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当年为何会有那样的流言
……
沈四姑娘。
怎还扯上小姨子了?
宁成浩不明, 再问下去,那侍卫也说不出来,“属下去的时候, 都已经结束了,林三公子倒是比侍卫去的早, 待会儿副将问问林三公子,应该知道。”
宁成浩一个头两个大。
当初张家夫人上门来寻母亲, 将沈家三姑娘夸上了天, “我在芙蓉城就没见过这般好看的姑娘, 性子又温顺谦和, 说个话细声细语的,生怕吓着了别人......”
宁成浩知道将军去了沈家提亲,本以为那张夫人说的是沈家的四姑娘, 谁知张夫人头一扭, 朝着自个儿瞧了过来,“宁公子相貌也不凡,同沈三姑娘可不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母亲甚是满意,“沈家三姑娘我见过,模样确实不错,且那位四姑娘已经同江家订了亲,如今你又在将军的手底下做事, 亲上加亲,倒是门好亲。”
宁成浩知道沈家, 沈家的家风甚严, 教出来的子女还能张扬放肆到哪里去。
成亲后,她也确实如张家夫人所说。
花容月貌,温柔贤淑。
直到大半个月前, 她偷偷藏在后营的婆子之,快到幽州了才往他跟前一站,兴奋地唤了一声,“夫君”。
青色的大棉袄,将她包裹成了一个大粽子,只露出了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宁成浩愣是没了脾气。
即便如此,同将人打成了猪头,还是有很大的出入。
宁成浩也不问了,紧赶着往前走。
沈烟青立在街上,这会子倒是想走,可对面的林婉凌左一句,“有本事你就别走,咱等着官家过来理论。”右一句,“山高皇帝远,猴子称霸王,什么年月一个小小副将的夫人也能如此仗势欺人。”
沈烟青委实听不下去,说也说不过,就不明白一个女人的嘴,怎就如此能说,“再不把你那臭嘴给闭上,我又想挠你了。”
林婉凌气得发抖,“这要是在长安,你,你也敢,就算你沈家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攀了江府的高枝儿,也由不得你这般泼妇撒野......”
“你个嘴贱的,你还说,你还敢说......我是没将你嘴巴撕烂。”沈烟青说着就冲了上去,身旁劝架的人群好不容易将两人拉开,冷静了这一阵,见又开始了,忙地又上前将两人拽开。
“杨秋你个没长眼睛的,你拉着你主子作甚,你要拉也要拉着她。”沈烟青没好气地数落了一句自己的丫鬟,杨秋一听,一个机灵上前拦腰一把抱住了林婉凌,“姑娘,姑娘,可别打了......”沈烟青趁机一个巴掌从杨秋底下的肩头穿过去,扇在了林婉凌的脸上,“叫你嘴贱,我沈家也屑得用手段,不就是姑娘长得好看了些,让你红了眼,你也不去江家好生问问,是谁先提的亲,当日可是江老爷和将军亲自来的芙蓉城,诚心诚意地求了四妹妹这门亲事,你个杀千刀的,嫉妒心作祟,到处编排,林家怎么了,林家又是个什么东......”
宁成浩一路过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可亲眼瞧见,心头还是有不小的震撼。
眼瞅着他那位新夫人扇了人耳光,嘴里就要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也顾不得那么多,一声打断,“沈烟青!”
