸起袖子,握紧高压水枪,对着来萌车。
吱——
拇指般粗细的白色水柱直直地朝来萌车冲去,那被冲刷到的地方,落尘皆消,鸟屎皆逃。
轮胎不再是灰色,变成了黑色,好似刚出厂。水柱所到之处,车身一点一点地露出诱人的偏黑色太空灰,锃亮如新。
将外面彻底冲刷一遍后,东上相又打开所有车门,还有后备箱,又是一番尽情的冲洗。
确定来萌车上再无那对男女一丝一毫的痕迹后,东上相这才满意地放下了高压水枪。
此刻展现在眼前的,豁然是一辆刚开了几天的新车。阳光下,东上相笑望着这辆车,等着阳光将它晒干。
越野型的来萌车,价格昂贵,充一次电后的续航里程为一千五百公里。东上相之所以费力将它拉回来,是因为他很清楚这样的事实,现在的电池技术极为先进,不再像以前,电池十几年没用就自个儿彻底完蛋了。
电池的技术架构已经彻底革新,其是否衰减与存放时间没有关系,或者说没有那么大的关系。倒是与充放电次数的关系更大一些,但正常使用,一年按100次完整的充放电算,电池容量顶多衰减1%。
来萌车的底盘很重,原因是它下面塞满了电池和折叠太阳能板,但车身却是异常的轻,这是因为,除了车窗是玻璃外,车身全部由碳纤维复合材料制成,就算是高速行驶时翻几个跟斗,车身也能保持基本完整,不至于由于变形,把里面的人压出屎来。
来萌车的有名不是只体现在其续航里程上,它还有强大的自持能力。驾驶前窗是以强度著称的透明玻璃,同时具备太阳能发电的作用,但跟车身其他地方比起来,发电效率最低。
而车的侧窗和后窗的玻璃颜色较深,目的是进一步提升太阳能发电效率。覆盖在车顶,以及窗户以外所有车身上的太阳能面板,其发电效率为全车最高。
不像那种极为廉价的车,你总是不想把其停放在烈日下,潜意识里,你总想把它停放在一棵大树下,或是其他一个什么阴凉的地方,否则的话,再次打开车门时,里面热得如蒸笼,那感觉糟透了。
而来萌车则相反,烈日当空的时候,你隐隐会有一种想出去的冲动。停车时,也会习惯性地为其找一个太阳能充分照到的地方。
由于大部分车身以很轻的碳纤维复合材料制成,为增加车重,厂家还在底盘下塞进了折叠太阳能面板。野外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充电,可将折叠太阳能面板取出,在野外摊开后,足有30平方米左右的发电面积。
为保险一些,东上相决定暂时不给来萌车充电,等它多凉几小时,午睡后再说。
这般想着的时候,东上相收拾好高压水枪,便回屋吃午饭。
下午三点,东上相醒来。直奔前院,给那辆来萌车接上电源。
到驾驶室屏幕前看了一眼,确定车辆正在充电后,东上相这才放心。
铁门外,传来那只长毛狮熟悉的狮吼声。东上相离开来萌车,朝院门外走去,一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只见铁门外几米处,竖着一块牌子。
东上相转身跑回屋,将那把AK47-BC握在手上,再次跑到大门边。
透过铁门宽大的缝隙,盯着那块牌子,东上相感觉自己的身体正一点点变冷,即使现在烈日正当空。
“狗男女之墓”这块墓碑是上午他为来萌车主人写的,现在,它却豁然立在大门前,就像那墓碑就是为东上相准备的。
这是谁弄的?
那对只剩尸骨的男女?
难道……来萌车的主人不想我占有他的车?
东上相回头望了一眼那四门洞开的来萌车,身体禁不住颤栗了一下。
不可能,这个世界上没鬼。
那是谁?
昨天那个没见面的女子?
为什么?
……
东上相足足站了五分钟,这才打开大铁门,走了出去。远处,那长毛狮见机会来了,加速朝东上相冲来。
东上相端起枪,决定教训一下它。
嘣——
枪声响彻周边数里,林子里各种鸟一阵乱飞。
长毛狮发出痛苦嚎叫,它的后大腿被洞穿,此刻正一跌一拐地逃离,一边逃,一边回头看着东上相,满脸的恐惧,满眼无尽的幽怨,那眼神似乎在骂,妈的,原来你是这等厉害的货色,提前铺垫一下呀。
东上相不想把那块墓碑带回院内,便在铁门外就近找了一堆干柴,点燃,然后把墓碑扔在上面烧。
东上相站着,静静地看着墓碑逐渐变黑,冒烟,燃烧,一点点变成灰。最后,东上相上前几脚,将那一堆白灰踢散一地,就好像,这事情就没发生过一样。
回到铁门内,东上相上了他父亲那辆车,再次出发。他慢悠悠地在陈家别墅外围开着,巡视着,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就这么慢悠悠地开了半小时,什么也没发现。
一脚油门到底,东上相驾着车高速离去。来到发现来萌车的拐弯处,东上相一个急刹车,但他没有停下。
拐过弯后,东上相又加速离去,直冲森丽城。
……
大街小巷的拐弯处,响起一阵阵急刹车的声音,好似此城正上演一出生死追逃。在这个无人的城市,那刹车声格外深远,穿透力十足。惊得城内羚羊、野猪和野狼狂奔。
嘎吱——
东上相在一个大型超市前停了下来。
在车里观察了一会儿,确定超市大门上,那被他之前绕了十几圈的铁链依然完好后。
东上相这才提枪下车,来到大门处,将锁链一圈一圈解开。
走进超市,借助穿透超市窗户的光,东上相走到那排酒架旁,想也没想,又取了一瓶边四一酿。
接着,东上相又走到陈列运动鞋的架子处,取了一双43码的“踏飞”牌运动鞋。
大毁灭前,东上相从未穿过踏飞牌运动鞋,他的家人也从未穿过。这种鞋子虽然极好穿,但实在是太贵。
“它就是卖个牌子而已,不见得就比其他鞋子好穿到哪去。”大毁灭前,当他的妹妹潇潇想要这种鞋子时,他爸爸每次都这么说,“它的价格是其他牌子的十倍,凭什么?太不厚道了,咱们别买。”
但现在,东上相一个月穿一双,脏了就扔。并非东上相暴殄天物,不知节俭。
而是,森丽城超市里面的那些鞋子,东上相若是不及时穿,它们也将一双一双烂去。
一个月穿一双,正是对那些鞋子的尊重。
提着酒和鞋子,走到超市门口。东上相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又回头,走到摆放帽子的地方,挑了一顶红色的棒球帽,这才离开。
空旷的森丽城,再次响起一阵阵急刹车声,大道上的那些动物如躲避瘟神一般,慌得急忙躲避。
东上相不是一个飙车狂。
他只是想要一些声音。
一些由人类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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