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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在干……


  岑鲸落笔很快。

  她把信写完,等墨迹晾干再折上两折,塞进信封,交给听风。

  听风揣着信件离开后,岑鲸又拿起笔,给乌婆婆和云息江袖写了封信。

  他们不方便来白府,岑鲸怕他们担心自己,醒来当天就给他们三人去过信。

  这次又写,一是想告诉他们自己七月初二就回书院,二是打算在七月初一——也就是明天去一趟水云居,看看云伯。

  岑鲸信还没写完,小大夫就来找她道别,说她身体已无大碍,自己也该回陵阳县主府了。

  岑鲸听到“陵阳县主”四个字,蓦地想起上午她问叶锦黛,把叶临岸拉入伙的人都有谁。

  叶锦黛说:“长乐侯,左骁卫上将军,还有陵阳县主。”

  ……

  相府,燕兰庭收到岑鲸的信,这些日子以来围绕着他的困惑终于有了解答。

  前阵子岑鲸突然倒下,昏迷了三天才让陵阳县主送来的大夫治好,对此燕兰庭非但没有感激,反而心生疑虑,遣人去调查这背后是否有蹊跷。

  这一查便查出,岑鲸昏迷,确实与陵阳县主有关。

  陵阳县主打着找男宠的幌子从山野找来的那个大夫,实际是个用毒高手。

  陵阳县主让那大夫替她配置了不少毒药,用途不明,但因为陵阳县主在前往白府参加乔迁宴时曾去过那大夫制药的院子,因此衣服上沾染了些许毒药的粉末。

  粉末量少,寻常人闻了或许无恙,偏岑鲸身体不好,又被喝醉酒的陵阳县主抱了许久,不经意间毒药粉末吸入鼻腔,这才导致昏迷不醒。

  可燕兰庭调查数日,却始终查不清这些毒药的用途。

  直到岑鲸送来信件,燕兰庭明白了,这些毒药都是陵阳县主给皇帝准备的。                        

                            

  燕兰庭烧毁岑鲸的信,出门乘坐马车来到叶临岸居住的地方,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开门的是个老婆婆,问他找谁。

  他报上名讳,直言自己来找叶临岸,老婆婆就又关上门,替他到里头传话去了。

  不久,老婆婆回来,说自家老爷不见客。

  燕兰庭知道,叶临岸不是不见客,是不见自己。

  他也没为难老婆婆,只在老婆婆关门后,寻思从哪能翻墙进去,行为模式跟当初的岑吞舟一模一样。

  然而不等他离开门口去找堵好翻的墙,叶家的大门又被人从里面打开。

  这次开门的不是老婆婆,而是被系统提醒来开门的叶锦黛。

  “燕先生。”叶锦黛有些紧张,毕竟此刻在她面前的人,是被系统定义为大反派的燕兰庭。

  “你来找我哥哥,是有什么事吗?”她问。

  岑鲸给燕兰庭的信上说了,她所知道的消息全部来自叶锦黛,叶锦黛也是意外偷听到叶临岸与长乐侯的对话,知道了情况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才会去找岑鲸求助。

  于是燕兰庭对叶锦黛说:“岑鲸让我来的。”

  叶锦黛一听,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就是岑鲸说的“别的办法”???

  直接请动大反派,岑鲸也太牛了吧!!

  叶锦黛傻在原地,过了几秒才回过神,赶紧开门让燕兰庭进来,还带着燕兰庭往她哥住的屋子走去。

  燕兰庭跟在叶锦黛身后,视线不着痕迹地划过四周。

  叶临岸家没有深宅大院的贵气厚重,就是普普通通平民百姓的家,连下人也才两个,其中之一便是方才给燕兰庭开门的老婆婆,负责家中绝大部分家务活。                        

                            

  还有一个是叶锦黛的丫鬟,见燕兰庭踏进他们家门,赶紧就跑厨房烧水泡茶去了。

  燕兰庭跟着叶锦黛走到一间屋子门前,叶锦黛敲了敲门,说:“哥,家里来客人了。”

  话落,里头传来脚步声,朝门口靠近。

  脚步声停下,门唰地一下被打开,叶临岸站在门后,看见燕兰庭的瞬间,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

  叶锦黛有些怕,就往边上让了让,说:“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倒茶。”

  说完就跑。

  燕兰庭倒是自然:“不请我进去坐坐?”

  叶临岸毫不客气:“滚。”

  燕兰庭:“也行,出了你家门,我直接上长乐侯府,再去陵阳县主府,最后把左骁卫上将军叫去我府上坐一坐,你猜他们会不会以为是你把他们的计划给泄露出去的?”

