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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六声爱慕


货车上的花盆陆陆续续被人搬下来。

        谢易臣跟着那几个工人一起,捣鼓了将近两个小时,把庭院变成了一片花海。

        远远望去,红的绿的粉的紫的各式各样,簇拥在一起。

        谢易臣出了一身汗,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浸湿。

        他抬高腿,越过了好几个花盆,才找到一处空地,直接就地而坐。

        身后刚好就是玻璃房,四边形形状的房子里外都是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独树一帜地立在中间,被遍地的花海包围着。

        谢易臣人坐在前面的石板台阶上,这里被旁边的大树笼罩,投下大面积的阴影,地面沁着凉意。

        他双手伸直搭在弯曲的膝盖上,黑色的头颅往下低,冷峻的脸颊旁边漫着汗。

        南城的夏天有将近三十多度的高温,烈日当空,热得让人烦闷。

        刚才那些货车工人搬花盆也只搬了一会儿功夫就受不了,差点中暑,连忙跑去有冷气的屋内乘凉休憩。

        剩下谢易臣独自一人在那里“兢兢业业”地搬。

        不过他们也只是休息了一会,待缓过神来后就继续去庭院帮忙。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慕家大小姐,早已在她的温室里睡着了。

        慕霜直接睡在了那张竹织做的躺椅上,脑袋后垫着绵软的枕头,青丝散落,眼睛阖着。

        一张薄毯堪堪盖住腰部以下的位置,一手搭在腹部,睡颜安静,五官美如画。

        等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日落时分。

        天边的太阳由橙黄转为橘红,红日西下,只露出半个藏在山腰上,像被咬了一半的咸蛋黄。

        慕霜缓缓睁开双眼,眼皮抬起又合上,重复了好几次才眼神清明。

        她曲起手肘支撑着身体起来,双手往上抬伸了伸懒腰。

        薄毯从她腹部滑落,一半连着躺椅,一半掉在地上。

        目光突然定格在前面的那道背影上。

        男人高大的身形半坐在地上,单手搭在一边膝盖,一条大长腿伸直,包裹在黑色长裤下,越过两处台阶还有余,修长又好看。

        他微仰着头,视线像是望向远处的山景,高峰连绵起伏,一高一低,被落日的红蒙上了一层朦胧虚幻的颜色。

        像是察觉到后面传来的动静,他微侧过头,对上了慕霜那双漂亮的眼睛。

        空气中两人视线相撞,皆是沉默。

        半晌,是谢易先开的口:“你晚上要出去吗?”

        慕霜摇了摇头。

        “我想请个假,晚上九点前会回来。”

        他之前签合同的时候,有一条是要随时在慕霜的身边出现,所以如果有事要离开必须先问过她。

        慕霜的眼神从他身上移开,低头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半张薄毯放回到躺椅上,嗓音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可以。”

        慕霜也没问他要去干什么。

        只是脑海里浮现的,是他刚才望过来时,眼里很快闪过的,那股不知名的情绪。

        ……

        谢易臣在慕霜进了屋内一阵子才起身离开。

        他去了南城一家有名的私人医院。

        中途经过一间花店时,还买了一束粉色的康乃馨。

        只是来的不是时候,他妈妈梁秀茹在睡觉。

        几天前,梁秀茹从南城人民医院转移到这里。

        独立且安静的病房,有专门的医生为她治疗,以及私人看护悉心照料。

        私人看护此时正在病房里刚换好新的输液瓶,看到他人来,欲想说话却被谢易臣伸手拦住,生生止住了口。

        谢易臣看向那张白色的病床,年逾五十的妇人躺在上面,被单盖至肩膀处,皮肤苍白没有血色,睡得一脸安详。

        谢易臣将买来的花轻轻放下,连门带人地走了出去。

        私人看护跟着他一起走出去,待病房门关上后,谢易臣微微欠身,语气诚恳:“我妈就麻烦你照顾了。”

        看护受宠若惊,连忙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间私人医院给的工资本来就高,加上她现在照顾的这个病人还是院长亲自交代的,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认为里面躺着的那位妇人也是非贵即富的人物。

        没想到她的儿子虽然看起来面冷,态度倒是很谦和恭礼。

        她以前也照顾过有钱人家生病的长辈,但是遇到的都是些嚣张跋扈的公子哥,跟眼前的这一位很不一样。

        谢易臣问道:“请问我妈的主治医生在哪里?”

