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很久很久以前.10
王宫里的所有人都觉得自从莫尔王子遭遇过恶龙袭击之后，开始变得不太正常了起来。
他不再摆弄自己稀奇古怪的发明，不再祸害王后精心种植的花花草草，王宫的人已经很少见到安娜王后发脾气了。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莫尔王子出生前的平静安宁。
莫尔王子开始变得好学，时常能听到负责教授王子剑术和魔法的赛里老师在国王面前毫不吝惜对其的赞美之词。
要知道，赛里老师在魔法师当中可是出了名的严厉刻薄。
能从他的嘴里得到一句夸奖，可谓难上加难。
王后安娜对于莫尔的转变是最为好奇的，毕竟她曾经可是自己儿子的头号受害者。
自从莫尔学会走路之后，王后就没有见到过自己这倒霉儿子让人省心过。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于是她挑了一个大雨磅礴的好天气来到了莫尔所在的王庭图书馆。
伸出手对管理员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王后将高跟鞋取下，悄无声息的来到了正趴在毛毯上，毫无形象翘着腿翻看书籍，时不时低头写写画画的金发少年身后。
趁着翻页的间隙，王后看到了上面穿插着的黑白画像。
是恶龙的画像。
莫尔在看记载恶龙的书籍？
他这是在了解恶龙吗？
王后静默顷刻，并没有选择上前干扰少年的动作，她安静的离开了图书馆，带着满腔情绪准备去找国王诉说。
不论是因为什么原因促使莫尔的改变如此巨大，但总归……他们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这可真是个值得庆祝的事情不是吗？
果然，孩子还是要多打几顿才会成长起来。
“好像每一次都是我们率先攻击的恶龙……”
莫尔看着自己写了两天的杰作，上面是书上记载的，关于恶龙攻击人类的所有事件。
大部分极恶劣的伤亡，都是因为人族看到恶龙的身影之后对其进行攻击，激怒了恶龙才导致的。
能存放在王庭图书馆的史书，大部分都是关于勇者的赞扬和恶龙的行为如何恶劣，又杀了多少人，屠了多少城镇。
恶龙以杀人为乐趣，暴虐无道，一旦出现在人族领地，必将带来毁灭性的灾难。
从小到大灌输给莫尔的思想同样如此。
但……
莫尔想到了当初在森林中龙小姐所说的话，内心坚定不移的思想开始动摇。
他找遍了整座图书馆，以绝对客观的视角翻遍了所有关于恶龙的书籍，过滤掉所有会影响立场的文字，把所有恶龙出现的时间与发生的事件近乎简略的写在了一旁的笔记本上。
然后，发现前期包括后期的一部分灾难，都能归结到是因为人族主动攻击的原因上。
莫尔收起笔记本，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既然恶龙被记载的如此强大，那么爷爷当初是如何将能轻易毁掉一座城的恶龙打败，并且封印的呢？
爷爷真的有那么强大吗？
他将所有书放回原位，思考着。
当年封印恶龙这件事会不会还另有隐情……
父王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
“米娅安！快看！我找到了一颗好大好大的珍珠！！”
深海之下，抱在一团的人鱼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看着在珊瑚宫殿内行动自如，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的笑容灿烂，如同天使的金发少女。
就在刚刚，少女因为好奇人鱼的鳞片是不是都长得一模一样，然后将在场除了米娅安的所有鱼尾巴上各自拔了数十片鳞片。
他们已经不会换皮了啊！
鳞片掉了就长不出来了啊！！
这是魔鬼！这绝对是披着天使皮的魔鬼！
噩梦的开端来源于几天前，一条漆黑的巨龙带着少女潜入了海底。
先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揍了族里的每条人鱼一顿，然后在将他们彻底打服气之后，又命令他们好好照顾这位少女。
人鱼族：nmarder！
在威逼之下，他们屈辱的答应了。
对着鼻青脸肿的他们嘱咐了一大堆照顾少女的注意事项之后，在人鱼公主的宫殿中放下一个能容成年人鱼躺下的藤蔓摇篮后就离开了。
几百年前就遭受过恶龙折磨的人鱼王亲自去见了这位少女。
本以为她会因为恶龙的突然离开而伤心，人鱼族甚至已经准备好哄人的打算了。
然后，他们看到了这位金发少女正抱着人鱼公主米娅安的腰在破涛汹涌的地方不停蹭着的场景。
人鱼族：“……”
照顾少女的主要工作自然而然的交给了米娅安。
“米娅安！”
少女抱着亡灵骷髅头颅大小的珍珠跑向了正在安抚被拔了鳞片的仆从，发色深蓝如海底最深处的人鱼公主身前。
