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个条件
丑时过半，一名中年男子提刀跨马缓缓地在街道正中央走着，身边没有任何一人跟随。
男子脸色淡漠，眼见距离前面的大军越来越近，可他前行的步伐未曾减慢半丝。
“吁。”
在距苏穆等人不足五十米之处，中年男子轻吁一声，战马就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一人一刀一马，面对数不胜数的铁甲大军，不露丝毫怯色。
“敢问哪位是飞城军苏大帅？”
环视过最前方的众人，中年男子心中已有定数，但还是抱拳恭声问道。
“本帅就是。”
苏穆看着中年男子，淡淡地回应道。
“末将天宁军主帅，卫羽，有礼了。”
“卫将军，久仰大名。”苏穆也是客气了一句，紧接着道：“不知卫将军此番一人前来，意欲何为？”
“我等自知不是苏大帅的对手，无奈之下，唯有一降。”
“不过...”卫羽话锋一转，欲言又止，似是还有什么条件。
“将军有何话，但讲无妨。”
“那好，那末将就厚颜向大帅提三个要求，若能答应，末将率全军向大帅投降，如若不然，末将等情愿与众位一决生死。”
卫羽的话在街道之上响彻，传到了前方飞城军众将士的耳中。
“哼，你这家伙，投降还有这许多条件！如若要战，爷爷奉陪到底，哪来的这许多废话！”
孙骜本就对天宁军抱有厌恶，如今见卫羽还在大帅面前啰啰嗦嗦地提条件，当即恼怒道。
“孙骜，不得无礼！”
苏穆瞥了冒失的孙骜一眼，微斥一声，之后对卫羽道：“将军请讲。”
“第一，此次祸端，都是上位者的过错，士兵只是听命而已。末将可死，但请求大帅能够放天宁众军一条生路。”
此言一出，卫羽就双目灼灼地紧盯着苏穆，看他如何应答。
“我答应你。”
对于这一点，苏穆并无疑问，他本就不想妄造杀孽，因此很干脆地就点头了。
“谢大帅！”
见苏穆应下之后，卫羽心中松了一口气，道谢一声，接着道：“第二，陛下...不，宁王此次谋反，是受小人蒙蔽，虽罪大恶极，但还请大帅看在其与陛下血脉相连的份上，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免其死罪。即使死罪不能免，也希望不要祸及其家人。”
“此事，不是我能够决定的。”苏穆闻言，微微沉吟，“宁王谋反，按律当斩，其家人也难逃一死。不过你既然有此要求，那老夫自然会在陛下面前为其争上一争，尽力免去他家人的死罪。不过究竟能否成功，老夫也不敢保证。”
“好，谢大帅！”
卫羽再次道谢，好一会儿，没有再出声。
“将军，不知这第三？”
苏穆见其沉默，出声疑问道。
听到苏穆的话后，卫羽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沉声道：“第三，希望，希望大帅能够向陛下求情，免去我家人的死罪。小儿年幼，还不知世事，末将...末将实在不忍他就这样葬送！”
“呼！”苏穆听了他的话，长呼一口气，仰面道：“老夫也是有儿女之人，最能体会将军的一番苦楚。将军放心，老夫自当力保他们！”
“谢大帅！”
最后一个“帅”字落下后，卫羽单膝变双膝，对苏穆行了一个大礼。
“既然如此，那末将就去了！”
卫羽双腿跪于地，刚毅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决然，他飞快地捡起地上的钢刀，对着咽喉处用力一划。
“不可！”
苏穆见他举起刀的那一瞬间，就感觉不好，立马暴喝阻拦，但还是晚了一步，卫羽的咽喉经脉已经全部被割断，整个身体软软地歪向一侧，再无丝毫生机可言。
一代大军将领，自此在世间烟消云散。
“唉！”
苏穆见此一幕，不禁悲由心生。从这个卫羽刚才所提的条件来看，他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如此之人，苏穆本有心免他一死，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自戕了。
现在即使是明子岳等人也开始对卫羽心生敬意了，一个为了全军将士而牺牲自己生命的将军，方才是一位让人敬重的将军。
“啊，将军！”
远处天宁军残部不了解具体情况，他们见到大将军去谈了这么一会儿就身亡了，当下便以为是苏穆等人的逼迫。
于是众人的眼睛都变得通红起来，嗷嗷叫着往这边冲，嘴里还喊着为大将军报仇之类的话。
“站住！”
苏穆见情势不对，当即对着冲过来的众军暴喝一声，而随着他的喊声，身后的飞城军也都向前齐跨一步，随时做好迎战的准备。
“苏穆，你这卑鄙小人，为何要逼死我们将军？！有什么尽管冲我们来好了！”
刚刚与卫羽说话的那名副将手持长刀指向苏穆，通红着眼怒吼道。
“对！身为天宁男儿，可战死，不可苟生！”
“对！和他们拼了！”
“......”
那名副将的一句话就引起了巨大的反响，天宁众军此时都同仇敌忾，大有和飞城军拼个你死我活的架势。
“荒唐！”明子岳听到副将张口就往大帅身上泼脏水，面色一变，怒道：“你们将军明明是为了保全你们，方才自戕的。而且大帅从始至终也并没有说一个让他去死的字，他自己执意寻死，那怪得了谁？”
“就是，尔等休要无礼，惹急了，爷爷让你们尽数埋骨在此！”
孙骜抽出手中钢刀，狰狞一笑，不屑道。
“来就来，怕你不成？！”
副将心中本就积怨难平，如今一听孙骜这般挑衅之言，当即眼睛一瞪，驾马冲了出来。
孙骜见状，也是嘿嘿了一声，道了句正合我意，随之迎战上去。
双方相战了数十回合，从各方面来看，竟拼得不相上下。
“都住手！”
今晚之事本就有些出乎苏穆的预料，现在又看他们两个在众军面前公然打斗，当即一声怒喝。
“哎，大帅，再过一会末将就能将这厮擒下了。”
孙骜虽然对于苏穆的叫停感到不高兴，但他也不敢违抗苏穆的命令，只得有些遗憾地咂咂嘴。
“哼，大言不惭！恐怕过一会你就成了我刀下亡魂了！”
副将这边也是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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