这一声比林婉凌的哭骂声管用多了。
沈烟青立马止了声儿,快步退开,看到宁成浩走到了跟前,一把捂住了被林婉凌挠伤的嘴角,“嘶”了一声,先出声道,“夫君你要再迟来一步,我今儿怕是要当街被人要了命。”
宁成浩没吱声,看了一眼对面的人。
那侍卫倒是没有说错,确实认不太出来。
但一旁立在圆柱下同样一身狼狈,脸色铁青的林三公子他认识。
宁成浩倒是不明白了。
沈烟青察觉到了他目光的迟疑,自个儿解释了起来,“这女人,她要骂就骂吧,骂我一家子都成,她非得一个劲儿地给人编排我四妹妹,合着就是我四妹妹使了什么狐媚子手段,去攀附了江府,天底下哪有这般长舌之妇。”
今儿她出来原本是打算去问问董太医,沈烟冉是不是当真脑子进了水,这时候还要赶来幽州。
半路上见胭脂铺子前,一群姑娘聚在一起正交头接耳,满脸愤慨,本也没什么,偏生耳朵尖,听到了一句沈家,沈烟青立马让车夫停了下来,走过去正好听到林婉凌道,“咱们这些人,也就只能在深闺里唠叨家常,出事了先是上头有权有势的先走,余下咱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下辈子咱再投胎,定要学了沈家四姑娘的本事,攀上了江府将军那样的人家,别说是自个儿,沾亲带戚的都能跟着沾光,沈家那位三姐夫不就刚封了副将,这回你们瞧着,沈家三姑娘必定也是跟着沾光率先出城......”
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沈烟青气得七窍冒烟,冲上去便质问了那嚼舌根的姑娘,“满口胡言乱语,白的都别你说成黑的,你是存了什么心,沈家同你有什么仇什么怨,需得你如此编排。”
林婉凌见过沈烟冉。
起初还没将沈烟青认出来,慢慢地在那眉眼之间瞧出了几分熟悉之处,便也不着急,笑着问,“是沈家三姑娘吧?哦,不对,该唤你一声副将夫人了。”
就那阴阳怪气的模样,沈烟青看着便有些作呕了。
谁知林婉凌反过来,笑着问她,“我说的不对吗?”
沈烟青嘴巴自来说不过人,连自个儿的妹妹都比她强,说不过,可看着那张脸又气不过,一个巴掌便扇了过来。
长了一张嘴就了不起啊,她还长了一双手呢。
林婉凌怎么也没料到她会动手,反应过来去抓,已经处在了下风,正是热闹时,林家三公子来了。
看到自个儿的妹妹这个德行,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在干什么。”
对面的沈烟青听到林婉凌唤了一声三哥,沈烟青心头一慌,生怕他是来报复自个儿的,先下手为强,一把就挠了过去,一手拽着林婉凌的头发,一手拽住林三公子的发辫,就在街头上打着圈。
那场面,不知惊了多少人。殪崋
林三公子碍着自己是个男人,总不能同女人动手,愣是被扯得一身狼狈。
此时宁成浩过来,林三公子背靠在胭脂铺子门前的圆柱上,一双眼睛就差将宁成浩生吞了。
“林,三公子,这......”宁成浩回头又看了一眼沈烟青,沈烟青心虚地瞥开了目光。
宁成浩:......
她如此大的能耐,他怎就不知道。
宁成浩不敢多问,赶紧让侍卫将人先送到了自己的院子,“林三公子先且回去等会儿,宁某今儿一定好好赔罪。”
林三公子不同林婉凌,自来是个讲理之人,看了一眼还在那哭哭啼啼的林婉凌,自个儿都懒得同她说话,吩咐了手下的人,“拖走。”
一场闹剧总算是收了场。
宁成浩送了林三公子一段,回过头看着背对着他的沈烟青,当下便犯了头疼。
“走吧。”
沈烟青没动。
“嘴角都破了,回去敷点冰。”宁成浩解开了自个儿身上的大氅,给她披在了肩上,遮住了她一身狼狈,低声训斥了一声,“本事不小。”
沈烟青抬头,不依不饶了,“夫君是觉得我今儿不应该?”
宁成浩偏过头,拽住了她的胳膊,往前走了几步,压低了声音,“你能不能长点眼色,人家今儿是两人,你一人就敢同人动手,要是林三公子是个不明事理的,今儿你能如此轻松?挂彩头的人恐怕就是你了......”
沈烟青听得仔细。
身后的侍卫倒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了。
俗话说的好,一家子就该一条心。
“那,那下回,我,我多带些人?”
