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假神女十二
魔尊, 只要是魔尊,她就会对他好?
他才是魔尊呀。
第一次,闻人辞心中浮起不平波澜。
他欲抚摸宁姝手上的鸟儿, 鸟儿立刻扑腾翅膀飞走了,指尖一顿,浅笑着看宁姝:“神女殿下, 我按你要求,给你看魔尊过往,殿下, 也该做点什么吧?”
宁姝斜睨他:“你想要我做什么?”
闻人辞:“很简单, 魔尊的死穴, 在他的, ”他抬起手,手指放在宁姝的肩膀和心口相连之地, “这里。”
“那里, 会有一朵九瓣花的相生花。”
他手指点着, “应该是很漂亮的花朵, 你只需帮我看,剩下几瓣花瓣。”
宁姝面色不改:“好。”
闻人辞歪歪头, 笑得天真无邪:“那么, 希望殿下记得我们的合作。”
下一刻,他幻化成一粒粒光点。
靠在躺椅上,宁姝望着被树荫瓜分成块的天空, 满是飞鸟的世界里, 光影憧憧, 须臾, 在她眼皮越来越重时, 眼前突然多出一块阴影。
她安心地闭上眼睛:“你来了。”
没听到司渡说话,耳畔鸟鸣越来越多,宁姝立时睁眼,却发现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玄衣男子身上贴满鸟儿,还有更多的鸟,和闻到肉香似的,猛地飞过去扑到他身上。
不过眨眼,他浑身被鸟堆成一座小山,还有鸟在啄啄啄……
一只鸟贴在他嘴唇上,只要他一张嘴,就会吃到羽毛,于是他默默拿掉鸟,立刻另一只鸟补过去,他又耐心地拿走。
她忘了司渡是个人形诱饵。
他凶悍一点,哪有鸟儿蹬鼻子上脸啊,要是她不睁眼,估计司渡能在这里和鸟较上劲,怎么就这么实诚呢。
她打了个响指,一时间,所有的鸟儿化成光点,消失不见。
司渡浑身上下都是鸟羽。
宁姝大笑:“你这体质呀,哈哈!”她起身,认真耐心地为他摘掉羽毛,他乖顺地垂着双手,低头,让她更轻松点。
双眼跟着她的动作,从左移到右,从右挪回左。
“好啦!”
宁姝拍拍手,叉腰:“不要这个世界了,你想要什么样的,我可以给你变出来哦。”
司渡想了想,他也能改变梦境,从来没有试过,也不想试而已,在这漫长的岁月,一切都不重要,何况满足与享受。
这里是一个囚笼。
但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司渡隐隐意识到,他拧起浓黑的眉头,过了一息,声音低沉,说:“有你在的世界。”
他性子木,不为调情,也不掺杂其他任何目的,纯粹得紧,宁姝笑着轻叹:“你这样,很容易被人欺负。”
欺负?司渡想了想,说:“我会打架。”
宁姝从鼻腔里哼一声:“你会拿你的修为欺负我吗?”
司渡摇头。
忽的,他垂下眼睛,鼻翼翕动,瞳孔凝起到针眼大小,喃喃:“是他的气息。”
宁姝:“嗯?”
司渡将手放在宁姝肩头,不久前,被闻人辞触碰过的肩膀,此时,被他温暖的手掌包裹,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肩膀,血色瞳孔冷若寒霜,似乎透过这个地方,与谁对视。
宁姝反应极快,闻人辞一定在她身上做了手脚,监视他们。
这厮还真是,诡计横生。
她想想方才说的、做的,还好没暴露自己知晓司渡才是神子,既然闻人辞想看,她就让他看个够。
司渡正要说什么,宁姝忽的迈出一步,她贴近他的胸膛,指腹压住他浅色薄唇,她笑道:“是谁的气息,不重要。”
两人之间严丝合缝,宁姝卸掉身上的力气,她鬓发间有一股温香,软玉的身儿,靠在司渡身上。
司渡眼睑一动。
以这姿势,宁姝确定,闻人辞的视角,当不会看到她手上动作,她一手环着司渡的腰,在他后背心,写下几个字:有办法毁他的气息么?
