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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小男孩


  老人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但她在说话时没有看任何人,而是直挺挺盯着门口,仿佛此时屋外正站在另外一个人。

  陆御往门口看了眼,此时房门半掩着。

  顺着门缝往外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柜子上的送子观音,观音像有一半隐在黑暗里,双眸弯起,怀抱婴儿,或许是雕刻师的技艺问题,这尊瓷像看起来很别扭。

  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变扭。

  “你也看到了吗?就在你身后。”

  苍老的声音把陆御地思绪拉回了现实,转过头,胡玉兰正缩在角落里,明显有些害怕。

  “你说的,是不是我身后有个歪着头的女孩?”陆御理所应当想到了身后的歪头女。

  “不,不是……是个小男孩……”老人的眼睛有些浑浊,因为炎症的原因,远远看去她的眼睛像是覆着一层白膜。

  “不过……它马上就会离开。”

  她的回答让陆御有些意外,狭窄的屋子给人一种奇妙的压迫感,手里不由自主握紧了钢笔:“阿婆,它为什么马上就会离开?”

  胡玉兰扳着手指,结结巴巴数了起来。

  “因为现在是三个人,人数在三个……比三个多的时候它们就会离开,一个人,两个人,它就会跟在身后,它们更喜欢屋子里是一个人,一个人在的时候,就会出现……”

  “你的意思是,诡在人多的时候会藏起来,但人落单时就会出现?”陆御反问。

  “对,会跟在身后!”

  胡玉兰后面还说了几句话,但声音很小,而且句子断断续续完全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椅子上的刘贵把身上的烟灰弹落,语气冷漠:“别听她瞎扯掰,老婆子就是精神分裂,时好时坏的,几年前送去医院还花了不少的钱嘞……”

  “这么说?”陆御提起了兴趣,精神疾病一般都伴随着遗传,这样一看,刘芳的病确实和他的父母脱不开关系。

  “老毛病了,结婚一年后就发现她的脾气突然会大变样,平时很温和一人,在突然有一天就把家里的狗给活活掐死了,小狗崽子,不大的,掐死之后还若无其事的样子,告诉我那是玩具,没说几句话就晕了,醒来后就啥也不记得。”

  “后来找人驱邪嘞,没用的,后来才知道她奶奶也有精神病,据说是自杀,自杀之前就有发疯的倾向,还生吃沙石,也是个疯女人。”

  刘贵回忆着,手中的旱烟飘出阵阵白烟。

  “我们有两个孩子,小女儿就是刘芳,出生后没有哭声,还以为是死胎,当时接生的说它是活的还在动,但就是不哭,后面养大了,刘芳身体还是很弱,经常生病,流鼻血,花了家里很多钱。”

  “生了个败家子,我起早贪黑的钱都被搞去治病。”

  “后面玉兰又疯疯癫癫的,有时候一年犯病一两次,近几年里一年犯病十几次,三年前寺沟里的医院还在嘛,她就送去治病了,住的啥精神科,花了很多钱,本来都快好了,犯病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刘贵重重叹口气,摇摇头道:“结果说看到了一个小男孩,病又严重了,还整天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根本就没诡,还天天点这么多蜡烛,还得放着盐,天天伺候着……”

  刘贵嘴里不停抱怨着,但陆御很明白,他就是嘴毒而已,现在二人还是住在一起,相互照顾着,即使屋子里满是奇怪的蜡油味。

  陆御默默记住了老人口中的几条线索,尝试问道:“按你的说法刘芳从小体弱多病,那她有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我调查这些也是医生要求的,了解病因才能更好地进行治疗,何况你的孙女也需要有母亲的照顾。”

  “小芳很少有会犯精神病,但我知道她也有这方面的毛病。”

  “有一次就把外面的木柴堆点着了,清醒后啥也不记得,就和他妈情况一样,但也就一两次,主要还是体格子弱,天天在药罐子里泡着,也就后面才稍微好点。”

  刘贵叼着烟看了眼床上的胡玉兰,他拧着眉,语气有些发怒:“老婆子,你别老盯着人家小伙,眼睛直勾勾的像什么样子?”

