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Me gustas！……
程澄的专业一直就以写生为主, 后来大三进了工室，偶尔接接活或跟朋友做展览，开始接触的领域之后幡然醒悟, 觉得能画什么画什么是最理的——比如现在。
期间他觉到好像有人在对自己说话, 但具体说了什么他没听清，现在又正忙着，他原本着要回一两句, 结果一不留神画着画着就忘了。
做艺术的人在某些时候带着一股冲劲, 程澄忙着刚的那些先大概画下来, 总觉得要是没了现在的手, 那么不管后面再怎么改，也一定不会是自己要的效果了。
他没空察觉周围的, 原本还坐着，结果开头开了好张不满意，又重新站起来, 飞快地不断回忆刚最要留下的画面, 重新凝神继续。
程澄偶尔会拿出照片看一眼，再落笔的时候又加上了自己所的内容。
等终于大致画出一版最满意的, 他终于松一气，颇有成就地端详了好遍。
比起前张草稿, 这一张明显更精细一些，不少地程澄已经在下意识做细化了，跟照片对比，画的主角并非位于最中心的位置, 但构图却更舒服自然。
尽管还很粗糙，却并不显得凌『乱』。
画面的立体很强，主角面画外似乎正伸出一只手, 而他已经接近最高处，身后是装着悲喜的小半座城，沉在最远端的海平面之下。主角的五官并未刻意勾勒，但不过寥寥笔，也能从中一眼看出画的笔力。
这种满足往往最真实也最生动，程澄终于转身，要找在这里自己唯一认识的一个人分享。
不过站得久了腿发酸，他又有些激动，僵硬的腿扭了一下，险些没能站稳。
一只手及时地扶了他一。
程澄都没顾得上说的，就迫不及待地画凑到他面前：“宝贝，怎么样。”
谢洵一直在他旁边看了好久，程澄每一次废稿他都看在眼里。
这个人好像在这面的兴趣格外浓厚，刚爬了半小时就嚷嚷着要返程，现在却站了一个多小时，又毫无倦意。
比起之前喝醉那次龙飞凤舞和少不宜的速写，现在这张看上去明显专业和有力得多。
而且谢洵其实觉得那张废稿也各有各的好看。
但他又觉得如果自己要留下废稿的话是不是有些奇怪，于是斟酌着点点头：“很好。”
“有眼光，我人体当年一直被夸的。”程澄忍不住稍微骄傲了一下，又很快拉回来，“那走吧，宝贝。”
饶是前段时间程澄叫过不少次宝贝，其中不少还是在微信上，大多是有要求谢洵这么喊的。
但今天的“宝贝”含量也着实高了一些，程澄自己都没发觉自己什么时候叫得如此习惯了，他仰头看了一下此时的天『色』，放松下来后开始觉到饿。
“先这样吧，明天再出来看看的。”程澄自言自语着，但又没立刻动身。
“饿了的话就先去吃饭。”谢洵了他选择，“要是还再画一会，我也可以陪你。”
“主要是其他的都还好，”程澄还盯着画板凝神道，“这幅我好好画完。”
他在心里已经有了完整的一套光影和铺『色』，只是由于这次只有两个人来，虽然常规的画具带是带了，如果真要认真完成，后面的不少还是需要回去以后慢慢修改和补充。
那就是很费时间精力的了，虽然他叫谢洵来陪自己出门的确是多个伴，但要认真完成一幅品就需要多时间和精力，没必要让他陪着自己一起耗。
“走吧宝贝。”程澄迅速画具收好，然后朝着谢洵眨眼。
这次真不是他偷懒，但站了挺久，还……挺累的。
不过谢洵很快领会了他的意思，看了他一眼，居然也没说什么，接过来自己背上了。
哎，主角真好啊。
这一刻程澄由衷地慨了一下。
“谢谢宝贝！”周围人多，程澄说话的时候声音略微大了一些，然后跟上去，拽了一下谢洵的手。
双重保险，程澄了一下系统奇葩的判定心，这次总不会出什么问题了。
而谢洵背脊略微僵了一下，两步以后渐渐放松。
谢洵的手比在塔楼时还要热一些，而且不知为什么，明明身上还背着东西，步伐却迈得比程澄还大。
“哎宝贝你干嘛走这么快呀——”程澄拖着他的手强行让谢洵减速，虽然话是抱怨但还是多跨了两步追了上来，脸上也没有看不出什么不满的表情，眼梢也是扬起来的，“你都不会累的吗。”
