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火器肇始

　　对于蒲城、白水、澄城三县县长人选，萧靖生心里已有想法，赵清平去澄城县，孙德富来白水县，萧章忠留蒲城县，由他们三人带领各县公署，治理和建设所辖各县。

　　这个要筹建的诸县公署，整体构架与镇公所类似，明确上下统筹关系，级别要相应提升些。

　　原本按着萧靖生的想法，蒲城县县长一职，是要让赵清平出任的，此人能力很强，何况蒲城县时农会所辖核心，很多事情都必须紧抓起来。

　　然而夺取白水、澄城两县的速度，远比萧靖生预想的要快，且澄城县这个地方太重要，是扼守郃阳、韩城、同州等地的要地，还是农会下一阶段攻略上述诸地的桥头堡。

　　萧靖生必须要安排有能力的人，确保澄城县的安稳和发展。

　　如此针对蒲城县公署的筹建，萧靖生必须要在蒲城县所辖诸镇公所，遴选出一批可靠且有潜力的人，在蒲城县公署扛起担子，以协助好萧章忠治理好蒲城县，确保他所谋划的种种部署，能够扎实的推行起来。

　　白水县城外。

　　“哥，你才来白水县，就要走吗？”

　　萧靖武面露不舍，看着自家大哥说道：“最起码也要多待几日，这样也能……”

　　“原本我也想多待几日，将白水县积攒的问题逐一解决。”

　　萧靖生微微一笑，轻拍其肩膀，“不过你都梳理好了，眼下白水县的整体秩序，算是初步稳定了。

　　老二，你做的很好。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先赶回蒲城县，将一些明确的部署落实，白水县交由你负责，我很放心。”

　　萧靖武眼眶微红。

　　被自家大哥这样夸赞，对他来说是有不同含义的，至少他先前做的事情，真的帮到萧靖生了。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掉起眼泪了。”

　　萧靖生面露笑意，伸手轻敲萧靖武的脑袋，“等到白水县公署的人，赶来白水县赴任，将各项事宜交接好，就赶回蒲城县，我还有别的事情等你来做。”

　　“我可没哭，就是风吹的。”

　　萧靖武倔强道，“哥，你放心吧，有我在，白水县就不会出事，等到交接好了，我就赶回蒲城县。”

　　萧靖武的骨子里，就是有股不服输的劲儿。

　　这是好事。

　　年轻人嘛，倘若连这股精气神都没有，遇到问题就叫苦叫累，那样就算再有天赋，也不可能成材。

　　“马标总，在白水县选拔辅兵一事，你要多费些心。”

　　轻拍萧靖武的肩膀，萧靖生转身看向马铁山，“倘若遇到那些不愿离开的，不要采取强硬态度，要向他们言明情况，树挪死，人挪活，只要农会能渡过危机，今后他们想再回白水县，也是可以的。”

　　“会长您放心，末将定会做好此事。”

　　马铁山当即表态道：“包括您说的其他事情，末将等都会协助靖武落实，绝对不会有任何差错。”

　　萧靖生露出欣慰的笑容。

　　别看农会对外扩张的步伐，远比预想的要快很多，不过麾下聚拢的群体，没有出现骄纵的迹象，这是最让萧靖生高兴的。

　　虽说现阶段的确取得一些成绩，与最初在蒲城县起义时相比，处境的确好很多，可是这绝不代表他们就能松懈了。

　　毕竟就当前的形势来看，农会所取得的成绩，不过是刚走了万里长征的起点。

　　倘若这样就开始沾沾自喜，一旦出现新的状况，等待萧靖生他们的将会是沉重打击。

　　要是没有能在西安府北部站稳脚跟，逐步实现既定的战略构想，反而被陕西有司组织的官军追着打，形成所谓的流窜格局，那么就算萧靖生再想于乱世下多做些实事，也难逃被围追堵截的命运。

　　在萧靖武、马铁山他们的注视下，萧靖生领着麾下骑卒离开白水县，一路朝蒲城县城赶去。

　　作为萧靖生统领着农会势力，攻略下的第一块地盘，蒲城县绝对倾注了萧靖生很多心血。

　　踏进蒲城县的那一刻，萧靖生除了倍感亲切以外，还发现不少的变化，在乡镇巡演的秦腔戏班，整修夯筑县道的劳作营，诸乡镇村操练的民兵队……

　　甚至萧靖生还特意绕开县城，前去东西卤池一地，看见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工坊，心底生出喜悦。

