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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前奏)


瑟斯耳边陡然响起祖父和圣庭的审问,  凶手是德莉娜吗?

        从认识到现在,瑟斯却发现自己和南希似乎真的不了解德莉娜。

        她来自偏远的城镇,实力微弱,  出身平民,  心智却出奇地坚定,  面对权贵的威胁也不会害怕和胆怯。无论对方是蛮横的公爵之女,还是故意为难的太子,  亦或是光明学校的神学院院长……

        因为无论谁得罪了她,  便会很快消失在众人眼前。

        洁西卡性格骄横,  是国都出名的贵女,  现在却已经听不见与她有关的消息。

        以至于当瑟斯想起对方的名字时,  甚至有一丝恍然,仿佛对方没有存在过。

        他努力回想自己最后一次听到洁西卡的名字,发觉是在一场沙龙会上,有人感叹这位曾经的贵女因精神失常,  被家人关起来送去了修道院。

        那位贵族叹息道:“想当初,  她和太子殿下圣女三人,  是多么好的朋友,时常出入王宫神殿……”

        被这句话提醒,  瑟斯不禁想到了那位两次遭遇刺杀,即使有多伦特大魔导师拯救,  也无法挽回死亡的命运。

        太子殿下出事前,他做了什么?

        因为乔洛洛的事情,他严厉责备德莉娜,  逼迫对方当众流泪道歉。

        可也是在那天夜里,  被众人保护的太子殿下遭遇袭击,从此昏迷不醒……

        这场袭击案件震惊斯兰大陆,  举国上下都为此担忧不已。尽管凶手至今未能捉拿归案,但必定是十分强大的人,才能悄无声息地从团团保护之下,将太子殿下带走杀害。

        在今天之前,瑟斯没有想过,拥有如此实力的人是否能够将光明学校夷为平地。

        曾经繁华的校园如今荒芜一片,处处都是建筑垃圾,圣庭的神官正在拉警戒线处理……

        某一瞬间,瑟斯感觉很冷。

        他不是笨蛋,相比于通过搜索资料考证的圣庭,身处当事人中心的他更能轻易推测出真相。

        难怪圣庭和祖父都要询问自己这件事是否和德莉娜有关,因为种种证据都指向了对方。

        即使是坚信好友的瑟斯,在想到这些诡异的巧合后,也不禁胆寒。

        如果德莉娜能轻易做到这种程度,她会是谁?她来国都的目的是什么?

        杀害了太子殿下,又毁坏了光明学校,下一步她会做出什么危害光明生物的事情?

        她会杀了自己吗?昨天在港口时,他们承诺彼此是朋友,这些都是假的吗?

        一想到身边的好友是埋伏的异端教徒,时刻谋划着,准备做出更多类似恐怖的异端事件,瑟斯便感到自己冷得出奇,仿若置身深渊。

        更可怕的是,数十分钟前,他居然还在圣庭面前担保,此事与德莉娜无关。

        如果德莉娜真的是潜伏的异端,他帮助对方掩盖身份,会害死多少无辜的同胞……

        瑟斯几乎是坐立难安。身为勇者的正义和热血在警告他立刻回头,走向不远处的神官,将自己得到的线索以及德莉娜平时的反常告诉圣庭。

        他的情感和理智,却在强烈抑制住抬腿的冲动。他没有任何证据能表明德莉娜便是异端,一切都只是猜测和推论。

        对方是自己的好友,他怎么能去检举和揭发自己的朋友?南希已经被那些咄咄逼人的人逼走了,自己难道也要做出同样的小人行径,伤害自己另一位朋友吗?

        瑟斯的脑海乱成一团。他怔怔站在狼藉的校园外,注视着来来去去的路人和忙碌的神官,一时间无法做出决定,整个人仿佛快要撕成两半。

        最终,瑟斯只是沉默着走过了神官们。

        他想到德莉娜甜美阳光的笑容,深深吸了口气。

        德莉娜那么柔弱善良,就算多跑几步路也会昏倒。所以就算是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好朋友。

        ……

        关于凶手的猜测远不止瑟斯一人。

        不远处,光明学校的废墟中,正在和多伦特交谈的乔洛洛转过身,恰好看见瑟斯皱眉纠结的身影。

        瑟斯来这里做什么?今天圣庭似乎有大动作,光明学校的学生都被带走审讯了,她隐隐猜测这件事跟光明学校被毁可能有关,却无法确定。

        说起这件事,乔洛洛心中也有些怨气。

        自从泽维尔取代老大祭祀把控当政后,她在圣庭的地位便不如从前了。这并不是她的待遇下降,事实上她的吃穿住都没有任何变化,依然非常精致奢华,可她却失去了参与圣庭重要会议和决策的权利。

        泽维尔似乎对自己并不看得上,只把自己当作一个吉祥物,即使她是光明神钦点的圣庭圣女。

        比如此次,泽维尔和众多圣庭高层就抓捕审讯凶手开了数次会,但乔洛洛却被排斥在外,并不知晓他们的具体内部计划。

        不过多伦特对此事也有分析,他们得出的结论和泽维尔相同,认为此事极有可能和太子殿下被害的凶手一致。

        想到这,乔洛洛的心脏砰砰直跳。

        德莉娜也被审讯了,她的审讯结果出来了吗。

        瑟斯看起来很纠结,他整日和德莉娜同进同出,说不定知道一些特别的东西……

        乔洛洛咬住唇,正准备去向瑟斯打探情况,看是否能从对方口中套出一些话。她刚打算动身,却发现对方吐出一口气随后便匆匆离去了。

        乔洛洛看着他的的背影,怔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犹豫,错过了机会。

        “洛洛?”