“……还好。”谢洵听完后依言放缓了速度，而程澄得了逞，也就不得寸进尺，慢悠悠拽着他走。
大约是刚程澄那一声宝贝情绪过于饱满，路过的行人近一些的便侧目看过来。
这里本来就是人流密集的地，两人的外表又十分显眼，更何况还贴得很近，一看就知道关系不一般。
程澄正因为画出了要的稿子兴奋里，心情像是在半空中漂浮着，慢悠悠地晃『荡』着。
因此当谢洵脚步忽然停下的时候，他回过神：“怎么了？”
他顺着谢洵的目光看过去，是一对卖花的母女，小女孩的头发是纯粹的金『色』，此刻怯生生地看着谢洵，但最终还是战胜了胆怯，一支未包装好的玫瑰递过去，说了一句话。
程澄愣了一下。
走在路上被人拉着要买玫瑰，这不是电视小说里常见的情节么。
关键是现在他和谢洵，就是被拽着要买花的对象。
这么一还真神奇，从这刚来二天，就收到过两次花了。
一次是空姐，一次是现在。
“先生，请问你们是情侣吗？”小女孩的眼睛很漂亮。
女孩的母亲看他们是异国人，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但还是有些抱歉地走过来：“不好意思先生，我女她——”
“是。”
察觉到程澄看过来的目光，谢洵转过去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回答了她们。
他其实知道在异国这种答案并不重要，而且如果这个问题问程澄，他也许会出不一样的答案。
但程澄现在正疑『惑』地看着他们，然后问谢洵：“她是在问我们要不要买花吗？”
小女孩看着谢洵很认真地说：“我刚看见你们，认为你们是般配的一对。”
说着就又手里的花递过来：“送你们的，不要钱。”
程澄听不懂谢洵在跟她们说什么，自己又不好『插』嘴，就只能在一旁干等着。
小女孩的母亲还在解释：“先生，她好像很喜欢你们，所以拉着我过来的。有些冒犯，请您千万不要生气。”
“没关系。”谢洵朝着女人笑了笑，说道。
然而程澄还在一旁干站着，最后没忍住捏了一下谢洵的掌心问：“是不是啊？”
“嗯。”谢洵了个肯定的回答，然后又说，“所以你要买吗？”
程澄没来由觉得一阵脸红。
他跟谢洵……看起来真的有那么像么？
“买吧买吧，好歹遇到一次这种，总不能拒绝人小姑娘的好意。”觉得自己的耳朵尖在发烫，程澄不自在地开脸。
趁着程澄转过脸去的功夫，谢洵半蹲下来，很认真地接过女孩手上的花：“谢谢。”
对一听这话害羞得舌头直打结，然后朝自己母亲炫耀：“您看！我猜的是对的！”
“先生喜欢就好，”小女孩好像还持续献殷勤，“您等一等，我再你挑一支……”
然而她后面的动就被谢洵止住了。
“一支就够了。”他的语气并不冷漠，相反，甚至是温和的。
小女孩还说点什么，但她的母亲大约是怕人添麻烦，最后还是催着她离开了。
谢洵站起身，看见程澄站在两步以外的地，正低着头玩手机。
【orange：我好有魅力。】
【田昕：？】
【orange：宝贝！你我拖回来啦！】
【田昕：你好恶心，不要这么叫我，再叫一次重新拉黑。】
【orange：哦对不起，今天叫多习惯了。】
【田昕：你他妈……算了你找我说什么？】
【orange：没什么，无聊等人顺便找你聊天。】
【田昕：合着我是你打发时间的备胎是吧？你现在不应该还在玩吗，无聊什么？】
程澄于是刚的简单说了一遍。
【田昕：啧啧啧。所以呢？你买了吗？】
【orange：我让谢洵去说的，其实我是不买的，但是吧……我跟谢洵真的不是你的那样。】
【田昕：嗯嗯嗯是是是，你们领了证结了婚现在还在度蜜月，然后你告诉我你们是普通朋友，没我都懂的哈。】
【orange：……】
算了，解释不清。
他刚再说点什么，忽然觉面前的光被遮住了一些，他下意识抬起头，发现谢洵已经朝他走了过来。
程澄下意识手机的聊天界面关掉，装进袋里，也没注意谢洵是不是真的买花的钱了刚的两个人：“买，买好了？”
“嗯。”谢洵的表情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区，“走吧，先去吃饭。”