宁成浩:......
“疼吗?回去弄些草药,好生收拾收拾,小姨子来了,别让她笑话了你。”
“她还当真来了?”沈烟青一个激动,嘴角又扯得“嘶”了一声,“将军不是回去拦着了吗,怎就没拦住?”
宁成浩也不知道两人是个什么情况,“待会儿你自己去问,早上我就忘了说那么一声,转眼你便跑到了街上,明儿起,幽州不止要封城,城里的人也不许再走动。”说完,又从兜里取了个白色的面罩出来,“先戴上,董太医已经下了结论,是瘟疫,明儿之前你必须回去。”
“我不走。”沈烟青脖子一梗,“要走就一起走,夫君,四妹妹,还有将军,一块儿走,你们不走,就别想着将我一个人撵回去。”
沈烟青说起心里就急,“下个月就到她婚期了,你说,她,她脑子有问题,将军怎还由着她,我早就同父亲说了,让他别再灌输那些舍己为人的事儿给她,这不,如今就出事了......”
沈烟青也顾不得去处理脸上的伤痕,当下拉着宁成浩便赶去了城门口的医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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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太医拿了安杏的方子,仔细地过目了一遍,见上头的几味药材用得极为大胆,心头生了犹豫,想着待会儿再细细问一下沈烟冉,一回头,却见人已经到了跟前。
“你怎地就出来了,也不先歇会儿。”
医馆内全是烧的药罐子,沈烟冉一进院,便褪了身上的斗篷给了安杏,“来都来了,我也闲不住,到了这儿还能安心些。”
一行有一行的毛病。
董太医倒是懂。
换做是他,这会子,他怕也闲不住,见沈烟冉褪了斗篷,一身青色的袄子,精神气儿十足,也没再劝,上前将手里的方子递了过来,“既然你来了,同我说说你这方子,可是写错了。”
方子是沈烟冉走之前,在江府就已经写了出来。
没有任何问题。
“如今这节骨眼上了,死马当活马医,董伯伯要是信得过我,就先照着方子熬一锅药出来,瞧瞧情况,总比眼睁睁地等死要强。”
省了前世那段摸索的过程,沈烟冉冷不丁地拿了方子出来,还是几种相冲的猛药,董太医质疑也是正常。
“也是这么个道理,当年药王用药极为大胆,他留下来的东西,又怎是平常的配方。”董太医自个儿已经试过几回了,最多能缓解患者的疼痛,两日之后,当死的还是去了,他已经愁得几日都没睡好,这头没研制出解药,那头的毒,却如风卷一般,迅速扩散,他已经向上头禀报了,将其断定为了瘟疫。
一城的人,生死都压在了他的头上,哪能不着急。
“平常的黄苓,防风,库房里倒是有,唯独这冬虫要鲜的,即便是派人去挖,这大雪天怕是一时半会儿也寻不出来。”
董太医就没见过这样的配方。
“我知道地儿,董伯伯只需给我几个人手,我上山一趟,定能挖回来。”前世这方子上的药材,全都是她自个儿配的,自然清楚哪里有东西。
“成是成,可你一个姑......”董太医险些说漏了嘴,见沈烟冉径直进屋寻起了背篓,实在放心不下,打算去找董兆过来,陪着她一块儿上山,人还没找到,便遇上了江晖成。
董太医以为他是来寻沈烟冉的,主动指了屋里的路,“沈大夫刚进去。”
江晖成却没动,站在了两排药罐子前,看着罐子里咕噜咕噜冒着气儿的汤药,突地问了一句董太医,“研制得如何了?”