  叶临岸的脸色难看出了新高度,每一个字都像是狠狠嚼碎了吐出来的:“燕!兰!庭!原来你早就知道他是被……”

  “我知道。”燕兰庭丝毫不惧,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在干嘛?”

  讨好皇帝,夺得相位,他所做的一切,和如今想要去皇帝身边做内应的叶临岸根本没有区别。

  都是为了给岑吞舟复仇。

  不同的是,燕兰庭所在的高度让他明白,皇帝太难杀了,处理皇帝死后可能会出现的乱局,比杀死皇帝更难。

  岑吞舟费尽心机缔造出的太平盛世,他不能说毁就毁,只能耐下性子,创造出一个就算皇帝立马没了,也能稳如泰山的局面。

  叶临岸气疯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年,叶临岸眼睁睁看着燕兰庭变化越来越大,还顶着岑吞舟学生的名头,做尽了毁誉参半之事,气得他恨不得把燕兰庭一口咬死。                        

                            

  结果现在告诉他,燕兰庭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给岑吞舟报仇,而同样的情况落在他头上,他做得还不如燕兰庭!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燕兰庭看叶临岸始终不肯让他进去坐坐,也不坚持,反正只要踏进叶家,他的算盘就成了一半,至于剩下的一半……

  燕兰庭侧过身,照着进来的路往回走,只丢下一句:“别妨碍我,不然我连你一块杀。”

  燕兰庭丝毫不顾叶临岸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叶临岸家,坐上来时的马车,让车夫送他去长乐侯府。

  ——他刚刚跟叶临岸说的话,并不只是恫吓而已,他是真的打算去跟三位幕后主谋好好聊一聊。

  凑巧的是,左骁卫上将军裴简正好就在长乐侯府做客,倒是省了燕兰庭不少事。

  “燕大人,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叫人备上你最爱喝的青陆啊。”长乐侯还是老样子,膝下都三个孩子了,还一副纨绔样。

  “不必麻烦。”燕兰庭在长乐侯对面坐下,右手边就是裴简。

  裴简:“最近一直听说燕大人戒了酒,本还不信,原来是真的。”

  “戒酒?”长乐侯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问:“酒这么好喝,戒酒做什么?”

  燕兰庭随口道:“喝酒伤身,忽然想再多活几年,就把酒给戒了。”

  长乐侯与裴简听了直乐,都以为燕兰庭是在说笑,还一人拿酒杯,一人拿酒壶,给他斟了一杯酒,说是小酌怡情,喝一两杯不妨事。

  可燕兰庭愣是一口没喝。

  长乐侯:“燕大人,这可就没意思了,哪有上酒桌不喝酒的?”

  燕兰庭:“真喝不了,且过会儿还得到陵阳县主府上,总不好带一身酒气过去。”                        

                            

  “陵阳县主”几个字一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长乐侯的酒也醒了,他与裴简对视一眼,接着又都看向燕兰庭,见燕兰庭淡然依旧,还夹了块桌上的下酒菜来吃,便以为燕兰庭在他们面前提起陵阳县主只是巧合。

  谁知燕兰庭咽下口中的食物,又喝了口茶,说道:“或者我就不去了,毕竟陵阳县主名声在外,若是传出什么流言蜚语,我心里也不踏实,就请你们二位替我转告她吧。”

  裴简彻底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长乐侯倒是好些,还能故作镇定,询问燕兰庭:“燕大人是要我等替你向县主转告什么?”

  燕兰庭:“也简单,就是请你们三位,暂且停一停你们手上的谋划。”

  燕兰庭这话,等同于开门见山。

  裴简咻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长乐侯拉不住,只能跟着站起来,伸出手拦在裴简胸前,免得他一时冲动,杀了燕兰庭灭口。

  “顺便还有一事,想问一问二位。”燕兰庭像是察觉不到危险,巍然不动地坐在原地,抬眼看向面前的两人:“二位为什么宁可豁出身家性命,也要替……替我的老师报仇。”

  大约是燕兰庭的语气太过平静,也可能是因为提到了岑吞舟,剑拔弩张的气氛得到了些许缓解。

  一阵漫长的沉默后,说话的是一旁拦住裴简的长乐侯。

  靠族上蒙荫,锦衣玉食了大半辈子,还没自己儿女有出息的长乐侯说——

  “因为他不该死。”

  他是这世上,最不该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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