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试镜
面试的地点在一座办公楼里，陆旸由王承安陪着，在走廊里忐忑地等候，有很多和他差不多大甚至比他还小的演员也在，这里面知名度最高的就是他自己了，不过这并没有让他松了一口气，顾暖对他说过，林导选角关注的从来不是流量。
有的人在紧张地一遍遍背台词，也有人认出了他，主动和他打招呼，不时有人从屋子里走出来，表情垂头丧气。陆旸尽力忽视这些外界的干扰，把自己代入萧子珩。
“下一个，陆旸。”
王承安拍拍他的肩膀：“加油。”
“嗯。”陆旸走了进去，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一排桌椅，坐了四个人，中间的那个男人留着及肩的长发，有一双深邃的眼睛，浑身透露出一股浪子气息，他两侧坐着一个满脸写着“老子有钱”的胖男人和一个长相普通的女人，但最让陆旸感到好奇的还是坐在角落里，和三个人都有一定距离，戴着帽子低着头的男人。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们，就鞠了个躬说道：“各位老师好，我是陆旸。”
先开口说话的是女人：“陆旸是吧？听说你今年刚就读燕京影视学院……”
长发男人打断了她的话，看向陆旸：“直接开始吧，先演萧子珩看到嬷嬷尸体那段。”
“好。”陆旸点头，现场没有准备任何道具，看来这是一场无实物表演。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神已经变了。他皱眉盯着地上某一点，缓慢走上前，走了几步，又踉跄后退一步，牙齿紧咬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他颤抖着蹲下身，伸出手去试探地上那个并不存在的人的鼻息，终于确定了对方的死亡。收回手，他起身站定，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来人，取锦被来。”
等了等，似乎命令没有被执行，他的语气更加冷硬：“本宫的话你们都不听了吗？”
长发男人发话了。“停。下一场。”
陆旸有一瞬间的愕然，他还没表演完这一场。
“崔清欢昏迷那段。”
那一段情节是崔清欢寻死被他打断，一番谈判过后她突然昏厥，他将她拖回殿内，亲自照料，剧本里只有一笔带过的介绍。
看来是要自己发挥了。
陆旸调整了一下情绪，跪在了地上。
他想象前方就是崔清欢躺着的塌，对方陷入昏睡，眉毛却还紧皱着。
他一动不动，全身上下只有眼神在变化，先是冷淡的，慢慢放空，不知道思绪飘到哪里去了，过了一会儿，眼睛重新盯住前方，变得柔软起来。
“停。起来吧。”长发男人又发话了，陆旸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
中间的女人问他：“刚才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
“我认为萧子珩是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的。他和崔清欢素不相识，不可能对陌生人有倾诉欲望。”陆旸觉得答案很明显，他不知道在他之前，有很多演员为了表现自己，给萧子珩加了许多台词。
女人接着问：“一句话概括一下你对萧子珩的看法。”
一句话啊……“心理不健全。”
戴帽子的神秘男人笑了出来，陆旸下意识向他看去，对方已经抬起头，露出了面容，他心里一惊。
居然是徐思存。
不同于连冰眉目精致到让人一眼惊艳，也不同于艾夜气质妖孽到蛊惑人心，徐思存就像中国文人笔下的山水画，少了炫目的色彩，却一点儿也不显得寡淡。眉目端正，眼神温和，周身有一种让人感到舒服的气场。
陆旸想起一句话：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觉得这种气场很熟悉，回忆了一下，发现与之最相似的居然是顾暖。在大众面前的顾暖不就是这种感觉的吗？脾气温和到谁和她相处都会感到舒服，只在熟人面前才略微毒舌。
联想到这处的陆旸心情有点儿低落，面上倒是不显。
长发男人又开口了：“读过原著吗？”
“读过。”陆旸心里一紧，大拷问来了。
“崔清欢养的那只猫叫什么？”
“妙奴。”
“萧子珩宫殿外面有几棵树？”
“没有树。”
“老皇帝驾崩在哪一年？”
“乾嘉三十九年。”
“我国古代年号产生于何时？”
嗯？怎么突然变成历史题了？不过陆旸也没有慌。“西汉，汉武帝时期。”
长发男人这才露出一丝微笑：“看来六百分也不是炒作。”
陆旸：“……”最后一道题是故意出给他的吧？
“回去等消息吧，小伙子。”
陆旸又鞠了一躬：“谢谢各位老师，各位老师再见。”
他出门就看到了一脸焦急，不停搓手的王承安，对方一看到他，一秒钟恢复镇定：“走吧，回家好好休息。”
“王哥，你紧张？”
王承安没听清，反过来安慰他道：“你别紧张啊，咱们尽人事，知天命，好团队好本子还会有的。”
陆旸抱了抱自己的经纪人，“王哥，放宽心吧。哦对了，我见到徐思存了。”
“啊？徐思存来了？那顾暖……”
“暖暖姐不在……”陆旸扁扁嘴。不过他也没期待过顾暖会来，上次试镜她就不在。
在他离开后，室内的几个人也讨论了几句。
长发男人就是导演林抱朴，他说：“这孩子看起来是有自己想法的，不过还需要打磨。”
看起来很普通的女人，其实是剧组中举足轻重的制片人，她对陆旸的印象还不错：“他挺认真准备的，我倒是很少见有人能把你那些刁钻的问题都答出来，以前顾暖不是还在你手里吃过亏吗？我记得她还挺委屈的呢。”
林抱朴表情柔和了不少：“她当时还小，满身的傲气，说我纠缠细枝末节，是故意刁难人。”
徐思存插话道：“暖暖说您后来把她说哭了，也把她说醒了。今天她不在，我替她感谢您的提点。”
林抱朴摆摆手，“别说虚的，她拍我那个剧的时候想偷懒，表演都程式化了，我把她训哭，你指不定在心里怎么埋怨我。”
徐思存为顾暖解释：“暖暖她当时状态不好，您也知道她家里发生的事儿。”
“要不是因为老顾的人情，我那年也不会让她出演，不过她现在倒是强多了。”
一直没开口的胖男人是这部剧最大的投资方派来的代表，见他们聊的越来越偏，把话题拉回来：“陆旸还是有点儿人气的，长得挺俊，要是能抗点儿收视，选他还挺划算。”他不懂什么演技，最在乎的是经济利益。
“再看看吧，小刘，去喊下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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