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声爱慕
临近十二点，慕老太爷终于要睡了。
谢易臣帮忙收拾着棋盘，听到慕老太爷突然问道：“哪个公园？”
他思索了几秒，才反应过来这句话的意思，报出一个地址：“振兴路那边的。”
慕老太爷点点头，拄着拐杖往房间方向走。
家里的慕嫂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棋盘，顺便带他去看今晚要住的客房。
慕霜慕霖两姐弟从慕老太太的房间里出来，也准备回房。
墙上挂钟的分针在顺时针转着，慕霜洗完澡后发现自己房间突然多了一个人，是慕霖。
他坐在小沙发上，嘴里啃着个苹果，咔嚓咔嚓声不断。
慕霜掀开被子，身体跟着躺进去。
她随手拿起床头柜的一本书，翻开一两页后，开口问他：“特意来我房里吃水果？”
慕霖支支吾吾：“……不是。”
“有什么话就直说，不用憋着。”
从知道慕霖跟谢易臣认识之后，慕霜就猜到这个堂弟肯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她。
“姐，你跟臣哥是怎么认识的啊？认识多久了？他为什么会来当你的保镖？”慕霖直接三连问。
慕霜：“你去问我爸吧。”
慕霖：“我害怕。”
“……”
“我就是好奇嘛，我听说臣哥他大学毕业后就去了南城公安工作，还破了不少案的。那做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就变成你的保镖了。”
慕霜：“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他。”
慕霖猜测着，“他是不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啊？难道是因为缺钱？”
“我之前就听说臣哥家境好像不太好，是个单亲家庭，家里只有他妈妈在。”
“而且上学那会他经常打工，还是好几份，很拼命的。”
慕霜听到这里，思绪终于从书里抽走，回到慕霖说的话上。
他是因为缺钱才来给她当保镖？
其实慕霖会这样问最大的原因还是：“我以为，像臣哥那样优秀又正直的人，会一直是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好警察。”
慕霜：“现在为我服务怎么了？”
慕霖耸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姐，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看着手上被咬了好几口的的苹果，因为刚才说话没及时吃，已经有些氧化变黄。
他就是觉得，有点可惜。
可惜像谢易臣这样的人，好像被现实掩盖了身上的光。
慕霖心里对谢易臣有一种崇拜感。
谢易臣当时在警校很出名，长得帅，成绩好，能力强。
不过性子有点冷，让人不敢轻易靠近，所以他朋友很少。
加上他除了上课以外，不怎么在学校出现，总是去外面打工，也经常见不着人。
慕霖是在自己速射成绩不及格的那段时间认识的谢易臣。
谢易臣当时是被老师安排过来辅导慕霖的。
见到他的第一面，慕霖就觉得他跟自己以前认识的那些人很不一样。
慕霖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因为他是慕家的少爷才愿意跟他交朋友。
处处让着他，捧着他，这样自己就能跟他背后的慕家扯上联系。
是利益，才让他有了“朋友”。
他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朋友，虚伪，不真实，当利益的这一条牵引的线一断，他们就会离他而去。
所以大学慕霖没选择读商，他想去另外一个世界看看。
他不顾家人反对，读了别人认为最苦的警校。
但是事情并没有如他所料，当他慕家少爷的身份一出现，有些同学还会对他毕恭毕敬，生怕自己冲撞了他哪里。
“人家是慕家的少爷，来读警校估计是想体验下平民生活的。”
好像去到哪里，都会有不同声音反对他，他们根本没看到自己的努力。
那段时间他的状态很差，沉不下心来学习。
练习射击的时候，谢易臣先是让慕霖演练了一遍，语气很冷地下着结论：“你连枪都不敢拿，怎么适合待在警校。”
就是这一句话，彻底扯断了慕霖一直绷着的那根神经线。
“对，我不适合，反正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认为！我做什么你们都否认，我在你们心里不就是个来混日子的吗？”
十八九岁的少年，年少气盛，憋了一肚子的气彻底爆发。
一股脑地全洒了出来，眼圈红红的，大声喊着，连声音都变沙哑了几分。
他以为眼前这个一脸冷漠的男人会直接甩手走人，觉得他会像那些人一样，觉得他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辣鸡。
结果他就这样站在原地没动，等着他哭完。
等着他情绪渐渐平复，谢易臣才开口，反问他：“重要吗？”
“别人的想法在你这里重要吗？”
慕霖怔住，刚才迸发出的那股怒气以及委屈一下子被收了回来。
眼神都变得呆呆的。
“人活着，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别人。”
“想继续练再来找我。”
当时慕霖就觉得，这男人连离开的背影都这么帅气又潇洒。
……
在慕霜这里问不到结果，慕霖悻悻离开，刚好碰见还在一楼的谢易臣。
他刚才出来上了一个洗手间，刚要往回走，就听到身后有人哒哒哒走下楼梯的声音。
慕霖拉着谢易臣往外走，见周围没什么人出现，才开口问他：“臣哥，你跟我说实话，你给我姐当保镖这件事，是自愿的吗？”