        看护往左边方向伸手一指:“你往里走,第三间写着‘徐徽’医生的办公室就是了。”

        谢易臣道了一声谢,按她指的方向走。

        走廊的路干净整洁,地板砖呈格子形状铺列着,往前一直延伸。

        到了看护说的第三间办公室,谢易臣停下脚步,五指合起,食指与中指抬起弧度,轻敲了几声房门。

        “请进。”

        谢易臣得到应允后才扭动把手,走进内里,先是自报家门,“徐医生你好,我是梁秀茹的家属。”

        名唤徐徽的医生是个年纪稍长的男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鬓角有些花白,穿着整齐干净的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他抬起手,方向指向他对面的椅子,“谢先生,请坐。”

        梁秀茹的情况慕伯山那边的人已经提前跟他打过招呼,是他目前主要在负责的一个病人,所以徐徽对她的儿子的名字也有些印象,但两人现在是初见。

        谢易臣落坐在那张椅子上,开门见山说道:“请问我妈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徐徽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双手十指交叉搭在桌上,实话实说道:“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你母亲现在已经是肾功能衰竭期,我们主要采取的治疗方式是透析和移植。”

        这话跟之前南城人民医院的医生说的一样。

        徐徽:“这会是一个长期跟病魔做斗争的过程,我们会尽力的。”

        谢易臣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双手放在膝盖上,握成拳头又松开。

        “她……大概能活多久?”

        徐徽欲言又止,还是给了一个保守的答案:“能活多久,取决于你妈妈的身体情况,如果中间情况控制得好,或许能有更长时间。”

        谢易臣知道他说话有所保留,推开身后的椅子,朝他深深一鞠躬,“谢谢,麻烦医生了。”

        ——

        谢易臣再次回到梁秀茹的病房时,他透过病房门上的四方格看见她还在睡,怕吵醒她所以就没再进去。

        男人背靠在房门旁边的白色墙壁上,脑袋往后抵着,目光涣散,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谢易臣?”一道陌生的女声唤来。

        听到自己名字的谢易臣循声望去。

        两米距离外,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年轻女人站在那里,头发扎起高马尾,露出清秀温婉的五官,杏仁眼,鹅蛋脸,手上还拿着本子。

        她一脸惊喜地朝他走来,“真的是你。”

        谢易臣在脑海里搜索记忆无果,“你是?”

        女人低了下头,手指将掉落额前的秀发挽至耳后,脸上是娇羞的姿态,“我是宋清柔。”

        见男人神色依旧疑惑,她面露一丝尴尬之色。

        宋清柔试图唤起他的记忆,“我们高三同过班的。”

        谢易臣对这个名字实在陌生,淡声道:“抱歉,我记忆力不太好。”

        宋清柔:“……”

        他不是记忆不好,他只是不记得她了。

        高考后去了警校的人,记忆力怎么可能不好。

        “没、没关系。”宋清柔展开笑颜,朝他伸出右手来,“那我们现在就重新一下吧,你的高中同学,宋清柔。”

        谢易臣看着她伸在半空中的手,右手刚抬起,裤袋中的手机便开始震动起来。

        他拿出手机,“我先接个电话。”

        宋清柔点点头,脸色颇为遗憾地收回自己的手,看着男人转身后的背影。

        谢易臣走到一旁的拐角处才接听,电话是慕伯山身边的那位陈助理打来的,“小谢啊,我是老陈。最近怎么样,在慕家还习惯吗?”