“哦。”程澄亦步亦趋跟在他后面，不过这次没好意思拽着人手。
“宝贝，刚那个小姑娘还跟你说了什么啊？”程澄没话找话，“其实我知道你不要，但是她好可爱，所以我——”
“没，就买了一支。”谢洵面不改『色』地说，“那你还要不要？”
“买都买了，总不能扔掉吧。”到这里，程澄起刚自己『插』不进话的模样，叹道，“宝贝好厉害，我都听不懂，你还能沟通得这么流畅。”
“以前选修过。”谢洵回答。
“看出来你是那种选修课也能跟人必修学得一样好的人了。”程澄酸溜溜道。
“你学？”谢洵走在他旁边，步伐并不快，“我可以教你一点简单的。”
其实也不是很学。
“我……”程澄张了张嘴，“算了，你不是天天跟着我嘛，而且明天下午就去小岛了，我不需要学。”
他理直气壮地说。
谢洵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程澄被他这么一看，总觉得对跟自己当年高中班主任似的，成天揪着自己说不要以为学了艺术就可以丢掉文化课。
但自己都叫了谢洵这么一大个人在自己身边，当然是要充分压榨合理利用！
“算了算了，”他决定随便敷衍一下谢洵，“那谢谢怎么说？”
没到他问完对迟迟没开，程澄有点奇怪：“谢洵？”
对好像在情，被程澄这么一叫回神。
“你刚刚不是让我学嘛，那我就随便学一句，”程澄重复道，“谢谢怎么说？”
谢洵嘴唇动了动，转过身来看着他，音『色』低沉，比他平日里的语气要轻一些：“me gustas。”
程澄对发音不熟，让他多重复遍后面那个音。
但谢洵并没有放慢语速，只是又重复了一遍刚的话。
还好程澄本来就有点天赋，这么一个简单的短语很快就记住了，就跟完成了任务似的一挥手：“好！那今天就学到这里！走了宝贝吃饭吃饭。”
但谢洵莫名有点心虚，了又说：“算了。你要是遇上不会交流的，还是让我来说就好了。”
求之不得，程澄立刻点头，眨眨眼睛：“没问题的宝贝！辛苦了宝贝！”
-
大概今天确实消耗了不少体力，后面的时间里程澄话也变少了，不过在每次跟谢洵说话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地带上一两句昵称。
程澄觉得今天一整天的体验都还不错，只是回到房间时又起来，他跟谢洵好像还是住的大床房。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一回到房间就算两人独处，那么光是叫宝贝，虽然符合了“原主讨厌黏腻称呼”的条件，但还是不保险。
程澄咳嗽一声：“我先去洗澡。”
以洗澡为一个逃避的理由后，程澄泡在浴缸里开始今晚的对策。
昨晚发了个酒疯就算了，今天两人和和气气的也没吵架，实在是没什么再找理由闹起来的必要。
更何况今天谢洵帮他背了一天的画具，但最重要的是，如果不是在塔楼谢洵拽着自己上去的话，他也没有那一瞬骤然爆发的灵。
这是关键。
一到这里，程澄觉得再刁难就刻意了，就算两个人什么都不说也好过这个。
因为只说宝贝不保险，但他起今天早晨两人抱着的时候是完没有触发规定的，就是说，在“侮辱”主角上，肢体接触和肉丨体折磨的优先级是明显大于头的。
实在不行……
就这么过一晚，好像也能将就。
程澄虽然对上次自己醉酒的非常震惊，但这次自己没喝酒，这床又大，他自觉自己睡相应该不算差，且也不打呼……
总之就是，两个大男人躺一张床上能怎么样嘛。
决定下来以后，程澄开始安心泡澡，还打开了音箱慢悠悠地哼了起来。
-
谢洵听见浴室传来不那么动听的声音，眉头跳了跳。
程澄的画具还摆在一旁，他一回来就先包打开，然后又看了一遍今天下午最终定下来的那一版，加了一两笔后走进浴室开始洗澡。
他明明在跟他结婚前就听说过，这人在那面有些变态爱好，大学后两年去的国外。
可是现在看来，所谓的“那种”房间是有，但自己进去过两次，一次是学习一次是当模特。
“……”回忆到这里，谢洵还是抿了抿唇。
