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一只系统君（三十三）
嵌入山腹的暗门缓缓打开, 浓厚的血腥味从中喷涌而出，引得斜躺在树上的白发少年露出不悦之意，睁开眸子, 从树上跳了下来。
拎着刀的夏油杰从暗门中走出, 髭切雪白的刀刃上尚且还在滴落血液，和服下摆的浅金色龙胆纹[1]也被鲜血染成暗红, 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
但黑发少年脸上的表情却是冷冽而庄重的，即便刚刚从杀戮场中归来, 惨白的月色下他依旧保持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佛性。
“杰, 处理好了？”五条悟抄手站在一边, 修长的眉毛微挑, “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听到好友的话, 夏油杰身上的隔离感被打破, 冷硬的神情也勉强柔和了下来，他将刀上残余的血迹擦拭干净，启动机关关上暗门, 才道：“源氏确实是和一个名为【八岐大蛇】的邪神存在交易，【源宫奏】正是这场交易的产物, 整个秘密基地也是为这场交易服务的。而交易的中心, 便是助邪神突破封印。”
“根据测算，这一个月度中有两个适合为邪神解除封印的日子, 一个是四日后的血月之夜，一个是十一日后——封印邪神的阵法进入三百年一次的衰弱期。血月之夜鬼气旺盛而灵气衰弱，邪神麾下的妖鬼原是计划在那一天动手的, 源氏参与了些许, 但并没有助其完成的意思。”
“嘛, 毕竟源氏的出发点是利益, 这一点也和我们这边的消息对应上了。”五条悟摸摸下巴，玩味的笑了出来，话语却满满都是攻击性：“十一日后的阵法衰弱期我可等不了，就选在四天后吧，到时候我一定要把那个幕后搞鬼的混蛋揍的肠子都出来。”
“希望如此吧。”夏油杰的眼神也危险了起来：“希望它支付的起戏弄我们的代价。”
确定完现有情报和“剧本”吻合，见时间不早，五条悟挥手转身离去，但就在他准备施展术式瞬移之时，白发少年忽然回过头，钴蓝色的眼睛盯住夏油杰：
“杰，这只是个‘游戏’哦。”
察觉到五条悟的言外之意，夏油杰愣了一下，轻笑道：“我当然知道，你当我是你吗？连任务报告的截止时间都会记错。”
“反正那又不重要。”五条悟翻了个白眼，身影消失在树林之中。
是啊，这只是个游戏。
被留在树林里的夏油杰看看手中的长刀，借助着月光，在平滑如镜的刀面上，他清楚看到了不小心溅到脸侧的血迹顺着颔骨滑出蜿蜒的痕迹。
真是个真实的“游戏”。
注视刀面倒影中鲜红的血迹，夏油杰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见见【源宫奏】。
那个理论上，源氏罪恶的结晶。
和藤姬商议妥当刚刚瞬移返回自家庭院的二宫奏还来不及和衣躺下，便听到了守在庭院外仆从小姐问候便宜兄长的声音。
还好还好。
虽然搞不明白便宜哥哥为什么会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但二宫奏非常庆幸自己回来的及时，但因为同样好奇源宫杰找自己的理由，二宫奏没有装睡，而是主动出击。
走入庭院的夏油杰也透过障子门看到了房间内摇曳的朦胧烛火，紧接着，房门便被拉开，裹着被子的小孩从中探出头来，眼神朦胧的看向他，疑惑道：“兄长大人？”
“还没睡吗？”
回到源氏宅邸的夏油杰已经清洗过一遍，但残留的血腥味还是被二宫奏捕捉到了，他皱皱鼻子，抱着被子从房室坐到回廊，拍拍身边的空处：“坐这里吧，兄长大人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嘿嘿，自从我开始一个人住，就再也没晚上的时候和兄长大人说过话了呢。”
小孩期待且雀跃的看着夏油杰，让少年人心情轻松了不少，他顺着二宫奏拉扯的力道坐在回廊上，忽的开口问道：
“小奏，有一些不真实的东西做了让你无法原谅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你会杀死他们吗？”
【源宫奏】本人也是源氏秘密基地的产物，在一种奇特而执拗的观念驱使下，夏油杰觉得源宫奏比他更有资格审判那些家伙的行为，而且他们才是同类（npc）。
