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你的名字
可是谁能在高十数丈的清风殿屋脊之上修石像,普通人肯定没那个本事了,除非是会飞的半仙儿。
玉笙心里盘算,这算计来算计去,就只有别惊风这个男劳动力可堪重任。
但她总不能让这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的人物当个泥瓦匠把这石像安上吧?
噗,玉笙胡思乱想的时候,灵尊又喷了一口水。只不过这次没喷她身上,而是喷在石像身上。
那靛蓝靛蓝的石像被水一喷,颜色更加美丽耀目。只是这颜色,这形状怎么就那么眼熟?
毕方,这不就是毕方的石像吗?
不对啊……玉笙抬头,仔细看清风殿屋脊。
她记得以前清风殿屋脊上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石像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玉笙猛然明白过来,原来这毕方九婴,朱雀英招就藏在她眼皮子上面,不抬头是看不见的,看见了也不会多想的,想到了,也拔不了毛,这特么的都变成石像了,怎么拔毛?这可真是只一毛不拔的鸟。
玉笙恨不得踩毕方石像两脚。但是耳畔忽然传来粗重中带着愤怒的呼吸声。
玉笙尴尬的笑了笑,她忘了这毕方之所以原形毕露,多亏了灵尊。
所以……灵尊,你出卖这些队友是为了什么?难不成你也看不惯这傻鸟飞扬跋扈的整天欺负她?
好像不太可能!
吼~~
灵尊又愤怒,凶残的吼叫,一双鱼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玉笙,一仰头,只听砰砰砰,三个石像全都掉在玉笙脚下,吓得玉笙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灵尊,你这是在施恩啊,你说你图啥?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啊?要不乾坤袋都给你,这倒春寒太冷了,别喷水了,你看这头发上都结冰了……
灵尊目呲欲裂的看着玉笙,喉咙里发出低沉愤怒的喘息声,龙须飞舞如续劲的长弓,龙麟一片一片的炸开,闪着阴森森,冷幽幽的寒光,就好像朱雀炸毛一样。
龙之逆麟,触者杀之,很明显灵尊的愤怒又高了一个层次。
玉笙心里苦啊,她跟灵尊没办法沟通,这灵尊到底想要什么她毛线不知啊……
只听一声怒吼,天地瞬间变色,狂风乍起,无数阴云忽然从天空聚拢在一起,遮天蔽日。
似乎只是一霎那间天黑了下来。轰隆隆的雷声从云层中传来,玉笙吓得哆嗦起来,这是春雷吗?
她细算了一下日子,今日可不就是二月二龙抬头,春雷滚滚,惊醒万物的日子。
这是灵尊越来越不满意她的表现,要天打雷劈死她吗?
什么仇什么怨啊?
黑云压城,雷声凄厉,玉笙感觉自己似乎遇到了有生以来最可怕的事。那云层中的闪电居然密织如同一张巨大的网,而她就好像那网中的小鱼。
无处可逃的寒意袭遍全身,令她动弹不得半分,闪电从天而降,直向龙头而来。
玉笙想逃,想逃的远远,可是为什么每一次闪电她都好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动手指都没有办法?
灵尊一跃而起,瞬间又变大了几分,青黑色的身体直迎上那密织如网的霹雳,鱼尾巴顺势一甩,玉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飞进了鱼池里。
黑云一层层的涌动,变幻莫测如同地狱中涌出来森森鬼气,闪电在半空纵横交错如天罗地网。
玉笙在冰冷的水中抹了一把脸,正好看到一袭青衣在那天罗地网的雷眼中游走如鱼。
听说修道者都要渡个几次雷击之劫才能成仙,这别惊雨该不会服用了金还丹,修为更上一层,一出关就被雷劈了吧?
可怜城门失火,殃及她这条小鱼!
“别老六,你被雷劈的时候能不能滚远一点!”玉笙一句话脱口而出,却被灵尊一尾巴又给拍到水里。
这一拍拍的玉笙七荤八素,头晕脑胀,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幻觉。
天雷滚滚,闪电交错,仿佛无数道剑光闪动,劈开黑暗的天地,时空变幻。
苍茫天地间,一个少女拎着一尾金色的鲤鱼,笑眯眯的说道:“这鲤鱼颜色挺好看,养大了正好喂猫。”
“你那破猫又又小又弱,跟养不活了似的,你如此养着它,指望它能在你成仙路替你抗雷击之劫?”一个少年不屑的嗤笑。
“我天材地宝的养着它,自然不是为了让它替我消灾挡厄,而是让它和我一起踏上成仙的路。”少女拎着金色鲤鱼,抱着一只瘦小的白猫,身后是一条巨大的黄金龙尸。
“呵呵~就凭你这只懒猫?”少年继续讽刺。
“老子愿意,你管得着吗?”
天色越来越暗,黄金龙尸慢慢变成一座绵延千里的大山,与黑夜融为一体。少女抱着猫,撑着一柄黑伞越走越远,走向万千灯火间。
辉煌灯火,笑语欢声,千娇百媚,万丈红尘,一个人歪歪绑着头发,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懒散的躺在软榻上,吃着巧笑盼兮的美人剥开的葡萄,端的俊美风流。
“你这般为我,所图什么?”歌舞不休的青楼,一个温润端方,如白璧无瑕般的君子皱着眉头问。
“我所图你娶贤妻生贵子,长命百岁,一世无忧。”那人放荡不羁的斜倚在美人膝上,喝着美人端过来的酒,纵情声色道。
“我若娶不了贤妻生不了贵子,长命不了百岁又当如何?”君子定定的望着那人问。
“有我在,你定能。”那人随意的回答却掷地有声。
“好,那我赌一把,就赌我的命,我若英年早逝,你必须鼓瑟吹笙,红衣送殡,做我的未亡人。”
“你这话说的,不怕人笑……”
“我不怕,你怕!”
“你见我怕过什么?”那人嗤笑一声。
“你在意自己的名声,在意别人的眼光,你骨子里最怕流言蜚语、千夫所指,最怕别人眼中的你没有那么好!”
有风起,吹落无边落木萧萧而下。
温润端方的君子嘴角不停的流血,却眼神遥望远方,始终不肯离开半步。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对不起,我终究没能如你所愿……”
“你不要怕,我救你……”
“从你第一次见我,就让我不要怕,可我从来没怕过,是你一直在害怕……”
“我不怕,我从来都不怕。”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
“其实我早该想到,原谅我自私一次……我……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温润如玉的君子倒在她的怀里,唇边一抹浅笑仿若烟花,绚烂过后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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