面上,她娇俏地眨眨眼,问:“你身上,是不是有一朵相生花?”
司渡扶住她的腰,男子鸦羽低垂,道:“有。”
宁姝另一只手,放在司渡的领口,细白的手指沿着他玄色衣襟锁边,徐徐滑动,音色轻柔几分,“我想看,好么?”
后背落下的几个字:毁掉它。
司渡:“好。”
“我也不能白欺负你,”她清澈眼眸里,划过一丝狡黠,手抓起司渡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肩膀,“礼尚往来。”
司渡低头,手掌握住她的肩膀。
稍顷,他低声道:“好了。”
宁姝还未后撤,突然,腰间横着的那手臂力度变大,一阵天旋地转,她后背靠在粗糙的树干上。
司渡揽着她细细的腰肢,手上的热意,几乎浸透她的衣裳,他倾身靠在她的脖颈处,灼烫的鼻息,喷洒在她下颌,撩开一阵酥意。
离得这么近,似乎能听到心跳若擂鼓般,有节奏地加快。
宁姝愣住:“司渡?”
他含糊地应:“唔。”
他撩起眼皮子,与她直视,往日平静俊逸的面容上,带着一丝迷茫,似乎他自己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
认真回忆方才,宁姝所有说过的话后,他再靠近一点,两人鼻息交融,他声音喑哑:
“我可给你欺负。”
“随你欺负。”
宁姝:“……”
好乖。
她舌尖轻轻润了润嘴唇,还未开口,骤然,整座岛屿一震,湖水汹涌起伏,树木也似被一股无形力量拔出,树根缠着新鲜的泥块,随处倒地。
宁姝没站稳,司渡立刻扶着她,脚尖一点,两人悬在半空。
弹指间间,岛屿摧毁得面目全非。
司渡平静地说:“他做的。”
这是闻人辞的梦境,只要他的欲望足够强烈,即使不在自己的意识出现时间,也能强行摧毁梦境。
他在宁姝身上放视野,被毁之前,肯定是看到她和司渡的互动。
无关其他,这是人的劣根性,本来可以属于他的东西,被人夺走走后,定会产生不甘心与占有欲,而这种劣性,在闻人辞身上,不会被压抑,只会更加强烈。
只是被这么搅和,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许久后,震动趋于平静,世界面目全非,一望无际的狼藉。
两人下落到地。
司渡道:“这里的‘恶’,你和他,已经见过面了。”
“嗯,”宁姝笑了笑,“司渡,我要驯服恶。”
他并不认同,却不曾出口制止,思虑片刻后,说:“他很危险,你可能会受伤。”
宁姝没有正面回答,她踩着脚下的烂泥,走到斜倒在地的巨树前,踮起脚尖坐好,她眺望这片天空,倏而目光落在司渡身上,问:“你愿意帮我吗?”
一阵大风,拂过玄衣男子衣摆。
他嘴唇轻动:“嗯。”
一个简单的应答,可是宁姝明白,这是司渡的承诺。
走到宁姝面前,司渡说:“我需要一个信物。”
就像闻人辞耍小手段,司渡也可以在自己不是梦的主宰意识时,观察梦境,甚至有更多能做的事,只是,需要一个介质。
信物?宁姝想了想,梦里一切都是虚无,上回想从外面带一张兔子图纸进来,都没有成功,身上能有什么给司渡……
对了。
她打开面板,翻到背包那一栏,【竹编小粽子(a)】,和【毛茸茸的小白兔(b)】,级别太高,受到限制,灰色不可选。
然而那串d级的铜钱,可以拿出来。
宁姝掌心,多出一个“圣元通宝”的铜钱,这是实物,不是梦境里的虚幻东西,它的边缘,闪烁一层浅浅光辉。
她问:“这个可以吗?”