她一来，好不容易被安抚好的人鱼立刻四散奔逃，他们已经对这个祖宗有了极大的心理阴影。
米娅安无奈的叹了口气，接过少女送来的珍珠，轻捏了捏身前这张精致小脸，“小菲斯，不要总是欺负他们好吗？”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少女，米娅安害怕不起来，不同于人鱼王是因为惧怕恶龙才生怕她出意外，米娅安是真心因为喜欢着眼前的少女。
她觉得，这世界上不会存在讨厌菲斯的人。
“可是米娅安，这里真的好无聊啊！”少女坐在淡蓝色的鱼尾上，抱住米娅安纤细的腰肢，将头靠在极为壮观的胸前，她眨巴眨巴眼睛，突然道：“我带米娅安去陆地玩怎么样？”
陆地？
人鱼公主轻轻抚摸着少女的金色长发，她浅笑着婉拒了少女的邀请，“小菲斯，在人鱼族的历史上，每一个踏足过陆地并试图长久留在陆地的人鱼，最终都没有很好的结局。”
“他们被捕杀，被欺骗，甚至被爱人拐卖到市场上当做商品拍卖，好多好多事情都告诫着我们，千万不要踏足陆地。”
“所以抱歉哦，我不能答应小菲斯的邀请。”
少女听着米娅安的讲述也不失落，她抬头正好望着公主朝自己投过来的温柔如水的目光，“没关系的！”
“既然对于人鱼来说，陆地那么危险的话……那米娅安以后千万千万不要来到陆地！”
她笑得明媚，像是海底用于照明的夜明珠，却比夜明珠多了一份温暖。
“以后我要是想米娅安了，让恶龙先生带我来海底就好啦！”
在米娅安的面前，少女好像永远都是这样开心，没有丝毫阴霾的对待着这个世界。
恶龙将小菲斯保护的很好。
米娅安将少女搂在怀里，感受着独属于她的温度，公主深蓝眼眸中倒映着身穿白裙的娇小身影，她突然柔声问道：
“小菲斯，恶龙先生是个什么样的龙呢？”
在人鱼族的记载中，黑龙永远代表着灾难，毁灭。
那么在与黑龙日日夜夜亲密相处着的小菲斯眼里呢？
会是什么样呢？
“恶龙先生脾气不好，很容易生气呢！”少女回想着与恶龙先生相处的点点滴滴，“不过也很容易就哄好啦！”
“他其实真的很温柔的，就是长得凶了一点。”
温柔，暴躁。
这是少女眼中的恶龙先生。
……
藤蔓将最后一条龙绑在地面，非赫斯站在满地狼藉的宫殿，青绿竖瞳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扫视了一圈地上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十几条龙。
他用枝条将手上的骷髅头高高吊起，游移在每一条龙的上面，“你看看哪个的骨头适合你。”
“……黑龙兄，我转生成亡灵之前其实……是人族。”
利亚望着一条条壮硕威猛的身体，它也很想要，但尺寸完全不匹配啊！
虽然强行安装确实也能装上……但这和鼠头狗身有什么区别？
非赫斯明显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番，将利亚收了回来，“我现在不杀人。”
他现在只杀同族。
利亚对此显得并不在意，他的瞳焰焰芯忽的放大。
“没有关系！我带黑龙兄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条骨头特别适合我！”
“……”
非赫斯看着眼前这座墓碑，又看了看一旁已经被人完全损坏的墓碑，据利亚所说，这处被损坏的墓碑就是他的坟墓。
而旁边这座完好无损的，是曾经将他尸体挖出来鞭尸的仇敌。
“当初我转生成亡灵之后那么弱鸡，就是因为这个可恶的碧池！他居然把我丢进了会吞食魔力的飞蚁窝，害我被啃的只剩下骨头了。”
“黑龙兄，快快快，把这个碧池挖出来！这个家伙的骨头绝对是最适合我的！”
马上大仇得报，利亚显得极为兴奋，幽蓝瞳焰越燃越大。
非赫斯望着墓碑上刻上的“最伟大的魔法师(名字模糊）之墓”，又看了看一旁的残渣碎石，虽然大部分已经风化，但隐约能辨别出“法师”二字。
仇敌死后会葬在仇敌的旁边吗？
人族现在的习俗越来越奇怪了。
……
利亚对自己的新身体感到很满意，它一脚将仇敌的头颅踹回坑里，又穿上了仇敌身上的衣物，捯饬捯饬一番在不看头的情况下远远看着，倒是和常人无异了。
非赫斯将“最伟大魔法师”的头颅埋好，又把墓碑插回了原位，一转头，发现利亚正站在河面，时不时摆个妖娆的姿势欣赏着自己的新身体。
黑龙眉头一跳，有些不忍直视。
“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并没有。”利亚否定的极为干脆，它理了理有些发硬的礼服。
“黑龙兄，你有没有想过，比起让我想起来关于菲斯的记忆，你不如带着她前往每一个地方，让菲斯自己想起来。”
“再怎么说，我也只是旁观过她生命历程的一个观众。”
“我对于她的一切记忆，都带有我的主观想法，你想知道她的过去，为什么不让她自己想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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