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那便让墨璃去采了给你拿回去做糕点。”
沈念雪闻言未忍住低笑，“师父当此地方是您府上呀，说采便采。”
萧瓒挑眉，“林家的表小姐不是在此。”
“那庄子也不是表小姐的呀，听苒儿说，这庄子是木尘表兄名下的。”
萧瓒记起萧云霆的话，眸中浮上一抹危险之色。
他见过林木尘，同萧云霆一般大小的年纪，相貌属上乘，性子温和又腰缠万贯，条件在此地也算翘楚。
以他比小姑娘多这么些年的阅历来看，林木尘此类人很受姑娘们的喜爱。
他故作随意地问：“你与你表兄关系很好？”
沈念雪回想在林家时林木尘是如何她的，未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表兄待我同亲妹妹一般好，出去回来时还常常给我带些小零嘴儿与小玩意。”
在萧瓒眉头紧锁时，又听沈念雪：“不过表兄每回来我屋里，云霆大哥都与他一块儿呢，也不知云霆大哥何时与表兄关系如此好了。”
小姑娘微仰着小脸，脸上写满疑惑不解。
萧瓒微拧起的眉松开来，淡声道：“不奇怪，云霆性子开朗与谁都合得来。”
此说法显而不能说服沈念雪，她仍是一脸狐疑。
再合得来也不至于每日每日地形影不离吧？别的时候她不知，反正她在场时，云霆大哥与表兄是时时刻刻地黏在一处的。
“师父可不知，他们日日都在一块儿……”
且都是云霆大哥跟着木尘表兄。
沈念雪心中忽而浮现出一个不得了的想法，顿时噤声，纤长的睫毛眨了好几下，踮起脚尖，凑到萧瓒耳旁放低了声音。
“云霆大哥他、喜欢的竟是男子吗？”
萧瓒对于小姑娘每日脑中那些稀奇的想法哭笑不得，他曲起长指轻敲她的额角，想瞧瞧她脑中装的都是些什么。
“云霆可有同你说过他未有心悦的姑娘？”
沈念雪仔细想了想后摇首。
萧云霆除却萧瓒之侄的身份，顶破天算是她名义上的堂兄，他们关系还未熟稔到会告知她此种私密事的程度。
不过沈念雪是记得，在酒肆时，她问萧云霆是否心悦柳花离，萧云霆脸还红了。
那一幕在沈念雪脑中一闪而过，她遂而又想起另一件事，她又微仰着脸问萧瓒：“师父，假花离是何来头？是师父的仇家吗？”
萧瓒微顿，“也可如此说。”
沈念雪似懂非懂，与萧瓒面对着面站着，两只柔嫩的小手握住萧瓒两只宽厚的手。
“我还有一事想问，师父定要如实回答。”
萧瓒垂眸望着小姑娘认真的神色，心中已有某种预料。
“嗯。”
“我前几日偶然听到表兄唤云霆大哥为世子，我仔细想来表兄对云霆大哥的语气也极为恭敬，云霆大哥的身份很是尊贵吧？”
萧瓒早便想到有此一天，其实他从未刻意隐瞒过他的身份，只是一直不知该如何与她开口说。
如今小姑娘既已问起，他亦不会刻意隐瞒，“云霆的父亲是白王。”
沈念雪及笄前几乎未出过沈府，但外头的世家传闻还是听过一些的。
白王不便是那位不在京中享受荣华富贵，偏要游历四方，做闲云野鹤的王爷吗？
她入宫的那些时日亦听闻白王世子颇受圣上宠爱……云霆大哥乃白王世子，师父为他叔父，难不成是……
沈念雪杏眸微瞠，“那师父可是……”
她顿住，师父可是圣上？
不，不可能。
圣上不在京中怎会来潭州？她愈想愈觉得自己异想天开了。
她还是跟倾向于师父应也是一位王爷，难怪他会出现在宫中。
沈念雪心中闷闷，亏她还傻傻地以为他只是位侍卫。
只是沈念雪话还未说完，一位不速之客便打断了她与萧瓒的对话。
“念雪怎与柳大人在一处？”