司渡点头,“嗯”了一声。
他朝她伸出手,掌心朝前,宁姝将铜钱放上去。
四周狂风左右打着旋,司渡捏着铜钱,说:“具体会发生什么,我亦不甚清楚。”
因为他以前,从没试过这么做。
宁姝疑惑,却看他将铜钱放在唇上,轻声:“交给你了。”
刹那间,梦境模糊碎裂,有什么侵入她的灵魂,她突然从床上弹起,那种被烙印的感觉,很陌生,让她惶然。
她喘着气。
这里是百尺峰的屋子,她出梦境了。
系统跳出来:“叮,恭喜玩家触发新面板,获得新面板【】!”
面板里,在【背包】【成就】【称号】【技能】的最后面,多出一个打上“”的栏目。
宁姝:“【】是什么?”
系统心虚:“这个,我也说不准,我得去问问前辈呢,之前没带过触发这个面板的玩家,玩家先自己探索哈。”
说完系统就遁走了。
虽然知道游戏一直是半放养状态,但直接给个【】,也太敷衍了。
宁姝点开这个面板,里面的储物栏里,多出一个圆圆的,泛着蓝色光芒的阵法。
暂时确定不了是什么,宁姝退出面板,习惯地去看了眼【入梦】技能图标,【入梦】进入短暂cd,前几次都是只掉两成一成,这次,竟然掉了一大块,估计得有四成,跟狗啃似的。
整个技能面板,只剩下一个绿色边框,和两成的技能图标。
就差把“不欢迎再来”五个字,打在技能图标上。
魔尊不高兴,正发火呢。
这不是坏事,让他无法稳住情绪,就是宁姝要的,就是别得罪太狠,到时候入梦技能被迫用完,主线任务卡住,她怕不是要凉凉。
休息片刻,她决定去一趟储书阁。
那个阵法图案是关键,司渡不清楚,系统也没有信息,宁姝照着阵法图像,画在纸上,递给李老头,李老头眉头隆起成一座小山。
他左看看右看看,摇头:“不行,这个阵法在百尺峰储书阁,是找不到的。”
宁姝问:“三层也没有吗?”
李老头还是摇头
三层存放更为高深的功法,需教习的推荐,才能上去,李老头管着储书阁,阅遍群书,他说没有,那没必要花心思在百尺峰的储书阁。
他给了个方向:“宗门四大储书阁里,寅月峰的储书阁最好。”
还得去寅月峰。
好在宁姝现在有人脉,有关系了!
本以为百尺峰储书阁够大,结果,到寅月峰储书阁,宁姝才知道“大”字怎么写,甚至出入的弟子,还得御剑。
寅月峰储书阁非常豪气,每三丈地,设有一鼎,鼎中盛满巴掌大的灵石,供弟子使用,即使如此,灵石都是满的,寅月峰弟子有很多灵石,储书阁的灵石,他们不需要,用不到。
在百尺峰稀缺的灵石,寅月峰随处可取。
这等奢靡,也是寅月峰、百尺峰差距的体现。
发觉宁姝盯着灵石看,陆恒拿起一块,递给她:“你想要吗?可以都拿走。”
宁姝:“这多不好意思。”
然后她跟陆恒借个储物袋,装满满一袋灵石。
她用不上,但可以给小白呀!
