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缪靳鲜少有喜形于色的时候, 可此刻他却因她粉唇微张凤眼睁圆的娇俏模样而展颜大悦,极具侵略性的高大身躯顺势而起,大手牢牢扣在她的后腰处, 俯下头抵着她的额,黑眸深深的看着她轻笑:“本王的妤儿真是可人可爱, 放心,你的黑贝好吃好喝的被人伺候着, 一根汗毛都不曾掉了。”
纪妤童却丝毫不曾感觉到他的愉悦和贴心, 她的心如从高空骤降当真是停摆了一下, 冰凉彻骨又攥的生疼。睁大的瞳孔愣愣的看着他,头脑晕眩, 嗡嗡作响。
及至察觉到近在咫尺的黑眸中笑意渐褪,暗色越来越深,他身上的气息开始转冷时她方猛然回神。闭了闭眼咽了咽紧涩的喉咙,缓缓垂下头睁着眼看着他胸前的用银黑色丝线绣着的盘龙暗纹,瞳孔再次紧缩了下,双手用力握了下。
克制着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带着自然的难以置信:“你是北疆王, 我”
缪靳抬起她的嫩滑的下颌, 黑沉的眸紧紧盯着她半阖着眼睫微动的眼:“怎么, 本王的身份便是如此让你难以接受, 嗯?”
纪妤童定了定神, 缓缓抬眼,黑亮清透的眸子里是清晰可见的茫然和惶恐:“我只是没想到, 自己一介农女会与鼎鼎大名的北疆王有所交集,太突然了,你的身份, 太高了,我想静静,我”
“是吗,本王还以为,你是在害怕。不过,本王的妤儿本就不是凡俗女子,本王的身份便是再高,你也攀得。”
缪靳眼神晦暗的望着她轻薄的眼皮下颤动的眼珠,不怪他要如此敏感警惕,而是这女子性情难测,她的表现虽合常理,但却又太过合常理。
一般女子若得知自己做了北疆王的女人,便是不欣喜若狂,亦是会诚惶诚恐。可她的反应,却是惊撼大过于惊喜。虽她极力隐藏情绪,可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她的身子僵硬,且体温冰凉,足可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自己的身份对她来说,有惊,无喜。
纪妤童不知他的心思如此敏锐,只心上一紧,深觉他这句话意味难辨。便无意再于此过多纠缠,转而说道:“想来王爷定公事繁多,我亦有事需要处理,便不打扰王爷了。”
缪靳听后当即便黑眸一利,许是因她前“无意”假死,她又已完完全全是他的女人,他便不能忍受再让她消失在他视线内,甚至连她稍有抗拒和生疏的态度都令他极易敏感。
“你身子未好,有事便交给靳五去办,好生在此修养几日,待你身子无恙,我们便启程出发。”
纪妤童的注意力却在他口中的启程上,也顾不得他意图要控制自己自由的意思,皱眉不解道:“王爷这是何意?启程何处,我们又是何意?”
“何意?”
缪靳淡淡反问,鹰眸却锐利的攫住她:“自是你与我一同启程,事前我便向你承诺会对你负责,既是要走,自是要带你一起。怎么,你可是不愿?”
纪妤童瞳眸一颤,水润清透的眸子下意识微微晃动着快速思索对策,她自是不需要他的负责,更不想与他一道同行。
“当时事急从权,王爷能在那时尚记得询问我的意见,已然已是君子所为。王爷身份尊贵,我却身份低微,如何能配得上王爷,王爷恩情我已是心领,自不敢要求过多。且听王爷意,似是因我顾误了王爷行程,我一介份微农女何德何能担得起王爷如此大恩,便是有当初我曾照料过王爷几日的情分,亦是不足以的。”
微垂着眼表情诚恳的说完,便又抬眼诚惶诚恐的看着他:“所以,王爷实不必如此,请您万不可误了正事,否则,我便是万死难辞其咎!”