但二宫奏并非是他以为的npc，听到这句话，男孩瞬间明白了夏油杰身上血腥味道的来源。少年人隐藏的极深的犹豫让二宫奏不禁想起了前世自己的某一任宿主a。
那是一个十分纯粹的理想偏执者，2001降临的时候，宿主a身处的世界刚刚遭遇末世之劫，混乱的秩序、沦丧的道德和来自“同伴”的背叛让宿主a二十一年来的认知受到剧烈冲击，而就是在那个时候，他遇到了还不那么守序的2001
二宫奏回忆起了自己曾经干过的蠢事，如果不是夏油杰在身边他一定会给自己一拳头，但再次面临类似的情况，他自然是不能向以前那么胡来的。
“我的话”二宫奏在脑子中认真复盘宿主a的过往，组织语言：“要看究竟是如何的‘无法原谅’呢。毕竟奏心中的尺度或许并不是他人眼中的尺度，奏眼中正义也并非他人认可的正义。”
“杀或者不杀似乎只是我的一念之间，但奏可不想因为一些小人而破坏了心中的度量。”二宫奏郑重的握住夏油杰的手，恍惚间看到了自己脱离宿主a时已经是耄耋老人的他：
“你说过的吧，”
【这个世界远比曾经的我以为的残酷、阴暗和龌龊。】
“正是因为那些阴暗和龌龊无处不在，所以太阳的光辉才是那么的耀眼与必要。”
【虽然我选择背离曾经的道路，但年少的纯粹才是支撑着我走下去的根源动力，01，我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归处。】被誉为末世暴君的蓝星总督如是祝愿非人的同伴。
我的归处啊已经找到了呢。
说出这番话，二宫奏觉得舒服多了，但夏油杰却略微懵住：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说过！兄长大人说过的话奏我每一句都记在心里！绝——对不可能忘记，是兄长大人你忘记了吧。”仗着夏油杰没有接轨npc的记忆，二宫奏信誓旦旦，势必把黑的说成白的。
果不其然，夏油杰微微低垂下眼睑，狭长的眼看起来更加生人勿近，低声喃语：“源氏的太阳吗？原来‘我’是怎么想的啊。”
心中有了计较，夏油杰收敛了冷意，拍拍二宫奏裹着薄被的肩膀：“既然小奏记忆力这么好，应该也记得我说过晚上不许晚睡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
二宫奏这辈子从未见过变脸如此之快的家伙，瞪着眼睛看向已经恢复常态，眼睛微弯笑的像只狐狸的夏油杰，便听到男人说：
“这句话我记得，我说过，对吧。”
我怎么知道！
在兄长大人的注视下回到被窝，偷瞄着障子门将月光彻底隔绝，感知到男人已经远去，二宫奏利落起身，再度掀开被子，哪儿有半分困倦的意味？
能对便宜哥哥造成这种冲击的左右不过是源氏的那点屁事，有了这件事作为铺垫，【源宫奏】或许不会留下宿主a那样的遗憾吧。
与其继续琢磨这个，还不如快些开始关于破坏玄武御柱的计划。
矗立于玄武宫门后方的玄武御柱和朱雀御柱大小相当，半径八十八厘米，高约八米八，外表加持着结界防护，但这结界针对的主要是超凡之力，如灵力、妖力之类的。想要破坏御柱，要么像大妖怪酒吞一样用超出结界承载范围的强悍力量进行攻击，要么就只能凭借蛮力对石柱本体进行破坏。
感谢人类的智慧，感谢港口组织的勤劳。
因为港口组织第一时间在这个幻境的世界中制造出了炸药，系统商店中的炸药因此没有被判定为“超越时代的物品”而涨价，恰好处于二宫奏买得起的区间内。
掂量掂量手中的炸药，趁着御宴刚刚结束，各个家族对京都的布防还没完成，目送便宜哥哥离开后的二宫奏趁着夜色起身，用从藤姬周围收集的花香毒素控制守卫人员，小心的将设置定时装置的炸药埋在御柱基座之下。
“再见啦，大家伙。”办完这一切，藤姬的花香毒素也快要散尽，借助瞬移贴纸二宫奏闪身回到源氏，这才真正开始休息。
《《《
凌晨三点钟方才正式睡下的二宫奏是早上八点钟的时候被副本提示音吵醒的。
【剧本：[妖祸·初章·御殿宫宴]已结束】
【剧本：[妖祸·中章·妖乱京都]开始】
【公布唯一阵营任务：守卫京都】
【介于各位试炼者积极推动剧情，副本进入完结倒计时。】
顶着黑眼圈和鸡窝头的二宫奏重新将脑袋埋进被子中，绝望的发现已经睡不着了。
道理我都懂但是这个提示音为啥是强制的？对通宵人士也太不友好了吧！
还有这个阵营。
气鼓鼓的二宫奏戳戳面板上的【阵营：源氏】——原来坑被挖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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