前世沈烟冉跳下城楼后,江晖成一道跟着她去了,后来围城内到底如何,他也不知。
适才在屋里的那些后话,自然是骗了沈烟冉。
但听沈烟冉言语之间的意思,当时似乎已经研制出了药方。
药方既然都研制出来了,最后为何还会出现了那样的流言,除了沈家,还有谁知道沈家有那张药单。
且还了解得如此详细,甚至知道沈烟冉当年治出了药丸之事。
什么苍生,什么幽州百姓的性命,有了上辈子的痛苦经历,他江晖成此时能站在这儿,也是因为这儿有他保护的人。
江晖成不关心这些汤药到底是不是能救人,只关心,今生还会不会重演上一世的悲剧。
董太医听江晖成一问,才回过神,原来是来找自个儿的,忙地禀报道,“下官这几日前后制出来了十几个方子,熬成汤药给患者喝了,都没能见到成效,早上下官已经禀报给了宁副将,幽州城的这一波病情,已转化成了瘟疫,还望将军能早些断绝了传染源,能活下来多少,便是多少罢......”
辽军这回是丧尽了天良。
大周换做是个烈性子的君王,说不定就如此任由病情蔓延出去,到时,他辽国也跑不掉。
“董大人放心,本将已经下了军令,明儿早上正式封城,城内所有铺子都将会关门,按病情集隔离。”江晖成说话时,沈烟冉已经寻了个背篓出来,见江晖成立在跟前同董太医说着话,脸上也没有任何波动,安安静静地候在了一旁。
“将军能有如此决断,下官也放心了。”
董太医又禀报了一些药草的事,“朝廷虽有支援,但城内的消耗远远超过了想象,还请将军提前备好,免得下官成了无米的媳妇。”
说完,没见江晖成回应,抬头一看,将江晖成正望着他身后。
前世沈烟冉嫁进江家年,成了名门贵族里的二奶奶,人人都唤她一声,“侯夫人。”或是,“江二夫人。”
每日衣着光鲜,忙碌于府上的事务之,若非江晖成后来受了风寒,沈烟冉拖过他的手腕,给他诊脉,他都快忘记了她曾经是个大夫。
沈烟冉最初嫁去江府的那一阵,还倒腾过自己的药罐子。
可江晖成在沈家院子里的那几个月,药味儿闻够了,再也闻不得药味儿,后来沈烟冉见他时常皱眉捂住了鼻子,便也不再去折腾。
江晖成也不许她随便给人把脉,就连府上谁生病,也是府医上门,“你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侯夫人,不是大夫。”
沈烟冉都听了他的。
一手医术彻底闲置了下来,渐渐地也成为了长安城内一位普通的高门贵妇。
如今再见她穿上了青色的短衫,背着背篓,倒真让晖成有了隔世的感触。
董太医见江晖看向了沈烟冉,再迟钝也猜得出来,这是心疼上了,正好瞧见董兆走了过来,董太医回头便同沈烟冉道,“沈大夫就别去了,你要的冬虫,我让董兆去挖......”
“我知道在哪。”沈烟冉出声拒绝了。
接下来几日还有得忙乎,她不想让董太医为难,便抬起头大大方方地看向了董太医身后的江晖成,笑着道,“董伯伯莫不是担心我的身份,董伯伯不知,我已经同将军商议好了,出了幽州便同将军退亲,我可不是什么江府的少奶奶,往后董伯伯还是拿我当普通的医者,别再顾及了。”
身后董兆刚好一步跨上来,脚心踩在了石阶的边缘,一个没稳住,身子趔趄,又跌了回去。
雪地里一时鸦雀无声。
董太医大抵是被这话震傻了,也忘了反应,目光下意识地望向了江晖成。
江晖成看着沈烟冉那双坦荡的眼睛,抿唇没有说话,漆黑的眸子深邃,里头的情愫浓得不见底。
董太医的几个孩子都成人了,自然看得明白,知道两人多半是出了什么事儿。
“沈大夫......四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董太医劝解的话还没说完,沈烟冉已经背着背篓走了出去。
董太医忙地招呼立在那已经傻了的董兆,“还杵着干什么,赶紧跟上,多带几个人,大雪天,一定得当心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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