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9、虎鹤相争 (壹)
可形势却并没有如萧锐预想的那样,就在眼看着龙骑卫与白虎团逐渐占了上风,尚余城城头已被两军牢牢占据一角之际。
忽听得城头上刮起一道阴风,风中鬼泣狼嚎之声不觉余耳,正在萧锐心惊之际,却见无数人影浮在空中,挟阴风直往了攻城军队扑去。
当先的一个脑后长发真有旬丈,萧锐眼利第一时间认出是自己最为担心的游魉女,至于她身后的却是无数的伥鬼,一样举动白牙利爪向了白虎团与龙骑卫杀到。
因为本是阴身厉鬼,两军一待交战即时打的难解难分。幸而龙骑卫手中的兵刃本就是经神铁与赤目珠锻造过的可破妖邪,纵是阴身伥鬼也可应对。
至于白虎兵手中的金刀更是凶兵利器,屠戮阴间恶鬼也是不在话下,至此战事终于进入人魔交战境地,萧锐大军再无抽身的可能。
“游魉女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伥鬼手下!”萧锐极力控制心神,不去往最坏的一面去想。
可玉瓶儿却是一语道破天机:“这还不简单,一定是她已将这尚余城内的百姓收化为自己的手下了,呵,羌王手下的战士在守城,而羌王的百姓们却被这女魔头收了一样也用来守城,可一点也不曾浪费呢!”
为玉瓶儿轻贱他人性命,萧锐不禁怒目而视,狠狠瞪了她一眼。
玉瓶儿见了一阵着恼,当时骂道:“你对我凶什么,转眼破了城,这些百姓一样是个死。
你别以为就一定是羌王和游魉女逼迫他们堕落成伥鬼的,说不定这些人都是主动投身为鬼的呢!为了自己的孩子不被杀死,为了自己的妻女不被污辱,他们会这么做的!”
萧锐无言以对,他知道玉瓶儿说的都是真的,即便是被羌王强拉入这城战争,可百姓们却无可选择只能承担起战败的后果,白虎团、乌鸦兵与飞凤团的残忍早已流传西羌。
仅凭自己最弱一支的龙骑卫根本是独木难支起不了什么作用。何况自己此刻也正在踏踏实实的侵犯别国领土,杀戮羌国的士兵,在羌人眼中一样是强盗与匪类无疑,自己改变不了什么。
眼看的血染大地,耳听得杀声震天,萧锐深感自己无力与无能,只能看着成千上万的生命葬身于铁刃与烈火之下。
玉瓶儿好似也为少年人的伤心感染,当时拉起萧锐臂膀道:“其实你也不用如此,这样的事见的多了也就好了。
在我的世界里本就没有什么可以受自己操控的事儿,你要真是有心为善,还是日后让自己变的更强一点儿才是!”
“可若是要变强,只怕又得牺牲更多的性命!是不是?到头来终还是逃过杀戮再杀戮的旋涡,无论是谁也逃不脱这样的命运!”
玉瓶儿闻言咬紧嘴唇,半晌说不出一个字,好一会儿才得点了点头。
萧锐只觉得的眼前一片漆黑,才不过一个时辰,自己手下龙骑卫已经伤损近半,而城头的铁干鸟与伥鬼还是无穷无尽的涌出。
虽说这一次石黑龙退守尚余伧促,能卷带的百姓不多,可为了这里是西羌最后一道防线,早有全国境内的百姓于之前来投,城中少说也有数十万人。
若这数十万人都被游魉女化为伥鬼,即便是梁州四世子四路大军也可能有尽灭的危险。
可叫萧锐不明白是漫天的伥鬼与铁干鸟虽然层出不穷,可却只是刚好能将征西大军抵挡住,并没有在人数上占上风。
仿佛只是为了与大军对峙势均力敌一样,两面势力谁也不能前进一步,整个战场除了伤亡外,没有一点作为。
萧锐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可能是游魉女法力有限,所能收制与驾御的伥鬼、铁干鸟只能维持现在这样的规模。可少年人心里还有一个猜想,却是说什么也不敢再往下想的。
就在萧锐眼看着无数生命化为虚无,几近绝望之际,忽得天边飞来两点精光,转瞬即至,还不待驻身,便见其光暴涨,耀动如当空红日一般的光芒万丈。
铁干鸟本来靠的头顶愁云闭日,所以才得在白日间显形施恶,不想如今来的人物,只一息之间便将空中乌云冲散了一多半,群鸟受大白金光挟制,当时凶焰大敛,纷纷四散逃去。
而游魉女身为夜魔,被阳光冲洗法力也大为减弱,身后新生伥鬼更是不能应对,转眼化为青烟不见。一场战势竟在转眼之间发生剧变,西征大军顷刻里占足了功夫。
无论如何,萧锐此刻是打从心里感激两位空中强助,当少年人抬头仰望空中时,一颗心却不由迅速沉了下去。
原来来的二人竟然是祟武天尊弟子玉香山与那日在沼泽中被尹至诚夫妇擒获的少妇。二人都是天尊手下,俱都是邪气十足的人物。
再见玉香山驻在云中自怀中取出一面金帛,喧唱道:“奉梁皇旨意,四世子奋勇杀敌,力敌贼王,劳苦功高,居功至伟,无奈西征路上死伤无数,有干天和。
现由法师玉香山、谭翠屏携助四世子破敌魔法,以救苍生,尚余城破城之日,众世子亦要收勒手下不得损伤城中人性命。钦此!”