        谢易臣:“挺好的。”

        陈助理说出他这通电话的来意:“我们慕总想了解一下大小姐最近的情况。”

        “她最近都在家。”

        意思是没出去,所以没有什么好了解的。

        “行。”

        陈助理得到他的回复后也没有马上挂断电话,又顺便问了下他妈妈梁秀茹的情况。

        整个聊天下来谢易臣的话都很少,回答都是两三个字。

        “如果遇到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来找我,打这个电话就可以。”陈助理没再继续尬聊下去,最后说了句:“那不打扰你了,再见。”

        谢易臣回了一声“再见”,等那边挂了电话他才将手机放回裤兜里。

        还站在原地的宋清柔见他终于挂断了电话,刚想走过去却被身后突然出现的护士叫住,“宋医生,文主任找你。”

        走回来的谢易臣也听到了这句话,宋清柔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甘心就这样结束这次见面,跟护士说了句“稍等”,然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谢、谢易臣。”

        “你今晚有空吗?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她的目光和语气都含着期待。

        谢易臣几乎是下一秒就给了她拒绝的答案,“抱歉,我今晚还有工作。”

        宋清柔难掩失落的神色,“那好吧,等你哪天有空了再说。”

        今天能在医院碰到他,那应该下次还会有机会遇到的。

        ……

        谢易臣回到慕家的时候,庭院里还亮着几盏路灯,慕霜正站在小池边上喂鱼。

        明月皎洁,夜凉如水,银色的光晕散在那一汤水池里,波光粼粼。

        女人的身影像被披上了层银色的素纱,黑色长发披散在腰间,发尾卷起好看的弧度,侧脸沉婉,静如仙,像一幅画,美的不可方物。

        她只身站在那里,两指捡起左手掌心的鱼粮往水里洒去。

        池里有些小鱼游得慢了些,没吃上,她顺着那个方向把手中剩下鱼粮的全部洒落,双手互相拍了拍。

        水池里的鱼敏锐地感觉到食物的出现,一哄而上,争先恐后。

        鱼群的中间有几条大鱼张开嘴巴,霸占着最佳位置,在外围的小鱼拼着命往里面挤,还是没吃上。

        慕霜突然想到一个成语,弱肉强食。

        鱼的世界是这样,人的世界也是。

        正想转身走人时,发现几米处有人出现,男人站在那里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她抬起手腕上戴着的表,瞄了一眼时间,时针和分针都指着九的数字。

        这男人还挺有时间观念,说是九点前就是九点前。

        慕霜喂完鱼也打算回去睡觉了,经过男人身边时,突然脚步一停。

        她闻到了一股陌生的香水味,明显是属于女人会用的那种,甜腻又浓重的感觉。

        还是从这个男人身上传来的。

        慕霜像是明白过来什么,很轻地笑了一声。

        “难怪要跟我请假,原来你是出去见女人了”

        “女朋友?”

        “不是。”他半点都不带犹豫地就给出了否认的答案。

        慕霜听了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哦”了一声。

        本来她刚才也是随口问问的而已,反正他有没有女朋友都不关她的事。

        她想起来一件事,问他:“你明天晚上还要请假吗?”

        谢易臣:“不用。”

        “会开车吗?”她换问题的速度很快。

        “会。”

        谢易臣在她充满打量和怀疑的目光中又多补了一句:“我拿驾照四年了。”

        慕霜眼神里的怀疑明显减退,留下一句:“行,那你明天晚上陪我去一个地方。”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本来侧身越过男人,却忘记了中间这条小路旁边铺着的是鹅卵石,穿着拖鞋的脚没走稳,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前倾。

        谢易臣眼疾手快地伸出手,虎口碰到她的脖子,没抓稳,手指只能用力揪住她的后领,往自己这边一拉——

        慕霜的后背撞上他温热的胸膛,发尾轻轻扫过男人的手臂,衣领被他往上提着。

        这个动作,加上两人身高差的原因,直接就卡住了她的脖子。

        “咳咳——”

        慕霜捂着脖子艰难地开声:“松、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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