他听到慕霜说保镖是慕伯山给她找的之后，就脑补了一场总裁“威逼利诱”的大戏，初入社会的年轻人无权无势，被逼辞去原来的工作……
“嗯。”
然而男主角的回答一下子就戳破了他所有的幻想情节。
慕霖还是没想明白，但是又不敢问太多，觉得再问下去就有点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了。
他语气有点沮丧：“我还以为以后能跟你一起工作的。”
谢易臣算了下时间，他这个师弟好像是今年毕业的。
听这话的意思，应该跟他一样参加了南城的公安联考。
谢易臣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好好干。”
男人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射击不合格然后被他说了一句就哭鼻子的毛头小子了。
其实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遇到同个学校的人。
慕霖很像三年前刚毕业的自己，初入社会，满腔热血，眼里都是希望的光芒。
“嗯，我会的！”慕霖像刚才谢易臣拍他肩膀一样拍了拍他的，留下豪言壮语：“反倒是你，臣哥，如果我姐欺负你了，你就跟我说，我帮你欺负回去！”
谢易臣：“你确定？”
刚才慕霜和慕霖的相处他也看到了一些，完全是慕霜血脉压制她这个弟弟。
慕霖认怂很快，“好吧，我不敢。”
他甚至替慕霜说起了好话来，“其实我姐这个人很好的，只是有点嘴上不饶人。以前我被人欺负，都是她帮我的。”
“而且你不觉得我姐很漂亮吗？反正我从小到大就没见过比我姐更漂亮的女人了。”
“不但长得漂亮，脑子还很聪明，以前每次考试都是拿第一名的。我跟她在同一所高中读书的时候，她可是蝉联三年的校花，当时可多人追她了。”
某人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谢易臣面前解锁了他的姐控属性。
或许慕霖对着谢易臣的时候总有一种信任感，直接把实话说了出来：“不过我姐都没接受过别人的追求，是个母胎单身。”
他想了想，“可能是因为有婚约在身的缘故吧。”
“但是谢明朗那个花心大萝卜怎么值得我姐为他守身如玉的！”
慕霜跟谢明朗的婚约慕霖也是知道的，老一辈人留下来的约定。
至于谢明朗那人，慕霖谈不上喜欢，觉得他花花肠子一个，不太靠谱。
他有时候跟朋友出去玩，偶尔好几次会看到谢明朗的身影。他身边总是会有女人相伴，而且每次见面的都不是同一个。
这样的男人一点都不守男德，慕霖才不会让那样的人做他姐夫呢。
慕霖心里想着一定要为他堂姐找到一个好的归宿。
“算了算了，不提他了。”渐渐地，有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我先回去睡了，臣哥你也早点睡。”
少年说完走上楼梯，脚步声渐渐变小，周围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声音，沙沙沙的。
谢易臣的心情没由来地有些烦闷，并没有马上回去。
他走到庭院的一个角落处，只身站立，拿出随身带着的烟盒，抽出一根。
点燃后，烟身夹在男人修长好看的两指之间，烟火明灭。
白雾缕缕，混着烟草的气息，被风卷起，又吹走。
倏忽，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掀起眼皮，抬头一望。
正对着的是二楼一间房的小阳台，高度大概两米多，不是很高。
身姿窈窕的慕霜正站在那里，一条手臂白如藕，横放在栏杆上。
她单手撑着下巴，俯视着他，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
目光聚焦在他指尖的那根烟上，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
虽然之前就知道他有抽烟的习惯，但是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现场。
男人平日里那张帅气的脸庞，被白色烟雾萦绕着，有种模糊的迷离感，身上还带着那股冷淡禁欲的劲。
他唇里含着烟时，眉眼模糊，变柔了几分。
见他看了过来，慕霜也不躲，一双清淩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
她改为双手扒在栏杆上，眼睛转了转，左右看了下周围。
没发现有其他人在，猜测大家应该都睡了。
慕霜这才开口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谢易臣。”
听到她声音的男人将烟从嘴里拿下，维持着抬头仰视的这个角度看她，眉梢轻抬，眼神询问她什么事。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慕霜低下头，黑色秀发从两肩滑落，衬得她那张素净漂亮的脸蛋更为白嫩，眼里明显带着狡黠的笑。
“经常抽烟的男人，容易变老——”
那个“老”字还被她拖长了音节。
她张大着嘴巴，唇形成一个“O”状，十分地夸张，生怕他听不清楚一样。
男人看到她这般可爱模样，蓦然地笑了一下。
他笑的时候，还是看着她的，眉眼都变得生动了些，少了点淡漠的生人勿近。
那双漆黑漂亮的眼睛，眼底漾出笑意，嘴角弧度往两边扯。
笑得一脸无奈。
又有点莫名的宠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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