此一番将对方高高恭维,又将自己放得极低且不要负责的肺腑言,换了任何一个男人,怕都是要暗喜在心。白白得了一女子清白,对方又不追着讨要名分,如是通情达理,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可缪靳不仅未曾感觉到丁点喜意,反是倍感恼怒。她的每一个字,每一个表情,无不是在说明,她抗拒着他。哪怕丢了清白这样重若性命事,她都不想要留在他身边。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身为男人的尊严受到强烈的挑衅和羞辱。没错,他确是为了她才会在凤凰城又多留几日,亦是为了她,传信下去非重要事不可轻易打扰。如此因私费公行为,他从未有过。
而本该欣喜万分,感恩戴德的女子,却口口声声中只有,不稀罕。她的言语表情无不在告诉他,他的自作多情。
扣着她纤腰的手缓缓收紧,眸中的暗色触惊心,可看着她淡然的表情,他竟将所有情绪一概压下,只嗓音沉沉说了句安心在府中待着,便定定望她一眼,裹挟着冷怒气息大步离去。
纪妤童一直不曾抬起头,直到周遭一片安静后,才在婢女惊恐的目光中若无其事淡定的用了些早膳,便出了寝院。
黑贝这几日虽是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可没有主人在身边却依旧精神不振。
遂纪妤童刚一露面,它就跟支离弦箭似的嗖的飞扑过来,两只前爪搭在她的肩上,狗头不住往她身上蹭的时候,一旁跟着的奴婢和被派来跟着的靳五均被吓了一跳,忙要上前动手。
纪妤童被它扑来的力道带的向后踉跄两步才稳住身子,抬手抚摸它颈间顺滑的毛发,边对旁边摆手以做阻拦。
一主一宠在这异地他乡几日不见自是好一番亲昵,纪妤童蹲下身揽着它的脖子不停抚着,耳边听着它似撒娇的哼唧声,只觉这几日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算放松下来。
这几日发生的事每一件都超出她的预料,不论是黑贝偶然冲撞了北疆王,还是她被假郭大公子所害,亦或是阴差阳错被那靳公子所救,又与他发生了关系,更甚至她如何也不曾想到他竟然就是如今大权在握民心所向的北疆王!
她将脸埋在黑贝未有异味,甚至还隐隐有沐浴后的淡香毛发中。这两日与那人的相处令她身心俱疲,她虽是现代人,对男女事也看得开些,可骤然失身于一心无爱意的男子,又要面对着他虚与委蛇,这个中煎熬无法与外人言明。
且他如今不再对自己隐瞒身份,此处,甚至整个北疆都是他的地盘。与这种有权有势的男人发生关系,便是他无甚意思,他的女人也必定是要为他守着,一辈子被困死在某方屋院。
先前她不过是试探性流露有与他生疏意,他便如此不悦,她也知若对他说不过一夜情尔此后各不相关,对于他的威严和尊严是多大的挑衅,他必是根本不以为占了便宜,反会勃然大怒。
而方才的试探果然不出所料,她想要离开,谈何容易。
再想到身后不远处看似毫无存在感一动不动站着,实则身手高强那个叫做靳五的憨面男子,更不可能是一朝一夕短时间便能做到的事。
旋即她又抬起脸,冷然的清眸定定的望着前方。不论如何,她的态度已向他表明,她对他并无男女情,似他这般位高权重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想来也是做不出强迫无意于自己的女人的行为。
不是没想过给大哥传信,毕竟以先前他能在那样紧张的局势下由大哥带到自己那里,那么他对大哥的信任与看重必不一般。若由他出面游说,想来一个可有可无的女子与一个得用人,孰轻孰重,根本不需多想。
只是她不能确定钟昌闻会不会为了自己而与自己的主上作对
轻叹口气,她告诉自己,会有机会的。就算如今的局面与她此行的目的有所偏差,但终是不能白来一回,高人要找,那个造成自己如今犹若困局的罪魁祸首,她也不会放过!
“靳五公子,那日你们与黑贝一起去找我,不知可曾看到与我一同前去郭府的两位镖师?”
靳五恭敬的向前走了一步,却不看她的脸,视线落在她前方地面一米远处,声音平平有些迟疑道:“回,纪姑娘话,属下已将人一起带回,此刻正在府中。”
整个靳宁卫都知王爷宠幸了她,可她如今到底名分未定,便只能先称呼姑娘,比她许是会听了不快,还是王爷的喜怒更为重要。
纪妤童不知他心中所想,若他真叫了声夫人或者什么,那时她才会是花容失色。既得知两人无事,纪妤童便放下心来。
站起身带着大黑极其自然的往大门的方向走去。
靳五不知她的意图便遵着王爷吩咐跟在她身后,及至她径直要出门时才快步超过她,直直的挡在前面行礼道:“纪姑娘,王爷有令,您有恙在身,还是在府中静养为好。”
腰带长刀负责守门的黑衣靳宁卫亦同时向大门中间站了一步,一言不发的挡住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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