有陆恒,宁姝轻松拿到寅月峰储书阁三层的权限,可储书阁太大,两人分头行动。
幸好大部分书籍,只讲一个阵法,宁姝看个首页,就能确定不是,再找下一本。
在这里看完的书随手放下,过了一小会儿,它们会寻找本来停放的地点,自己回去,不用手动整理,这比百尺峰储书阁好太多,宁姝就帮白穆那小邋遢整理过几回书籍。
省了放回去的动作,她越翻越快。
书回去的速度,跟不上她翻看的速度,堆积起来,宁姝没留意,有两本书回去的轨迹相撞,其他书一起乱套,找不到路,它们不知所措,有的选择自由,飞跃书架,往别的书架去。
那本书找不到路,自暴自弃,从半空跌下,
这一下砸到人,隔壁书架,传来男子不耐烦“嘶”了一声。
宁姝察觉是自己造成的,完,寅月峰可是天之骄子们的地盘,她还不想得罪人。
她趴在书架上,悄悄朝那看一眼。
她想卖个乖,结果被书砸到的倒霉蛋,哦,老朋友。
徐辛夷身着绛紫团花纹窄袖长衫,一道云蝠八仙腰带束在腰间,脚上一双鹿面皮靴,完好地展现他的宽肩蜂腰。
他额头有被书砸到的红痕,额间挂着的银链子歪了,中央血红色宝石,晃了几下。
作为罪魁祸首,宁姝有点想笑。
他眼眸一转,黑黢黢的眼仁定在宁姝身上,一派陌生。
俨然没认出宁姝。
感谢头发伪装,宁姝压着喉咙,声若蚊蚋:“我不是故意的。”
发现宁姝身上没有灵力,他周身骤冷,问:“你是谁?”
宁姝乖巧地回:“百尺峰的弟子。”
徐辛夷不快:“你能进寅月峰的储书阁?”
宁姝:“我走了。”
她认怂得很快,老老实实放下书,准备离去。
徐辛夷并非明正宗弟子,这里出现非寅月峰的弟子,就算有什么损失,也不关他事,若平时,他也就置之不理。
然而,他盯着宁姝的背影。
女子头发盖着面容,一身气质畏畏缩缩,又有点阴郁,衣服肥大,看不出身形,换平时,他不会多理睬,可如今总觉得,有若有若无的熟悉感。
下一刻,他腰上许久不曾有反应的捭阖剑,轻轻嗡鸣一下。
徐辛夷不禁皱眉,开口叫住宁姝:“站住。”
宁姝:“……”
他几步走过来,高高在上地看着宁姝,眉头一挑:“你是百尺峰的弟子,谁让你进来的。”
宁姝小声:“朋友的帮忙下。”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你身上拿了什么?”他一迭声地问,笃定宁姝是拿了什么重要的,才会让捭阖剑有所感应。
宁姝有点后悔,打一开始用老师的形象对他,不就好了么,保管他乖乖的。
现在他竟然在她面前趾高气昂。
忍了下,她语气生硬:“空口无凭。”
徐辛夷轻蔑:“修为低的弟子,素养堪忧……”话音未落,他凝出一道术法,瞬间,宁姝藏在袖子里陆恒的储物袋,被他抓到掌心。
陆恒的东西,哪怕是最低等的储物袋,用料也是最好的,绝不是一个百尺峰弟子会有的。
他掂量储物袋:“空口无凭?”
宁姝忽然问:“尚云宗祖师爷,为什么能活到一千岁?”
话题太跳跃,徐辛夷一时愣住:“嗯?”
宁姝:“因为他少管闲事。”
徐辛夷沉下脸色,宁姝立刻撒丫子跑。
他速度更快,一下扯住她的后衣领,跟拎小鸡似的把她提起来,推到书架处,高大的身影笼着她。
他哼笑:“你说我多管闲事?”
宁姝低着头,喏喏道:“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示弱来得太快,徐辛夷直觉不对,只是,距离一近,他盯着宁姝下颌的线条,还有莹润白皙的脖颈,越发觉得有种熟悉感。
恰这时,捭阖剑又发出嗡鸣。
他伸出手,正要碰上她细腻的脖颈时,斜旁一只手横过来,截住他的动作。
陆恒笑眯眯的:“捭阖剑是要对我的朋友,做什么呢?”