实在不明白这人脑子里到底装的什么。
不过，好像对美术的热情是真的。
他又忍不住看程澄下午画过的画，虽然谢洵知道有人生来就有天赋，但他不止一次看到过程澄画画，如果仅凭天赋，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熟练度和肌肉记忆。
他的目光还凝在那副画的主角上。
好像就是跟自己结了婚以后，程澄不止一次地要让自己做他的模特。
虽然谢洵认为做模特并不有趣，但是……
程澄好像也从来没有画过的人。
正着，浴室安静下来，过一会，他听见门打开的声音。
程澄裹着浴袍站在门，脸颊上有两团红。
谢洵视线跟他撞到一起。
片刻后，他开：“如果你介意，我今天可以在沙发将就一下。”
他并不着急，也不程澄『逼』得紧。
毕竟对脸还红着，更何况两人关系也没挑明，如果程澄发现自己知道了他的法，也许又会缩回去。
没必要这么快。
程澄不知道谢洵在什么，他泡了半小时的澡，整个人都被水雾蒸得舒畅发红，也犯困了，干脆地往床上一躺：“不用，你要是睡沙发明天帮我搬不动画具怎么办？”
“……”
程澄打了个哈欠：“电脑光调低一点，睡了。”
然后还真被子一笼，也不再跟谢洵废话，他是真的累了，很快睡了过去。
不过程澄二天醒来，发现谢洵早就起来了，另一端的被角看着挺工整，也不知道是不是整理过。
他坐在床上醒了醒神，醒了半天醒不过来，干脆又倒回去：“再让我睡一个小时。”
而谢洵昨晚到底没跟他睡一起。
酒店的沙发对于他这个身高的人来说实在是过于狭小，但他犹豫了很久还是没上去。
于是他只休息了半宿就起来，电脑亮度调到最低，在“蜜月”的二天夜里，加了半个晚上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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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行程往好听了说是自由，从另一个角度说则是散漫，原本计划要去的地夭折了两个，程澄还大言不惭地说“大不了回来的时候再来嘛”。
下午两人会先去机场，祁蓉安排的飞机会直接带他们去岛上。
一旦上了岛就完完是度假了，岛上除了负责维护和管理人员以外没有其他人。
大约是到马上就要上岛，程澄今天没什么要动笔的灵，本来就够散漫了，就拍了一些照片，然而谢洵不知道他要不要采风，出门的时候还是替他背着画具。
于是等两人到了机场以后，程澄看着谢洵白背了一天的画具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早知道就不让他带上了。
他们走特殊通道进去，程澄跟在谢洵身后，等机组人员过来接过对身上的画具。
他是知道那玩意很沉的，而且谢洵背上在一天还被撞了一下，虽然他一直说没什么，但程澄觉得自己虽然谢洵当苦力，但也没真折磨他。
他看着谢洵的背影，忽然出声叫住他：“宝贝！”
谢洵回过头，程澄说：“这两天你背还疼不疼？”
“还好，早就没了。”谢洵淡淡地说。
“那就好！”
这里没人，程澄刚再关心一两句，又怕重新触发判定。
算了，都是大男人，一直矫情多没意思。
谢洵可是帮他背了整整两天，自己总不能一句谢谢也不说啊。
程澄。
“好了宝贝。”程澄走过去，一边抱着谢洵，一边还手放在他肩胛骨的位置轻轻『揉』了两下算是安慰，这个拥抱变得充满了兄弟气概，但还是对这个破系统有点忌惮，于是又用西语补了一句，“me gustas！”
找bug嘛，谁不会啊。
然而他正在为自己见缝『插』针的行为沾沾自喜时，没能注意到被他抱着的人，已经整个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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