　　蒲城县没有因为他萧靖生的离去，就开始停滞不前，而是按着既定的谋划部署，在逐步的向前发展。

　　这是一个好的现象。

　　尽管萧靖生的内心深处清楚，当前蒲城县的发展，是基于农会所持公产，才能够逐步形成的，这种发展模式非常脆弱，一旦农会所储钱粮告急，那么该模式就会崩溃，但是对萧靖生来说，只要能有改变，剩下的都能设法解决。

　　倘若耗费了大量钱粮，都没有能让蒲城县有所改变，那先前付出的种种努力，就算彻底白费了。

　　对于萧靖生的突然回归，留守在蒲城县的萧可生、李阔、萧章忠、萧广生、萧季山等一众人，内心是非常激动的。

　　算起来。

　　萧靖生离开蒲城县一个多月，萧可生、李阔他们都有不小的改变，单单是通过言行举止就能觉察一二。

　　“会长，您可算是回来了。”

　　萧广生情绪激动，上前拉住萧靖生的手，“我们铳炮工坊这边，造出您先前说的前膛燧发枪……”

　　造出来了？！

　　听到此言的萧靖生，眉头微挑，看向萧广生说道：“走，我们即刻去铳炮工坊，看看前膛燧发枪。”

　　刚回蒲城县衙的萧靖生，根本就没来得及休息，便直奔铳炮工坊而去。

　　对于萧靖生来说，更精良、更先进的火器制造，是他能统领农会势力，面对今后危局的根本保障。

　　“会长，当前在咱蒲城县治下，主要县道都快整修夯筑好了……”

　　“会长，蒲城县所辖诸乡或镇公所，已经完成编户造册，孙镇、永丰镇等地，清查土地也都落实了。”

　　“会长，按着您当初所定部署，第四标在蒲城县已经完成换防，除了接管县城驻防，还在美原、孝童等地进行驻防，警惕耀州、富平、渭南、华州等地官府……”

　　“会长，眼下诸业工坊的产量大幅提升，在……”

　　“会长，蒲城县的供销社都筹建起来了，眼下……”

　　前去铳炮工坊之际，随行的萧可生、李阔、萧章忠等一行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向萧靖生禀明情况。

　　在听到这些情况的萧靖生，没有被喜悦所迷失，询问了很多问题，萧可生、李阔这些人都逐一进行解答。

　　蒲城县治下是真的在改变。

　　赶到铳炮工坊之际，面对萧可生、李阔这些人从容不迫的回答，萧靖生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笑容。

　　这是萧靖生想看到的改变。

　　大家能齐心协力，发挥好集体力量和智慧，共同治理和建设好地方，敢于面对未知的挑战和困难，如果农会能保持住这种劲头，就算今后遇到再多困难和波折，萧靖生觉得没有什么，是他们所不能渡过的。

　　“会长，您是甚时候回来的？”

　　“陈大，去把前膛燧发枪拿来。”

　　站在萧靖生身旁的萧广生，见陈大面露惊愕，忙伸手示意道，陈大见状，忙转身朝一处走去。

　　“会长。”

　　“会长。”

　　在铳炮工坊劳作的匠户和学徒，凡是见过萧靖生的，都纷纷放下手中活计，朝萧靖生聚来，一些新募的匠户和学徒，也随大流的跟着过来。

　　面对这等情况，萧靖生与眼前众人交流起来，询问他们的情况。

　　直到陈大拿着前膛燧发枪，挤开人群，来到萧靖生的面前，萧广生他们才出言安抚这些激动的匠户和学徒。

　　“会长，这就是前膛燧发枪。”

　　在萧靖生的注视下，陈大难掩激动道：“相较于先前的鸟铳、鲁密铳等，这个前膛燧发枪的射程，要多出十余步出来。

　　而且前膛燧发枪射击三轮，同样用袋装颗粒火药、袋装铅弹装填的鸟铳或鲁密铳等，仅能燃发两轮，如果要用壶装的火药面、铅弹装填，只能完成一轮半，甚至是一轮……”