        耳边是多伦特的呼唤,乔洛洛恍然回神,下意识回应道:“啊?”

        “你在看谁?”顺着少女的目光望去,多伦特也看见了瑟斯的身影,若有所思道,“我没记错,刚才离开的是勇者学院的学生?”

        多伦特如今是光明学校的魔法课教授,学校新生中,除了德莉娜和维洛伦,几乎所有人都选了他的课。他记得一些记忆深刻的人,比如刚才离开那位小勇者,总是时常将杀死怪物之母的理想挂在嘴边。

        其他人都在背后嘲笑瑟斯,但多伦特却很欣赏对方。

        他欣赏一切拥有野心,对黑暗生物抱有排斥,并为此能付出决心的人。

        乔洛洛没想到多伦特记得瑟斯,怔愣片刻后回答道:“对,他叫瑟斯,是德莉娜和南希的好朋友。”

        多伦特失望道:“噢。那他交朋友的眼光可真不让人喜爱。”

        他显然知道南希和德莉娜,前者他没什么感觉,后者却隐隐让他感到厌恶和排斥。

        并且这位德莉娜和自己的小女孩乔洛洛有很大的矛盾,所以更加不被人喜欢了。

        乔洛洛虽然也认同的多伦特的说法,但还是替瑟斯辩解了一句:“他们都是勇者学院的学生,关系好也正常。”

        多伦特叹息一声:“勇者总是忠诚的,正直坦诚到让人心生怜爱。”

        “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耳边是多伦特的感叹,乔洛洛却没心情听他对光明生物的点评。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近段时间被泽维尔排挤的委屈,以及对德莉娜和凶手异端的纠结。

        她忽然转头看向多伦特,鼓起勇气道:“你知道圣庭这次审讯学生的提议吗?我怀疑泽维尔在针对我,我是光明神召唤来的圣女,我的作用不应该只是个被放在一旁的吉祥物。”

        多伦特摸了摸她的发丝,安慰道:“泽维尔将你排斥在外的行为非常荒谬,你完全值得上更好的对待。”

        在乔洛洛欣喜的目光中,他随后口风一转,说道:“但泽维尔或许有自己的想法。他是最合适的大祭司,比我们考虑得更为深远。”

        自从泽维尔回到国都把持圣庭后,他对乔洛洛的无视,也带动了他手下的神官的态度。从前斯兰德等人的红衣主教多看重自己啊,她被异端刺杀,甚至惊动了七大红衣主教赶回国都,只为了保护自己和找到凶手。

        可现在即使自己走在圣庭中,那些神官也只是冷漠地唤自己一声圣女,便匆匆离去。

        乔洛洛虽然从前没有经历过政治,可感受过其中的落差后,她敏感地意识到泽维尔态度的不对劲。

        如果仍由对方长期下去,她在圣庭中的地位将会十分尴尬,至少结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个。

        她本以为自己会成为众人仰望尊崇和信仰的圣女,而不是一个被摆放在架子上的洋娃娃,必要时刻被拉出来遛一下……

        乔洛洛为此已经够头疼和烦恼了,没想到她鼓起勇气向多伦特抱怨,对方却表示了对泽维尔的赞同。

        乔洛洛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他不信任我的实力?在我得到了光明神的神谕,帮助圣庭抓住最美怪物后?”

        多伦特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话了,当即无奈唤道:“洛洛……”

        乔洛洛没理他,怒气冲冲地说:“又或者是他怀疑我对圣庭的忠诚?这次他故意将会议瞒着我,难不成是怀疑我是圣庭的凶手?!”

        乔洛洛怨气十足,喊道:“他怀疑我,还不如怀疑德莉娜!”

        多伦特眯起了眼““德莉娜?”

        乔洛洛意识到自己喊出的名字后,也愣了一瞬。

        她一直试图瞒下这件事,便是因为自己没有证据,凭空猜测的内容涉及到路易斯遇害的真相,担心贸然说错危及到自己的名誉。

        不过现在自己都说出来了,她没什么好怕了。

        乔洛洛自暴自弃道:“你不知道吗?德莉娜很可能是谋害太子的凶手。”

        她说:“我在圣庭内部看过德莉娜的档案,就在路易斯被害之后,圣庭明明是怀疑她了,并且准备审问。”

        这也是支撑她现在说出真相的理由之一。

        圣庭也在怀疑德莉娜,所以她对对方的猜测不仅是出于双方的怨恨或嫉妒等无关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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