  “好像啊……他好像啊……”胡玉兰嘀嘀咕咕道,声音沙哑,听起来有气无力。

  陆御看着对方:“阿婆,什么好像?”

  “好像……和小孩好像……”胡玉兰傻笑着,声音越来越奇怪:“你朋友呢,你今天没你朋友在一起吗?”

  陆御没回话,主动问道:“阿婆,你能告诉我你是在哪里看到的小孩吗?”

  “哪里的小孩……”

  胡玉兰捂着头,结结巴巴念叨起来:“病院里面的小孩,他突然出现了,站在走廊里,自言自语……和空气说话,还说自己的朋友就在身边……不不不,他可能是能看到的,我没看到,他看到了……”

  “病院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对着空气说话的小男孩?那个男孩和我长相很相似?”

  陆御有些头疼,这些线索拼凑出来让他感到一种古怪的陌生感,他自认为自己的精神很正常,而且这明显也对不上时间。

  但她这样说应该也是有道理的,陆御继续问:“后来呢,小男孩和你说过什么吗?”

  “说什么,说很多奇怪的事情……被操控着……”

  胡玉兰此刻的表情突然有些奇怪,她慌张地看向四周,双手捂着头,精神似乎正在一点点崩溃:“眼睛……有双眼睛……它盯着我,盯着看,打死它!快打死它!”

  刘贵放下烟管,坐到床头轻轻抱住蜷缩在角落里的胡玉兰,他没有抬头,冷冰冰下了逐客令:“行了,你该问的都问了,这就是遗传,看你们咋治吧,没事就走,我这老婆子还得照顾呢!”

  陆御站起身,但并没有要走的意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赶忙问,问了就出去!”

  “刘芳八年前在医院住了一年,他住的也是精神科?”

  刘贵的语气越来越冷漠,仿佛下一刻就要动家伙把陆御赶出去:“问题咋那么多!生完孩子后就转去精神病院了,和老婆子住的是一家,都是寺沟里那个,现在被埋了!”

  “多谢,我这就走。”

  出屋前,陆御粗略看了看屋子里的摆设,一桌一椅一柜,中间还摆着火炉和煤炭,暂时看来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目前来看,收获了三点线索:

  “其一,就是精神疾病是遗传,而且刘芳从小体弱多病;

  其二,胡玉兰在三年前接受治疗时肯定遇到过奇怪的东西,而且这件事很可能和我有关;

  其三,按照刘贵的意思,在八年前刘芳是从妇产科转到了精神科,她在生完孙紫悦后应该是遭遇了什么事情,导致原本稳定的精神状况受到影响。”

  至于胡玉兰嘴里的孩子和我很像,单单目前的线索来看无法确定她到底是在胡说,还是真的看到了什么。

  人物地点就是地下医院,这件事迟早能有个说法。

  现在也不方便继续问下去,陆御打算先去吴明那里看看,刘芳家还有个姐姐,她姐姐应该也知道些什么。

  沿着小道拐出巷子,还没走几步便听到不远处有几人在争吵。

  ——“嗡嗡嗡。”

  兜里的手机传来了震动,陆御解锁屏幕,有些意外,“X”居然发来了一条新的信息。

  恭喜宿主触发随机任务“最后的心愿”。

  任务要求:跟随棺材铺的学徒进入民房内,并在民房中找到谭月儿“未曾寄出的信件”,找到信件后可获得谭月儿附着的特殊残念——被诅咒的镜子。

  任务提示:我将信件深埋地点,埋在肮脏的木板下,那里满是潮气和蛆虫,如同我丈夫被啃食寄生、恶臭无比的心脏。

  任务难度:半星

  “半星的随机任务,还有奖励?”