　　陈大说的话有些混乱，但萧靖生能理解他讲的意思。

　　“都试验过了？”

　　接过眼前的前膛燧发枪，萧靖生一边端详，一边询问，“只有这一杆前膛燧发枪吗？进行试验时出现炸膛情况没？”

　　见陈大看向自己，一旁站着的萧广生，皱眉道：“你看我作甚，会长问你话咧，你到时交代啊。”

　　“都试验过了。”

　　陈大看起来有些紧张，上前道：“现在只有这一杆前膛燧发枪，这还是数日前，我铳炮工坊锻造出的，主要是燧石、特制弹簧、扳机、击发锤、药室这些零…对，会长先前说的零部件，我们琢磨了很久才琢磨透。

　　在进行试验时出现炸膛了，不过可不是前膛燧发枪，而是那些鸟铳、鲁密铳等。

　　眼下如何造前膛燧发枪，我们都琢磨透了，也明确了生产流程，这几日刚开辟出新的工坊，专门来造前膛燧发枪……”

　　萧靖生脸上露出笑容。

　　过去筹建起的铳炮工坊，尽快萧靖生将燧发、膛线、后膛、气密性等原理，都掰开了揉碎了，详细的讲给陈大他们。

　　不过这层窗户纸从捅破，到真正运用起来，还是需要时间沉淀的。

　　所以在萧靖生离开蒲城县前，铳炮工坊锻造的是三眼铳、鸟铳、鲁密铳等，没有造出前膛燧发枪。

　　火器的升级迭代，是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才有可能逐步形成的。

　　前膛燧发枪都没有做到量产，就想迈开步子去造后膛燧发枪。

　　气密性如何解决？

　　此事要解决不了，首先受影响的就是射程。

　　行，就算此事能解决。

　　膛线你如何拉制？

　　看起来火器发展很有规律，就那么几个窗户纸，只要给它都逐一捅破，就能迎来井喷式发展。

　　可现实却并非这样。

　　每一小步的提升，背后都有很大突破。

　　听完陈大讲述的种种，萧靖生就提出想试试这杆前膛燧发枪的性能，在一批人的簇拥下，来到一处空旷地带。

　　咬破袋装颗粒火药，装填，持铳轻顿火铳，继续咬破袋装铅弹，抽出通条压实，举起前膛燧发枪，瞄准准星，对准眼前木耙，扣下扳机。

　　“砰！”

　　伴随着硝烟和铳响，木耙被击碎多半。

　　140米的距离，有效射程不错。

　　萧靖生的脸上露出笑容。

　　这一时期下的鲁密铳，最远射程能达到200米徘徊，但是有效射程却只有100米徘徊，或多，或少，这点就要看运气了。

　　最远射程代表极值。

　　有效射程代表杀伤。

　　明朝时期的一步为后世的两步，大约是1.3米或1.5米，刚才陈大提到多出十余步，也就是前膛燧发枪的有效射程，能够达到惊人的140米，要是运气好些，有效射程能更长一些。

　　冷兵器时代下的战场，双方出战的精锐之士，皆会进行披甲，或铁甲，或棉甲，且都不止一层甲。

　　甚至在进行交战期间，还会有着甲骑兵冲锋，车营兵掩护等。

　　倘若能提高火铳射击频率，增强火铳有效射程，这到了战场上能产生的变动，无疑是巨大的！

　　何况萧靖生心里清楚，这一时期下的明军，在辽东那片战场上，普遍使用的是三眼铳，这是列装规模最多的，而三眼铳的最远射程，有效射程，都远远比不过鲁密铳！

　　“如果说秦军所辖各标，都能装备一批前膛燧发枪，不说多，各标800杆，那今后不管遇到怎样的威胁，都能从容面对啊！”

　　萧靖生拿着手里的前膛燧发枪，看向陈大、萧广生他们，神情严肃道：“从现在开始，必须要加大对前膛燧发枪的量产，而且造出的前膛燧发枪，品质必须要有保障，不能轻易出现炸膛的情况。”

　　“喏！”

　　陈大、萧广生当即应道。

　　既然前膛燧发枪能够造出来，萧靖生必须要扩大量产，如此在面对今后的围剿，秦军才能确保战场主动权，保证农会所辖地盘不会被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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