徐辛夷一放开手,宁姝立刻如逃出囚笼的小兔子,躲到陆恒身后,徐辛夷暗暗“啧”了声,原来刚刚她演给陆恒看呢。
陆恒语气虽客气,实则暗含尖锐,道:“请捭阖剑管好你自己,不是每一个明正宗弟子,都会被你欺辱。”
徐辛夷:“雪剑好生护短。”
陆恒:“凡我宗门者,我皆护之。”
徐辛夷简直要被陆恒的厚脸皮吓到,这还是陆恒第一次出面,指责他对明正宗弟子的轻视,早干嘛去了?还说得这么大义凛然。
他对那姑娘一定有所图谋,扮演着完美君子。
徐辛夷觉得没意思,将手上的储物袋抛给他,莫名一笑:“好心提醒你,有些事,不可能由你自己做主。”比如婚事。
陆恒:“不劳烦你记挂。”轮不到你指指点点。
徐辛夷睇了一眼他身后的宁姝,转身离去。
宁姝:“?”
老实说,她没听懂他们打哑谜,这就是是男生之间,独特的默契?
陆恒帮着宁姝,将空中散落的书籍,整理归类好,他拿出一本书,朝宁姝浅浅一笑:“你看看,是不是和你画的阵法,有相似之处。”
这本古籍是三千年前的刻本,画的阵法也很模糊,但确实有一定相似之处,可只有薄薄五页纸的解释,纸上写的也都很潦草,根本不知所云。
宁姝读了一些,心神就受到不小的影响,阻碍着她。
这是书籍里埋藏的能量。
她只能粗略读懂,这个阵法的名只有一个字,叫做“分”。
还得继续钻研。
可是三层的书籍,不能带走,只能在储书阁看,陆恒说:“这样,你以后每次想来看,就来找我。”
宁姝双手合十,双眼紧闭:“感谢陆菩萨!”
陆恒不由笑了出来。
这一趟收获颇丰,摸清疑似阵法的名字,还有满满一袋子灵石,宁姝跑去找白穆,把灵石送给他。
白穆惊讶:“这么多都给我,不好吧?”
宁姝:“我用不到,你的修为要是有精益,对我来说也有好处。”
白穆心想,难道是宁姝以后想拜他为师?太看得起他了,他脸儿微红,咳了咳:“对你能有什么好处啊?”
宁姝:“给我当打手。”
白穆:呵。
最终这袋灵石,白穆没有全收,他还一个给宁姝,说是给她留个纪念,免得有一天想起来没摸过这袋灵石,要他这个打手去灵石山给她凿灵石赔。
灵石对宁姝而言,不过是石头,但灵石清透明亮,很漂亮,她把灵石放在床头,当个摆设,每晚睡觉前赏心悦目。
隔几日,宁姝听到一个小道消息——捭阖剑不行啦!
宁姝:“不行了?”
“就是说,”白穆这八卦收集得很全,“听说捭阖剑拔不出来,尚云宗那边,要咱们宗给个说法。”
不是明正宗弟子,宁姝却同仇敌忾:“又不是明正宗弄的。”
白穆:“就是,他自几年前来明正宗修习,修为涨三阶,尚云宗那时候不提感谢,现在捭阖剑拔不出来,就成我们过错啦?”
宁姝点头点头。
白穆把玩自己的剑,说:“不过说起来,剑修拔不出剑,确实是大事。”
宁姝奇怪:“这么大的事,按理说不是藏着捂着吗,谁传出来的?”
白穆幸灾乐祸:“还能有谁,神女殿下呗,现在大家都知道,神女殿下不会选尚云宗的神子啦,不然干嘛把捭阖剑不行的事拿出来说呢!”