林致渊独自一人从后边的阁楼走出来，望见沈念雪与萧瓒在一块儿语气略带讶然，神情却甚是平静。
萧瓒直接牵起沈念雪的手，语气淡漠，一双眸子却冷锐无比：“之前既已相见过又何需再问？”
林致渊微愣，自己活了大半辈子竟被一小裴镇住了气场。
他缓过神，打恭作揖：“老朽失礼，先前也是不知您便是钦差大人，更不知小姑娘便是老朽的小外甥女。”
林致渊言罢又望向沈念雪，神情严肃：“念雪回林家已有些时日，为何不同舅父如实坦白你与柳大人的关系？”
“舅父，其实……”
沈念雪一时不知如何作答，舅父待她也好，可总是透着一股疏离与严肃，她从未单独与舅父相处过，之前虽想过舅父未问她便是在等她主动开口，可她每到临了都不知该如何启齿此事。
难不成要她一个姑娘家说她与师父婚事将近了？可他们分明未订过亲。
萧瓒轻握了握沈念雪的手，顺着林致渊之意：“是我与她说，等挑个日子待我亲自上门拜访再道此事。”
“原是如此。”林致渊面带上笑，“那今日我们既已撞见，不如便坐下来谈谈？”
见萧瓒应了，林致渊又对沈念雪道：“念雪先去寻苒儿，舅父另外有些要事要同柳大人谈。”
萧瓒松开沈念雪的手，下颔微点。
“去吧，我晚些去找你。”
沈念雪乖巧地应下，满腹心事地先离开。
林致渊将萧瓒请进了阁楼，坐下为其切了杯茶，才慢慢试探道：“柳大人与念雪原先在京城便相识了吧？还未定亲？”
“她还小。”萧瓒回应得模棱两可，眉眼在谈及沈念雪时却是柔和缱绻的。
林致渊笑道：“念雪虚岁也十六了吧，已到可婚嫁的年纪。柳大人可有回京后去沈府提亲的打算？”
萧瓒意味不明地笑笑，“雪儿是我认定之人。”
林致渊大致明了萧瓒的态度，心中不由沾沾自喜。
他早便让人调查过柳颜闻。
柳颜闻现乃朝中新贵，又深得圣上之心，重中之重是他未出生于世家贵族，根本不受家中牵制，若欲娶念雪，只要沈府未有意见，此事便是板上钉钉了。
他们林家虽只是念雪的外家，如何说也能同柳颜闻攀上点亲戚关系。
“老朽那小外甥女真是好福气，柳大人用情之深也令老朽为之动容啊。”
“遇见她才是我之福气。”
萧瓒倏忽想起小姑娘在宫中伴读时常常去小院里寻他的时日，她的鲜活与灵动为他枯燥乏味的日子平添了许多乐趣，正如一张只有墨与白的宣纸上点了青与绿。
春意盎然。
他将手中茶盏放下起身，今日他还有诸多事宜，不愿再浪费时间同林致渊虚与委蛇。
“便到此罢，余下之事晚些再叫上苏大人一同谈。”
“诶，稍等，柳大人……”
林致渊惶惶不安的愣然中回过神，萧瓒已与他告辞，只留他一抹背影。
柳颜闻为何会突然提到苏文，难不成柳颜闻已查出他暗地里与苏文的交易了？
亦然或说，柳颜闻答应随苏文来溪山是存了欲试探他与苏文之关系的意思。
林致渊心如坠入冰窖，他深知就算未有实证，只要柳颜闻对他起了疑心，此事早有一天会被捅出来。
他连忙派人转消息给苏文。
苏文此时正在客栈的屋中与半道上捡来的女子快活，徒然被小厮传话打断，心生怨气，怒声道：“一个将死之人起得了什么威胁？狗东西，扰老子的好事。”
小厮原封不动地将苏文的前半句话告知林致渊，林致渊默然半响后摇头。
苏文大致是疯了，谋杀钦差大臣之罪，他可不敢苟同，还不如即刻传话给柳颜闻，若因此救了柳颜闻一命，他说不准可明哲保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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