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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石飞仙下笔的手一歪,梅花枝头便多了一条丑陋的枝丫,她放下笔,接过婢女递来的手绢擦了擦手,淡淡开口道:“今日本是我们姐妹之间的小聚,何必提及不相干的人。()”

        “是、是啊,管他是谁,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一位依附于石家的贵女笑着打圆场,“还有两盏茶时间,你们的画若是还没作出来,当心受罚哦。”

        “哎呀,你们谁拿了我的笔,我的笔去哪儿了?”

        “我的颜料呢?”

        贵女们顿时都慌张起来,似乎真的担心她们手里的画不能完成,因此受罚般。

        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小姑娘小弧度地翻了个白眼,石飞仙这会儿装得这般清高,心里指不定恨成什么样子,谁不知道她对成安伯有意思?

        连她一个刚进京不久的人都知道她对成安伯有意,在场其他人又岂能不知?

        不过都是在故作不知罢了,早知聚会这般没意思,她今天就不来了。

        任你觉得自己美若天仙还是才华过人,别人不喜欢就不喜欢,难不成还能逼着人娶?若是别人便罢了,成安伯是他们石家能够随意拿捏的么?

        “姚小姐,你画的这是什么?”一位姑娘凑过来看了一眼,有些不解地问,“斗鸡?你怎么画这个?”最奇怪的是,这只鸡的毛还乱七八糟,就像是被斗败了般。

        “随便画着玩儿,”姚菱眼睛就像两枚杏子,看起来有些娇憨,“你不觉得这个也挺有意思?”

        她的同伴不解地摇了摇头,对姚菱这种奇怪审美无言以对。

        姚菱是她们这些人中年龄最小的,她的父亲乃户部尚书姚培吉,所以即便她之前一直养在外祖母家,最近才回京城,也没有多少人敢给她脸色看。加上姚培吉本是擅画之人,姚菱继承了他几分风采,所以年仅十四的她,最近在京中已经有了几分名气。

        “什么花啊草的,都是死物,什么出尘灵透都是我们这些庸人自己附加给它们的,”姚菱在斗鸡身边增添了几片飘落在地的羽毛,顿时这只鸡便更加鲜活了,“我爱画活物,犹爱鲜活的!的人。”

        “罢了罢了,你这满嘴的道理,我横竖是说不过你。”

        姚菱笑了笑,没有再多言。

        石飞仙偏头看了眼姚菱,微微垂下眼睑,掩饰了眼底的阴霾。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太喜欢这个姚家的小姑娘,姚菱虽是姚府嫡出小姐,但是说话做事却更像是乡野小地来的人,毫无世家贵女气度,若不是父亲现在还需要姚培吉的支持,她根本没法与这种人待在一起。

        因心情烦躁,她作画的时候也难免带出了几分,所以画出的梅花便显得有些阴暗。

        离石飞仙比较近的李小如往旁边躲了躲,偷偷让墨汁溅落在自己画好的梅花上,让这幅画看起来不那么好看以后,才在心底暗暗松一口气。

        “嘎!”

        一只肥硕的麻雀忽然从林中掉落,在诸位贵女还在愣神中时,两位护卫从林子里跑了出来,捡起了地上的麻雀。

        守在亭外的护卫们警惕地看着这两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人,手放在了刀柄上。

        气氛一度变得很紧张,直到一个熟悉的人影走出来,守在亭外的护卫们才松了口气。

        “看见没有?小屁孩,我就说你技术不行,你还跟我犟嘴,”班婳拿过护卫手里的麻雀塞给身后的小孩,“这才叫准头,懂不懂?没有准头就拿着伤人的东西出来乱晃,这是要挨揍的。”

        李小如看清班婳身后站着的小男孩长相后,扔下画笔就朝班婳跑去。

        “见过福乐郡主,”李小如小心翼翼地挡在小男孩身前,“舍弟不懂事,给郡主您添麻烦了。”

        “可不是添麻烦了么,”班婳单手叉腰,“这小屁孩拿着弹弓四处乱射,差点惊了我的马,若不是我反应快,就要从马背上摔下来了。”

        “啊?”李小如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家弟弟,弟啊,你这是走了什么霉运,才招惹上这位煞神?

        “这小破孩儿还好意思说自己是神射手,”班婳得意地看着李小郎君,伸手在他额头上点啊点,“喏,我已经办到了,你该履行承诺了。”

        李望从小在李!家娇惯着长大,要星星就绝不要月亮的主,这会儿任由班婳戳来戳去也不吭声。

        李小如惊讶地看着自家弟弟,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半晌,李望才哼哼唧唧地小声道:“老大!”

        “大声点,我没听见!”班婳双手环胸,丝毫没有自己在欺负小孩的罪恶感。

        “老大!”李望从李小如身后走出来,脸红红地站到班婳面前:“愿赌服输,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小弟。”

        李小如:……

        “见过郡主,”石飞仙走了过来,低头温柔地用手绢擦了擦李望被班婳戳过的额头,对班婳行了一个福礼,“郡主,李小郎君年纪还小不懂事,若是有什么误会我代他向你道歉,看在他还是个小孩子的份上,恳请郡主不要跟他计较了。”

        李望看了眼班婳,见她脸色不好,于是往旁边挪了挪,离石飞仙远了些。

        “孩子?”班婳挑眉,“若是他今天用弹弓伤到人,难道别人就会因为他是孩子,不会怪罪到李家?”