宁姝想,这倒也不一定?想起薛若君有点傻白,宁姝觉得,有可能是她不小心和旁人说,被传出来。
她没什么心眼,唯一庆幸的是,之前在试炼秘境里,宁姝跟她说的那些话,她没有到处乱说,应该也是她本来就不信。
再去寅月峰的储书阁,宁姝干脆扎好头发,换身深色束袖衣袍,身姿秀挺高挑,亭亭净植如荷,她面容素净清丽,昂首走在路上,凝着一股威势,加之位置在陆恒前面一些,寅月峰的弟子都不敢多看几眼。
狐假虎威,就是很爽。
找到那五页的书,宁姝再次翻阅。
这段时间,陆恒也帮她找人问过,遗憾的是,即使年岁达到八百的大能,也未能解答。
宁姝也不气馁,司渡这万年的真正大佬,都说他无法给出解释,或许就是游戏的隐藏彩蛋,慢慢琢磨吧。
眼下,寅月峰储书阁角落里,陆恒和宁姝,坐在一张仙梨木桌左右两端,
宁姝手指放在书页上,一字一字地读着,陆恒则着手处置宗门事务。
桌子中,放着一叠蜜渍灵葡萄,宁姝伸手拿一个,不一会儿,陆恒就会伸手拿一个。
阳光熹微,浅浅荧光流溢四周,翻书声窸窸窣窣,无声更胜有声,似乎无人能够横插进去。
徐辛夷靠在不远处的书架上。
他磨磨后槽牙,他不想跟他们有任何交集的,可是……手里的捭阖剑,正在“咔咔咔”地颤抖。
声响越来越大,已经成为让人不可忽视的噪音。
陆恒抬眼,微拧眉头:“捭阖剑可有何事?”
想起白穆说的八卦,宁姝也停下来,打量徐辛夷,几天没见,他看起来和往日倒没什么差别。
他估计是找到解决办法。
却见徐辛夷几步走来,他眼神闪烁,不情不愿,道:“老师。”
宁姝:“……”啧啧啧上次在这里见面,他可质疑她是小偷呢。
她傲慢地斜睨他:“何事。”
徐辛夷手上抓着捭阖剑中心,将它横着丢到桌子上,“砰”的一声,仙木的桌子都被砸得震了几下。
这么大声响,宁姝险些本能地颤了一下,为了把住教习的气质,愣是眼睛都不眨。
陆恒不悦:“你做什么?”
徐辛夷盯着宁姝,道:“捭阖剑不肯出鞘,它的意思是……”似难以启齿,徐辛夷闭上嘴,不说话了。
神剑之所以是神剑,便是在修炼到大乘境界,能与主人有心理感应。
人即剑,剑即人,只是,按徐辛夷目前的修为,还无法和神剑人剑合一,所以有时候,还得容忍神剑,比如现在,徐辛夷是被它弄得没脾气。
宁姝:“所以?”
他终于挤出剩下的几个字:“它想见你。”
陆恒额角一跳。
就在他话音刚落,捭阖剑的“咔咔”声稍稍停歇,没有方才那么厉害,似乎在宁姝面前,它变得乖顺,不那么叛逆。
宁姝又好气又好笑,这捭阖剑什么毛病啊,之前不情不愿被她强拿,现在又倒逼它主人带它来见她。
相较雪剑通体雪白,捭阖剑以玄色为主,剑鞘古朴,剑柄上盘旋着衔珠龙纹。
宁姝握住剑柄,拔剑而出,见到乌亮的剑锋,堪称轻而易举。
这有什么不乐意的?
她把剑送回剑鞘,拿起它,丢给徐辛夷:“可以了。”
徐辛夷一语不发,当着宁姝的面,一手捏着剑鞘,一手握好剑柄,用力拔剑。
没拔动。
他又一次把剑丢在桌上,气得骂了声:“又发疯。”
这下,宁姝都有点同情徐辛夷,捭阖剑,剑中二哈。
但现在,她也察觉到,自己被捭阖剑碰瓷,只好板着脸,问:“你的师尊与教习,如何说?”
徐辛夷冷笑:“他们说,要遂捭阖剑的愿。”
也就是待在宁姝身边。
陆恒摇头:“不妥,老师有自己的事,不可能一直顺着捭阖剑。”
徐辛夷盯着捭阖剑,语气也很烦躁:“那我没办法,只能每日都跟着老师,等捭阖剑乐意吧!”
