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很久很久以前.4
那处并不是一处湖泊。
而是被浅紫色锻造石填满的矿洞，因着切口整齐且锻造石的品质不错，远远看就像是波光明灭的浅湖。
少女见到不是湖泊也并不失望，她如今对什么都好奇，对什么都很感兴趣。
恶龙先生用尖利指甲划下了一小块锻造石递给少女。
“它叫什么名字啊？”
她拿起来放在眼前，然后成功看到了紫色的恶龙先生。
恶龙先生还是黑色好看一点。
“锻造石，矮人拿来强化武器用的。”
“对你来说没什么用，不过……”恶龙先生又从上面扳下一大块，磨成几颗晶莹剔透的小珠子，差不多少女半个手掌大小，“这东西坚硬，很耐玩。”
少女收获了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玩具。
四颗做工不算精致的浅紫色圆珠。
“恶龙先生，这里怎么没有人呀？”
她一路上看到了好多不同颜色的蘑菇小屋，但却没有看到人，甚至连虫子都没有！
提着从一间淡黄色蘑菇房里“捡”到的小巧提灯，望着里面青蓝光芒，少女有些郁闷，“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去其他地方了吗？”
不，只是单纯的怕我把他们都吃了，偷偷藏起来了。
恶龙先生甚至能通过灵敏嗅觉知晓矮人躲藏的位置，不过他没有打算这样做。
要是让小家伙看到误会是在躲她，估计要哄很久。
“他们应该是去临近的王国游玩了，矮人族每年都会离开家乡外出玩上十二个月。”
“十二个月是多少天啊？”少女开始板着指头数，最后悲伤的发现自己甚至连一个月有多少天都不记得了。
“反正不是一年。”
恶龙先生面不改色的胡说八道。
反正小家伙会信。
“恶龙先生，一年有多少个月？”
“八十四个月。”
青蓝灯芒闪耀在金眸之中，少女走在前面，听着恶龙先生的胡扯稍稍歪了歪头。
……
“恶龙先生，那是什么生物？”
高空之上，载着少女漫无目的遨游的恶龙先生往下看，看到了一具穿着破烂斗篷的骷髅。
它的头骨眼窝处有着两团幽火，时不时还会熄灭一两瞬。
“亡灵族。”
“亡灵？它是已经死了吗？”
少女的话总是让龙出其不意，这是恶龙先生从未想过的事情。
他也只知道这个物种叫什么名字。
秉着有疑问当场解决的好习惯，恶龙先生双翼扇动，落在了骷髅的身前。
这次刹车刹的很好，没有再撞到任何建筑。
……
在广阔无边的沙漠中走着走着，一条大的出奇的黑龙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甚至差点把自己踩碎是种什么体验？
刚刚才从地里爬出来准备散散气的亡灵族骷髅被吓得瞳焰迅速缩小，已经准备好被拆分入肚的准备了，冷不丁听到了黑龙的声音。
“你是死的吗？”
“……”
骷髅：“对对对我刚死没到一个月！！”
我刚刚复生！弱小的一批！
所以您能看在我才死不久的份上不要吃我吗……
我全身上下也没有肉啊！
顷刻，那条黑龙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他死了，但是又活了。”
“这个种族可以不死的嘛？好厉害！”少女清甜声音突兀的响起，骷髅警惕的四处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母龙。
那声音是从哪里出现的？
这条公龙雌雄同体，一体双魄？
之前没见过有这种龙存在，是新物种？
骷髅悄悄抬头，准备观摩一下全新龙种，猛然对上双泛着冷意的青绿竖瞳，瞬间吓得低头，双瞳的焰火都差点熄灭。
完了完了完了，是不是要被吃了？
它真的不好吃啊！
自己只是出来透透气，又要死一次吗？
复生很痛苦的好不好！
骷髅低着头，突然发现视线之中黑龙的身体似乎在不断缩小。
这是在做什么？
准备变小了然后细嚼慢咽的吃骨头？
骷髅觉得自己猜对了。
在思考的时候，一双细白的人族小脚出现在视线中。
人族？
这条公龙化成人形后怎么看着这么母？
“恶龙先生，我们可以养它吗？”
少女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亡灵骷髅，转而期待的看向缩小到只有两个自己大的恶龙先生。
原来是一龙一人啊……还以为是新龙种……
等等——
养……养谁？！
骷髅震惊的抬起头，一时间也顾不上什么恐惧不恐惧，会不会被吃了。
它这是即将迈入被龙包养，不愁吃喝的幸福生活了？
但是在看到少女即使在黑夜中也极为耀眼的金发时，骷髅原本已经恢复正常的瞳焰瞬间变得犹如细针大小，竟比看到黑龙时受到的惊吓程度还要严重。
“这这这这这——”
卧槽！
恶龙先生尾巴一扫，亡灵骷髅即将脱口而出的话突然塞在了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它被一尾巴扫进了不远处沙丘里。
“它不好看，你养它做什么？”竖瞳瞥了眼把头埋进沙里装死的骷髅，恶龙先生低头问着少女。
“可是它不会死！”少女眨巴眨巴眼，“恶龙先生～”
“……”
骷髅体验到了亡灵生涯的第一次在天空飞行。
