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你答应我的

　　窄小的房间内，肃穆的对话环境，我静默在座位里，听着洛天的陈述，房间里的摄像头录下了这一切。

　　白晓晓低垂着头坐在我身旁，她浑身颤抖，几次忍着眼泪，却还是止不住的泪流。

　　洛天沉浸在回忆中，平静的讲述着六年前的故事。

　　六年前，那时的洛天和白晓晓还小，或许应该用青梅竹马来形容这对苦命鸳鸯，而六年前的白晓晓，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坏。

　　那时的洛天不会想到，自己会被喜欢的女孩子这么对待，更想不到，他小心呵护的白晓晓，会经历后来的悲惨。

　　洛天时常会在白晓晓的嘴中，听闻有关白晓晓养父母的事，白晓晓也常同洛天抱怨，那对表面看似和善的养父母，实际上对她并不好。

　　他们把家务活都交给白晓晓去做，对她打骂，冲她发火，她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忍，学会了演戏，学会了自我保护。

　　而某一个寒凉的深夜，白晓晓坐在家门口等待外出的养父母归家，她靠在门框上不小心睡着，她太累了，她白天上学，晚上还要做饭，日复一日的枯燥劳累生活，生生压垮了她柔弱的身子骨。

　　她全然不知，自己入睡并非睡眠不足，而是因为吹了凉风受了累，她发着高烧陷入昏迷，想醒都醒不来。

　　她再次睁眼，她在漆黑中看到一个又黑又壮的身影，控制着她……

　　那次之后，白晓晓想过死，也想过报复，自那以后，她得了抑郁症，只是她对自己的病症一无所知。

　　但她却成了养母的眼中钉，养母对她打骂，对她进行人格侮辱，不让她读书，不让她吃饭。

　　洛天几次来找白晓晓，白晓晓都对此事闭口不谈，直到有一天，白晓晓一个人行走在河边，从白天走到日落，沿着河沿反反复复的行走。

　　她并不知晓，自己的抑郁症已经严重到需要吃药的程度，她活在乡村，那里的人没有抑郁症这个概念。

　　洛天看到行为诡异的白晓晓，便把她带回了家，他给她蒸饺子煮米汤，为她做了两道菜，就希望能让她心情好一些。

　　那夜，白晓晓在洛天的家里住下，洛天安抚白晓晓，企图让她讲出藏在心里的秘密，他温柔和煦，对她小心翼翼。

　　那晚，洛天向她表白，他说他喜欢她，不论她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喜欢她。

　　白晓晓从未感受过真正的爱，但在洛天这里，第一次尝到了温暖，她向他讲述自己的遭遇。

　　她边说边哭，把痛苦倾泻而出。

　　洛天把她死死的抱在怀中，他发誓，他会一辈子守护这个秘密，他会带白晓晓离开这里。

　　只是他们二人并不知晓，虚掩的木门后，有一双耳朵偷听了这一切，那便是洛天的父亲。

　　后来的好一段时间，白晓晓都往洛天家里跑，她吃洛天做的饭，和洛天一起看书写作业，她把洛天当成她唯一的精神寄托。

　　她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简单的男孩子，她甚至愿意为他付出自己的生命。后来，她的抑郁症有了好转，她在洛天的温暖下，重拾活着的信念。

　　只是好景不长，同样的深夜，悲剧再次发生了……

　　当故事叙述到这里，我无法克制的转头看向白晓晓，她的额头始终低垂着，她的眼泪大颗大颗的低落，她不说一句话，不看洛天一眼。

　　不免的，我为此红了眼眶，我看着面前的洛天，他正望着白晓晓，眸光心痛，沙哑开口，“那晚……我做了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那夜，白晓晓再次深陷泥淖之中，她不知如何面对自己，更不知如何面对洛天。

　　她抓过散在地上的玻璃酒瓶，准备一了百了。

　　可这时，洛天回了家……

　　洛天放走了自己的父亲，他让父亲滚，永远消失在他和白晓晓的面前。

　　他选择了袒护父亲。

　　白晓晓无力的看着这一切，她本以为，洛天会是拯救她人生的那道光芒，可现实告诉她，人性到底有多悲凉。

　　她打碎了握在手中的空酒瓶，朝着自己的脖子便要扎去，洛天上前阻拦，求她不要死，求她好好活下去。

　　洛天握着她的手，跪在她身前，玻璃碎片划破他的手掌心，鲜血横流。他冲她磕着头，说会一辈子守在她身边，用一生去偿还。

　　洛天如他所承诺的那般，决定替父赎罪。

　　只可惜造化弄人，当月，养母以为白晓晓又犯了错，便将她关在了家中地下室里。而那个地下室，便是我和钱斌以及刘轩发现的地下室。

　　洛天几日见不到白晓晓，料定白晓晓出了事，他去白晓晓家中寻找白晓晓，却和白晓晓的养母大吵了起来。

　　院子里，养母声声咒骂白晓晓是个贱婊子，养她这么大，却坏事做尽。养父一声不吭的呆在屋内，不反驳一句。

　　养母让洛天滚，说白晓晓早都死在了外面，让他不要再找白晓晓。

　　洛天看着无药可救的养父母，他的恨意再也无法压制，他对白晓晓的爱，对白晓晓的心疼，让他无法理智冷静。

　　那一刻，他对眼前白晓晓养父母的痛恨，乃至对自己父亲的痛恨，全部爆发。

　　夜色阴冷，血腥四溢。

　　他扔掉砍柴刀，跪在原地，他看着屋内床下的地下室入口，他痛苦，他无助，他不知，这一生到底要如何偿还。

　　审讯间内，洛天哽咽，“我杀了她的养父母后……我……”

　　此刻，白晓晓终于抬起头，她泪眼模糊的看着洛天，静默无声。

　　洛天抬头看向角落里的摄像头，他释怀道，“我一个人处理了院子里的尸体和血迹，收拾了整整一晚，不留一丝痕迹。我把白晓晓的养父母埋在了后院，而后，我打开了地下室的入口，把她从下面带了出来。”

　　洛天冲着白晓晓微微笑着，眼泪轻轻滑落，“我骗白晓晓说，她的养父母不要她了，她的养父母离开这个村子了。以后……她只能和我在一起……白晓晓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更不知道，他们的尸体埋在哪里……”

　　洛天默默看着，距离他只有两米远的白晓晓，似是在做着最后的道别，“晓晓，对不起，我杀了你的养父母。我曾经……”他哽咽，“我曾经答应过你，要守护你一辈子，要用一生去偿还你。”

　　他低下头，苦笑着，“我做不到了……但你明白，我是爱你的，对吧？我爱你……很爱你……”

　　话声落地，一直没有做声的白晓晓忽然痛哭不止，她大声嘶喊，狠狠捶打面前的桌子，她如疯了那般，嘶吼不停。

　　此时此刻，我仿若一个局外人，但我明白，洛天今日叫我前来的原因，他是乞求我放过白晓晓，即便白晓晓曾作恶无数。

　　他想向我说明，白晓晓之所以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没有原由的。

　　而他洛天，不论白晓晓变成什么模样，都会爱她如初。

　　我想，洛天的陈述内容里，或多或少隐瞒了某些事实。比如，白晓晓不知晓养父母被杀被埋；比如，白晓晓后来因恨伤害了洛天五年；再比如，白晓晓在经历了所有不可逆的伤害后，变的冷血漠然。

　　面前，洛天抬起头，他红着眼看向白晓晓，温柔如初，心疼不已，“我离开后，你要好好活着，你答应过我的，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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