  陆御看着屏幕上的资料,心中已然下了决定,他现在手里的东西太少,虽然这次的随机任务只有残念的奖励,但这是一个特殊残念,特殊残念往往具备特殊的能力。

  比如具有预知和回放能力的相机,以及在幻境里辨别真伪的玉镯。

  这些特殊残念往往在特定的条件下发挥作用,顺手做了这个任务也不亏,也算是为地下医院的任务加一份筹码。

  寻声看去,几个青年正在简陋的棺材店前争论着什么,往前走了几步,几人商讨的声音传入耳中。

  “昨天我就瞅见了,那屋子里有个驼背的黑影站着,你他娘还让我去?”

  “王麻你钱都收了,不去弄咋成,又把钱退回去?咱们这生意本来就不好,摊上这个财主也算老天开眼了,你个血气方刚的男人还干不过一个诡?”

  “我看还是谁接的活谁去赔礼道歉,没听咱村里的人说,那月儿男人死后就自杀了,尸体好几天才发现,人掉在木梁子上,娘的,尸体都烂了,从绳子上掉在地上,就一个头还挂在麻绳上,满屋恶臭啊,发现的人都吓出毛病了!”

  “别隔这儿叭叭叭的,人没去把自己吓个半死!有点骨气没,咋哥几个开棺材铺的,本来就是和死人打交道!”

  “死……死人我不怕……我怕诡啊!”

  “我一个人反正不去,你们谁陪陪我,也有个伴。”

  “我又没收钱,我可不去,听说晚上还有女人的哭声,可吓人了,哥我还没娶媳妇呢,死在诡的手里岂不是遭罪?”

  ……

  从几人的对话中,陆御梳理其中有用的信息,大概理明白了几人的遭遇的事。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年前有一户民居里死了人,夫妻双双死亡,丈夫死于农药,妻子上吊自杀,在民居附近是有大片果园的,但如今收成不好,按照当地先生的说法,是那屋里的风水怨气阻了财运。

  因为男人吃农药死后左脚被砍,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鼠叼走了,反正至今也没人去找,按照阴阳先生的说法,现在只要找到那只脚,然后放小棺材里埋了便能破怨气,疏财运。

  王家寨的人很迷信,阴阳先生走后,果园的果农就找到了开棺材铺的王麻,想让王麻把左脚找到给埋了,因为价格诱人,他就答应了下来,谁知道昨天去看,真就撞见了诡。

  现在王麻不愿意去了,但钱已经收入腰包,于是就造成了如今两难的情况。

  “我说……”

  陆御对着几人喊了一句:“我可以去,你们要是有人带个路的话,我去找死人的左脚,埋了后钱还是归你们,怎么样?”

  几人面面相觑,为首的高个甚至捂着嘴笑出了声:“不是,小子你认真的?”

  陆御面不改色,平静叙述着:“我说的是实话,我对灵异很感兴趣,是网上灵异区的博主,今天也打算用直播的方式去记录探灵日常,所以让我去再合适不过,只不过我需要一起领路的。”

  “你们几个,谁和我一起去?”

  高个子推了王麻一把,王麻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他收的钱,他接的活,路也他最熟,当然是王麻去。”

  王麻瞪了眼高个,骂道:“妈的你这是把我硬往火坑上推啊!”

  “大中午的,怕什么?而且你这不是自己找罪受?”高个子露出一口大黄牙,在王麻耳边念叨起来。

  “几千块钱呢兄弟,和这小哥一起去,说不定钱就到手了不是?”

  被几人劝了几句,王麻才恍恍惚惚点了头,走之前还从棺材铺里拿出了好几张黄符。

  “走……走吧,不远,半小时就到了。”

  王麻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丢脸,忽然干笑了两声:“其实也没啥好怕的,我就是有些担心屋子里有野兽,咱们这山上有野猪,也是黑漆漆的。”

  “嗯,你当时是什么时候去的?”陆御问。

  “啊?我是七点多,天色还没暗下去,我本来都进了院子,正在柴垛子上翻东西呢,就瞅见屋子里站着一个驼背的黑影,我看了几眼,那东西好像不是活人,而且嗖一下就蹿不见了。”

  “七点多。”陆御若有所思,不由皱起了眉。

  见状,王麻解释道:“哥们你也别太怕,现在是中午十二点多,诡遇不到的,我昨天去太晚了,才会发生那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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