        李小如捏了捏裙角,小声道:“福乐郡主教训得是。”

        石飞仙偏头看了李小如一眼,沉着脸没有说话。

        “我知道石小姐温柔善良,只是我这会儿在教自己的小弟,怎么算欺负?”班婳把李望拎到自己身边,对他抬了抬下巴,“来,你来跟石小姐说说,大姐与小弟是什么关系?”

        “做了大姐的小弟,要替大姐牵马、提裙、跑腿,并且要风雨无阻,无怨无悔。”李望挺了挺胸脯,“我是男子汉,说话肯定算话。”

        李小如内心几近崩溃,弟弟啊,你不要看这位班郡主长得漂亮,就觉得她是天仙,人家可是连探花说抽就抽的人,你毛都没有长齐,做什么男子汉。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弟弟第一次露出这般有担当的模样,李小如竟是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说出来。或许在她的内心里,班婳并不是一个蛮横不讲理的女人,弟弟跟着她受点磋磨,也许……也许是好事呢。

        石飞仙本是想帮着李家姐弟说话,谁知道大的!胆小如鼠,小的蠢笨如猪,甚至还害得她丢了一个不大不小的脸。她看了眼李家姐弟,笑容有些淡淡,“既然李小郎君是自愿受班郡主欺负,那便是我多管闲事了。”

        “大姐教训小弟,那算欺负么?”班婳最不爱听别人绵里藏针的话,一般这种时候,她就会直接的反驳对方。

        “不算!”李望耿直地摇头,“这叫磨练。”

        石飞仙笑容变冷,李家怎么教的孩子,这般不识趣?

        “郡主,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石飞仙看了眼身后的小姐妹们,“难道郡主也对诗画起了兴趣?”

        班婳今天约好跟容瑕一起去别庄看孔雀,哪知半道上遇到这个拿着弹弓乱弹乱射的小屁孩,就出手让这小屁孩见识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弹弓神技,这会儿容瑕还在林子外等她呢。

        “石小姐就不要取笑我了,在座诸位谁不知道我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不通,”班婳把李望拎回李小如身边,“这孩子我还给你了,回去好好教,别让他惹事,到时候真出了什么事,后悔也来不及了。”

        “谢郡主提醒。”李小如真心实意地朝班婳行礼致谢,“待回去以后,我与家人一定会好好教他。”

        “那行,话已经说了,我也该走了。”班婳转头刚走了没两步,容瑕就从外面走了过来。她以为是自己让容瑕等得太久,才让他来找自己,心中有点小愧疚,竟让美人苦等,实在是罪过。

        当然,半月前她还心安理得的让容瑕等她小半个时辰的事情,被她自动忽略了。

        再美的人,也不能影响她睡美容觉,除开这个时候,她对美人还是很怜惜的。

        容瑕见班婳向自己跑过来,担心她被地上新长出的竹笋绊倒,加快步伐走到班婳面前,“时辰还早,我们不急。”

        班婳朝他展颜一笑。

        “容伯爷?”石飞仙震惊地看着容瑕,又看了看他面前的班婳,脸上的笑容再也绷不住,表情惊骇的瞪大眼,仿佛不愿意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是真的。

        “石小姐。”容瑕表情淡然地与石飞仙见!了一个礼,低头看了眼身边的班婳,笑着道,“在下与未婚妻打扰了诸位的雅兴,请各位小姐见谅,我们这便告辞。”

        “未婚妻……班婳?”石飞仙指甲掐进肉里,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显得格外地怪异,“原来容伯爷的未婚妻,竟是班……福乐郡主,不知二人何时定下的婚事,小女子之前竟是半点不知情。”

        “我与容伯爷的婚事,为何要让你知情?”班婳扭头看她,“这与你有何干?”

        这是要当着她的面挖墙脚?

        “我问的不是你,”石飞仙冷笑,“郡主你不必如此在意。”

        班婳挑眉,以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石飞仙,“你问我跟容伯爷何时订的亲,又说不是问我,难道是当着我的面,问我的未婚夫?”

        正在作画的贵女们纷纷放下手里的笔,好奇地看着亭子外的一幕。

        “哒!”一滴墨水溅在纸上,毁坏了整幅画的意境,但是姚菱却半点都不在意,她一双眼睛犹如被定住了般,愣愣地看向外面。

        好美的人,她以前见过的那些男男女女竟都是浊物,唯有眼前这个人,才是天上的皎月,人间的尤物,若是能时常见到这个人,并为其作画,便是给她万金,她也不愿换。

        “姚姑娘,姚姑娘,”旁边的女子拉了拉姚菱,见她脸上竟露出痴痴地笑意,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一声。

        完了,八成又是被成安伯迷住了。

        古有红颜祸水一说,这成安伯简直就是蓝颜祸水。身份清贵,受皇上看中,相貌如玉风度翩翩,又受读书人推崇。

        姚姑娘这般年龄的小姑娘,哪里能受得住这般出众人物的吸引?

        可惜君已有未婚妻,若是再去纠缠,就太难看了些。

        唯一没有没有想到的是,成安伯的未婚妻竟是班婳,这实在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石姑娘,”容瑕脸上的笑容散去,语气淡漠得有些冷冽,“福乐郡主的话,便是在下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婳婳:恕我直言,在座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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