如果自己不是被一根藤蔓圈住头颅斜吊在空中的话，体验感就更好了。
少女的声音从黑龙的背上响起，带着好奇。
“恶龙先生，这样吊着骷髅先生，真的不会把骷髅先生的头弄断吗？”
“它不会死。”
被堵住嘴巴的亡灵骷髅：＃*％&老子也是有痛觉的！你这条蠢龙％&*
“恶龙先生，骷髅先生在偷偷骂你哎！”能间歇性听取别人心声的少女刚好听到了亡灵骷髅最后一句话。
“是吗？”
黑龙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亡灵骷髅内心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一道风刃将连接头颅和黑龙尾巴的藤蔓斩断，一道裹着斗篷的身影从高空直直落入了下方森林。
“砰！”
少女将捂着自己眼睛的藤蔓扒拉下来，望着下面巨大的深坑，“骷髅先生这样会很痛吗？”
亡灵骷髅：“……！”痛啊！我痛啊！
恶龙先生看着在深坑中十分精神的骷髅，声音平静，“没事，痛不死。”
“你该睡觉了，小家伙。”
正埋头奋笔疾书的少女动作一顿，“恶龙先生……可以不睡觉吗？”
这才刚刚半夜！
然而在这件事情上恶龙先生显得异常坚定，“不早了。”
见少女还想再挣扎挣扎，恶龙先生又补上一句，“再不睡，明天你就只能在这个地方玩。”
别想上他背了！
撒娇也没用！
这句话算是打中少女命脉了，她垂着头唯唯诺诺。
“可是睡不着呀……”
话未说完，带着沉眠花粉的风就轻轻吹过了她的面庞，满天困意袭上脑海，少女停下没说完的话，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在了恶龙先生的背上。
听着少女平缓的呼吸，恶龙先生变成一朵能载人的云将其裹住，慢慢放在了刚刚用藤蔓编织的摇篮中。
静静看了会儿少女的睡颜，恶龙先生转身去往亡灵骷髅所在的巨坑处。
也不知道小家伙会做什么梦。
真想进去看看。
安安静静躺在坑底等待被打捞的亡灵骷髅再次被一根藤蔓吊住了头骨。
见没有看到金发少女的身影，只有黑龙时，亡灵骷髅开始猜测自己是不是马上要被吃了？
犹记很久很久以前，有条小白幼龙就喜欢吃骨头，没事的时候就专门蹲在亡灵族常出没的地方一口一个骷髅，就因为这条小白龙，亡灵族专门迁移到了大陆的另一边。
那个时候他还在土里没有复生。
等出来时，四周已经没有了骷髅影。
一抬头，发现小白龙正龙视眈眈的望着自己。
嘎嘣一声，他又死了。
即使过去了那么多年，亡灵骷髅仍然对龙族有些心理阴影。
这条黑龙会用什么方式吃自己呢？
煎炒烹炸炖，或者直接生吞，或者把自己晒在太阳底下风干当骷髅干吃？
……但骷髅本来就是干的啊！
恶龙先生吊着亡灵骷髅走到确定少女听不到他们说话声音的地方后，藤蔓一松，骷髅吧唧一声掉进了沼泽里。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被解除禁言的骷髅张开口想要骂龙，结果喝了满嘴的泥水。
“抱歉，没看到。”并没有多少歉意的道歉从恶龙先生嘴中吐出，藤蔓一甩，亡灵骷髅成功脱离苦泥。
低头盯着自己一脚就能踩碎的骷髅头，恶龙先生想了想，还是把体型缩小到能平视亡灵骷髅的大小。
“你认识小家伙？”
“呸呸呸！”亡灵骷髅还在不断从嘴里吐出泥巴，听到这句话时瞳焰放大，“谁？”
恶龙先生没说话，只是沉默的盯着它。
在种族压制和心理阴影的双重压力之下，亡灵骷髅这才勉勉强强反应过来，黑龙是在问自己他背上的金发少女。
“怎么可能不认识，我成为亡灵之前和她可是老好的朋友了！”
亡灵骷髅拍拍骨感的胸口，明显对认识少女这件事情十分自豪，恶龙先生看得出来，它没说谎话。
“她的名字。”
“你带着她这么久，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想来亡灵骷髅在成为亡灵之前，应当是个嘴不过脑子的体面人。
但恶龙先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冒犯的地方，他是一条懂得礼貌的恶龙。
在得知亡灵骷髅真的认识少女之后，恶龙先生言行举止都变得特别和善。
“她很多记忆都没有。”
没有记忆……
亡灵骷髅沉吟片刻，瞳焰忽大忽小，好像是在翻找自己漫长的记忆。
终于，它开口道：
“菲斯，她叫菲斯。”
菲斯。
恶龙先生默念了两遍少女的名字，一根藤蔓伸出，在亡灵骷髅战战兢兢的注视下，画出了一个复杂图腾。
“这个，认识吗？”
这是离开前，恶龙先生在那处池水里发现的图案。
图案消失的很快，不过他看清了。
他觉得这会与少女的封印有所关联。
很明显，亡灵骷髅记得这个图腾，瞳焰都缩小了一半。
“这是——”
爆破声从旁边乍然响起，从远方飞来的金属物块打上了亡灵骷髅的头骨。
啪嗒一声，宛如干裂的木块，亡灵骷髅头颅和身躯一分为二，身体再次掉进了一旁的泥沼，头骨落在恶龙先生脚下，眼窝处的瞳焰已经熄灭了。
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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