跟着宁姝?陆恒嘴角微压,徐辛夷这话说得,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但陆恒清楚,他不乐意,谁会逼他这么做?陆恒不着痕迹地,攥了攥手指。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
宁姝音色清冷,因有些倦怠,声线懒懒的拖长。
陆恒和徐辛夷同时看向她,她拿起捭阖剑,随手粗暴地往地上一丢,捭阖剑发出一声轻轻的嗡鸣,被徐辛夷怎么造作,它都没什么感觉,被宁姝一丢,倒委屈上了。
徐辛夷到底心疼,额角一跳:“你做什么?”
宁姝站起来,她两手手指卡在一起,活络骨头:“小孩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就拿出盘在腰间的鞭子,笑了起来,问:“如何?”
她姣好的眉眼微弯,笑容里一股狠劲,分明是威胁,可是……
徐辛夷骤地想起什么,他目光挪向一边,粗声粗气:“不行,不能打捭阖剑!”这关乎尊严,他不允许。
宁姝说:“是捭阖剑不肯出鞘,你能做什么主。”
这句话,一下让徐辛夷脸色黑得能滴墨,捭阖剑不听主人的话,已很丢人了,偏偏宁姝还轻蔑地补到:“你作为寅月峰的弟子,能力,也只有这样啊。”
前几天的嘲讽,悉数奉还。
随即,不管徐辛夷的意愿,她甩出一鞭子,精准打在捭阖剑剑鞘上。
鞭子极快,捭阖剑又一声更重的嗡鸣。
宁姝踩着剑身,用脚挑起剑踢到半空中,将剑抓在手里,丢给徐辛夷:“看看,听话了吗?”
这句是对捭阖剑说的,可徐辛夷喉头却不自觉地,上下微微滑动。
剑即人,人即剑。
这一鞭子,便犹如落在他身上,从内而外的鞭笞。明明是极致的羞辱,明明他应该立刻拿着捭阖剑离开,可此刻,他站着没动。
几个呼吸的时间后,他紧紧抓这捭阖剑,试着拔捭阖剑。
这回,捭阖剑轻轻松松动了。
这破剑,破剑!
徐辛夷沉痛地闭眼。
宁姝憋着笑意,摆手,说:“这不就听话了?下次再不乖,你送过来,我给它吊着打七天七夜。”
捭阖剑发出急促的嗡嗡声。
然而,有一刹那,徐辛夷竟然隐约察觉,它并不是害怕,而是兴奋。
宁姝:“为师帮你解决问题了,不答谢?”
徐辛夷面上的屈辱,再难以掩饰,他侧着脸,用尽力气克制愤怒暴躁,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那可真是……谢谢老师。”
宁姝:“嗯?太小声,听不见。”
徐辛夷:“……”
陆恒面上平淡如水,那双多情眸还盈着笑意,他的目光,缓缓从徐辛夷身上,挪到宁姝身上。
二人之间,看起来是不共戴天,但事实上,旁观者清。
徐辛夷绝不只有愤怒屈辱。
为什么她的注意,全被他吸引走了呢。
为什么他们之间有种融洽,让他完全插不上话。
为什么。
他对她这么好。
她能不理徐辛夷么。
别在腰间的雪剑,以极小的幅度,细微地发着颤,这么好脾性的剑,第一次在抗拒着什么,陆恒将手放上去,心里问:
你也很不开心,是吗。
回到百尺峰,宁姝长松一口气,这么一招下去,以后就算捭阖剑又发疯,徐辛夷也没脸来找她。
也算解决一个大麻烦。
她将自己记住的“分”的内容,写在纸上,这个过程极其漫长,等她歇息时,其实她只写了一行字,时间也只过去一刻钟。
好像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就晦涩深奥到极致,就是要记住它,把它默写出来,极度困难。
“分”到底是什么?