乱军厮杀之下,萧天候这一纸军令倒是说的简单明了,众世子及军士也是听得明明白白。此刻铁干鸟被驱散,游魉女被吓退,护城主力不在,四世子转眼便破了城池。
其中白虎团当先第一冲入尚余行宫,欲力擒石黑龙,不想深宫中早已是尸横遍野,独不见西羌王与手下大将鲜于仁。
萧锐见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大军便得以攻入城中,虽仍是死伤了无数西羌守军,可到底赢得了胜利,自己手下人得以保全,事后清点,龙骑卫竟有三分之一折损。
此是萧锐征战以来最大的一次伤亡,虽则龙骑卫大部实力还能得以保全,可眼见身边追随多年的士兵此刻已成了战场白骨,三千龙骑卫无不痛心疾首,并没有一点得到胜利后的喜悦。
而一待进入尚余城中,除萧锐一部外,其余三位世子手下士兵便开始在城中四处劫掠,虽说萧天候有旨意不得滥杀百姓,可却并没有禁止掠人财物。
一时间城中还是烟火四起,到处都是哭叫之声,至于士兵久战之后,险死回生,为泄愤公然污辱城中妇女,凄厉、绝望的惨叫不绝于耳,而萧锐看到这一切却是无力阻止。
他能做的只能令自己手下人也尽速进入城中,占据尚余城一角,竭力保护自己所辖区域百姓的安全。
尚余城中百姓早在攻城之前便知道梁州仁王子萧锐,入境后更是不惜倾家荡产救助羌人,当时见了龙骑卫故意坚起的仁王旗,当时如潮水一般的涌了过来。
顷刻间龙骑卫管顾的尚余城一角已是人满为患,尚余城城中一多半的百姓几乎都来到了这里,且大多都是老弱妇孺,根本无力对抗穷凶极恶的士兵,同时也是发狂的兵士急于泄欲的对象。
为了安置这班难民,爬山虎与李虎忙的四脚都不能沾地,军中口粮伤药几乎在转眼之间就被消耗怠尽。
幸而李虎机灵,已在入城时先派了一旅士兵打探城中粮草,当时三位世子手下人都忙着抢夺值钱的金银珠宝,并没将粮食放在眼中,过后二王子萧铣觉察过来,已然被李虎搬走了半个粮仓。
而莫妍则率手下女兵安置被惊吓污辱过后的妇女,同是女性,自然要妥当便宜的多。
正在萧锐为手下人能替自己分忧,救助受难百姓稍稍轻吁了一口气时,却听见营外又传来喊杀声,大战过后,士兵们都成了惊弓之鸟,闻得兵刃相击的厮斗声,登时如提起兵器涌了出去。
待萧锐来到场外时,就是姜冲已领了手下一部与一队白虎兵斗了起来,双方喊杀震天,均是取人性命的杀手,没有一点身为友军理应相互关照、礼让的意思。
而姜冲此刻也是怒火万丈,枪出如龙,已连伤了三人,萧锐震惊,再看将军脚下,原来已有两位龙骑卫倒在血泊之中。
想着两位士兵在攻城惨战中都未身死,而到了城中却在友军刀下送了性命,萧锐怒火勃发,大袖一挥,身后洪戈得令,顷刻之间已闪出数百兵士将与己方火拼的数十白虎兵团团围住。
不想萧铣手下人从不畏死,当时见自己身深险境一丝不惧,只是将金刀抽出,人人背倚着背,划了个圈子与龙骑卫对峙,不见一些慌乱。
面对视死如归,几和死士一样的白虎兵,萧锐想起方才一番没有人理的争战,心中怒火反而越烧越盛,当时喝声道:“秦小养!将这伙目无王法的白虎兵统统钉在当地,除留一点性命外,其他一概不理!”
萧锐这一声吼,只将白虎兵吓了一跳,却不知道他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小养得令,却是喝令属下神射手们,把个强弩如雨一般倒下,倾刻功夫,被龙骑卫团团围住的白虎兵们因无空隙可以退避,立时有十数人倒下。
纵是白虎兵手中金刀强横,可也难敌秦小养手下人的强弩,转眼之间一干白虎兵两臂都被强劲的弩箭激荡的酸痛难刃,双手再持不住刀刃。
待金刀落地,顷刻功夫,人人都成了刺猬模样,只是因萧锐有令在先,都没有射中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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