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贰:月落乌啼】
面前是一所不大的寺庙,香火却很是鼎盛,往来人群络绎不绝,更有袅袅炊烟盘踞四周,加之其位于寒山高处,有山间雾气氤氲徘徊,更觉得像是仙境一般。待到走近了,方才看清门上的牌匾,名曰“迦蓝寺”。再看左右皆有数尺高的大树荫蔽,想来是个福泽庇佑的好地方。
待得走的近了,有小僧人走上前来,朝着我们一施礼,方才开口道:“二位施主是要来敬香吗?”我和他亦还了一礼,“我们初次来,劳烦小师傅带我们进了里殿吧。”他的声音响起来,小僧人又是一礼,像是了然道:“施主跟我来。”
我们跟着他走着,他又为我们一一介绍着“迦蓝寺”的历史与景致。听他说得,迦蓝寺殿宇大多为前朝时建筑,主要有大雄宝殿、藏经楼、钟楼、碑廊、枫江楼、霜钟阁等。庙宇建筑布局没有严格的中轴线。其山门前面的茂密竹林是竹雨声,取自明代高启中《秋雨》“未分醉梦状,宁辨竹雨声”二句,也好教诲寺内弟子静心,又道竹林与山门之间的参天树木称藏锋。山门两旁两棵古樟。黄墙内古典楼阁飞檐翘角,右为枫江楼,左为霜钟楼,是源于枫桥夜泊诗。佛龛背后一尊威风凛凛的将军像,面朝里,对着大雄宝殿,手拿金刚杵,也叫降魔杵,那是韦驮,位居四大天王手下的三十二神将之首。
“佛门清净地,果然是处处透着禅意。”我听着小师傅说着,只是觉得此处安宁。“藏锋二字用的最好。”身边的人转过头看我,又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看着他,从前只是觉得我们琴瑟和谐,他又毋有太多出挑之举,只是像个醉心诗书的富贵公子,也许,他亦不过是珠敛玉藏罢了。
迦蓝寺寺院布局并不追求左右均衡,照墙和山门基本是一线相承,后边的大雄宝殿、藏经楼,并不在一条中轴线上;新建的普明塔院,则按南北向中轴线布局。寺中处处皆院,错落相通。
到了后殿的庭院,小师傅又道,迦蓝寺的后庭园左侧的花坛两面嵌长条石刻两块,皆为当朝皇上手书,一刻为“净水禅心“,另一刻是“慈悲天下“。出大雄宝殿之门,左通普明宝塔和方丈室,右达名闻遐迩的听“竹声雨声“的钟楼,正前方的两层屋宇是藏经楼。远望屋顶,可见玄奘西游的彩像群。藏经楼楼上秘藏珍贵佛经,楼下叫“空山殿“,空山殿后墙的背面立一巨碑,刻着千手千眼观音、韦驮和关公等人物。钟楼就在寒拾殿旁。又因为主持住在后院,这里尤其清静些。人来的少。
转眼后殿便到了,小师傅跟我们说了上香之处,便也告辞离去。我站在他身前,略略调皮道:“你定不是第一次到这里来,是不是?”他看着我,又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当真是第一次。”我不走开,又向前一步,他这才垂下眼睫,“就是想让小师傅给你说些寺庙的陈设。”
“可你骗了我,我便不依。”我作生气状转过身去不理他。他也好脾气,只便和我说:“好好,我错了,娘子有气出了便好。”
“这便是你说的,听我的。”我动了逗他的心思,也只待他自己跳下去。
“是,一切便都听你的。”他笑的宠溺,又道:“你说。”
“那,你便在这里出了家罢。你看这里山木花草,美得惊人。”
他神色变了变,却更从容,“那好,我便听你的,在这里了断红尘,去找空山师傅罢。”说着便要向空山殿走过去,我又气又恼,只是说道:“你若是在这里剃了度,我明日便也做尼姑去。”他过来将我揽在怀里,“红尘三千,我还有你这根烦恼丝,一生放不下。竹雨松风琴韵,茶烟梧月书声,我便只愿你在身旁。好了,我们进香去罢。”
我和他进了殿里,又拿了香,默默在佛前许下心愿,有风吹过来,香的烟雾又分外袅袅些。他又添了香油钱,却听得殿外吱呀一声。出门时看到,原来是一辆拉木柴的车子轮轴坏了,一车木柴斜斜的放着,小和尚这下犯了难,后院人少,他看着我们,过来施了一礼,“施主,小和尚手脚粗苯弄坏了车子,这木柴还要及时送到地方,可否劳驾施主屈尊帮忙。”
他是热心的人,我拉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安心的去,“我便到钟楼看看。”我笑的清浅,又将他袖子向上去了些,“小心些。”
“我去去就回。”他的眼里温暖,点点头,便跟着小师傅向后去了。
钟楼位于藏经楼南侧,有一座六角形重檐亭阁。迦蓝寺的“无音佛钟”为仿唐式的古铜钟,总重量为98吨,钟高6.88米,钟底裙边最大直径5.68米,钟面主体铭文《大乘妙法莲华经》共69800字,钟面上总共有铭文70094个字。大钟裙边上铸有九幅精美的飞天图及六铣口裙边。
想着刚才经过竹雨声时的声响,不自觉的好奇起下雨时的钟楼来,风声,雨声,竹声,混着悠远浑厚的钟声,在配上这禅味深远的迦蓝寺,纵然是千般恩怨万般愁,便都消逝无踪了吧。怪不得他的眸子这样宁静致远。
“竹雨侵人气自凉,南窗睡起望潇湘。”邵雍的《闲居叙事》随口念了出来,却记不起下两句是什么,四下寂寂里,有清爽的嗓音响起来:“茅簷滴沥无休歇,却忆当初宿夜航。”我惊讶一些,回头看去,却是见过的人。当日里他说:“我弄坏了你的琴,改日赔你。”他看我时亦有些惊讶在眸子里,却脱口一句:“冒昧了,在下和姑娘,是不是何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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