宁姝转转手中的羽毛笔,搁下,正要找口水喝,却发现,她床头的灵石变成灰色,往日清透明亮的石头,好像被掏空。
她拿起它,轻轻一用力,它就化成灰烬,消失不见。
可恶,谁对她床头的灵石动手了!
宁姝有点生气,恰这时,门外传来“砰砰”砸门声,白穆声音慌张:“宁姝宁姝,你快出来,出大事了!”
不是白穆夸张,这个事情,确实很大。
整个明正宗,四十九峰的灵力,骤然消失了。
他语无伦次,比了一个大大的手势:“这么大一块地,三□□州五山,四十九峰,这么大一块地,啪的一下,就没了!”
其实白穆这反应,还算普通的,其余百尺峰弟子的,还有恐慌到怀疑是不是做梦,正在狂扇自己巴掌的。
就是其他峰的弟子,即使心性坚定,情况也没好到哪儿去。
宁姝也傻了。
上回是百尺峰灵力全失,这回,竟是整个明正宗,而且,所有已经开采出来的灵石,不管是不是在储物袋,只要是在明正宗的范围,灵力也殆尽。
而且,整整一刻钟,灵力没回来,和当初百尺峰的情况不完全一样。
它们突然被吸光,只能等围绕明正宗的五座巨大的灵石山,缓缓产出灵气来补充,但明正宗太大,要等上七日七夜,才有可能回到明正宗平常的灵力。
而这件事,足够令所有人恐慌。
连闭关的修士,都不得不出关。
此时,没了灵力,别谈什么御剑飞行,只有传音符还能用。
在传音符的传召下,百尺峰弟子被要求全部下山,浩荡峰要对百尺峰上所有人、所有东西,进行详尽调查。
毕竟最开始,是百尺峰先出的问题,不由让人揣测,是不是就是百尺峰作祟。
有其他峰的弟子抱怨:“当初就不该设百尺峰,现在出事了吧!”
百尺峰弟子怒而回:“关我们什么事,你可真是高看我,难不成我们有人能做到?”
那弟子:“就赖你们,明明没什么修为天赋,还要占着宗门的资源,你们这群废物早就该被赶出外门!”
“砰”地一声,那弟子一拳砸过去,两人打了起来,弟子之间相互拉偏架,乱成一团。
宁姝揉揉额头。
这阵骚乱,等教习到来,才稍稍停歇,同时到来的,还有掌门、陆恒、神女一行人,陆恒神态少见的严肃,而一身华贵鲜明襦裙的薛若君,很是招惹眼球。
有人小声说:“出现这种事,会不会是魔尊封印松动?神女殿下该得派上用场了吧。”
听到这话,薛若君有点生气。
她低头避开弟子的盯视,心里埋怨,这本来就不是她的事啊。
好在事情不是无解,灵石山源源不断的灵力,还是向四周涌动,掌门安稳人心后,便带着人亲自上百尺峰。
宁姝低头慢慢走在坡道上,想要找个人少的地方坐坐,仔细思考,这两次事件,有没有什么吻合特征。
假如她是游戏方,肯定不可能把这种事当成偶然事件,现实世界可能有很多不可思议的事,然而游戏里,每一个安排,都是精心设定。
回到第一次,百尺峰灵力消失,是什么时候?她在做什么呢?
她踱步在白玉石阶上。
还没想明白,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徐辛夷他一袭广袖,走路带风,独身从她旁边过去。
下一刻,他脚步停下,冷漠地瞥了眼宁姝。
他记得她,上次在寅月峰里,胆敢说他多管闲事的人。
她倒真是百尺峰的弟子。
徐辛夷没心情理她,他还有别的要紧事,大步迈着走开,宁姝压根不敢说话,看他要离去,心里松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早了,骤地,徐辛夷腰侧捭阖剑颤了颤,发出一声兴奋的、长长的嗡鸣。
骤然,意识到什么,徐辛夷脚步突然停下来,回过头盯着宁姝。
徐辛夷:“……”
宁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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