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以为你是谁？

　　黑夜女神教会，大地母神教会，光明神教会，公正与裁决之神教会，合称四巨头，所信仰的神祇各领导着一个强大的神系。

　　在祂们各自的神系里，全都是主神，黑夜女神神系以姊妹相称，相传，这位女神有‘洁癖’，讨厌脏兮兮的臭男人，喜欢花一样的纯洁少女。

　　大地母神的神系就是另一个极端了，大地母神有一项重要的神职领域——母性，因此，整个神系都是祂跟乱七八糟的人、神、恶魔、天使甚至巨龙，繁殖出来的一大家子。

　　光明神教会算是比较正统的了，神系来源也很多样化，但自从数千年前的圣徒保罗死后成圣，被赐予神性，奖励神职，进而封神之外，就再没有新血加入过了。

　　这位光明神是没有性别的，也可以说是忽男忽女，其圣徽就是男女相对大放光明的形象。

　　最后一位公正与裁决之神是相对而言最为低调的，其教会走的是上层路线，在贵族、王室等权利统治阶层有着远强与其他三大神系的根基和权威，但在羔羊最多的中低层，就显得很‘低调’了。

　　注意，这四大神系并不是恒古就有的，祂们只是最后的胜出者，祂们领导的神系也不是一开始就存在的，是经过了复杂的、漫长的、残酷的斗争与演变，最后统合在一起。

　　最初的神系，只是相同阵营的神明在一起抱团取暖，通常都是些比较弱势的，不抱团就要被强大的对手连皮带骨的吞掉，后来经过演变，特别是神职领域的细化，神明们越来越‘专业’，无法兼职太多的权柄，不得不将相互冲突或者关联性不强的权柄分离出来。

　　分离出来的权柄，也就是神职，‘小气’一点的，做成所谓的‘神器’，自己用，不便宜别人。

　　就好像迦南之书。

　　大方一点的奖励和拉拢自己需要或者喜爱的什么人，让对方成神，好壮大自身的实力。

　　历史已经证明，再强大的神器，也是件死物，什么都想占住，生怕便宜别人的家伙，最后什么都不会剩下。

　　最后一种渐成主流。

　　但神职权柄成就了新神，新神从此就感恩戴德，无论做什么都马首是瞻？

　　不，最初将神职权柄分与后进的神祇已经不复存在了，最初的神系经过了聚合、分裂、再聚合、再分裂……留存下来的近乎没有，优胜略汰的法则在神祇这个层面也是起作用的，如今的神系已经变得合理多了，不会在发生内讧、反目甚至后来居上的事了。

　　如果一位新神想要发展出自己的神系，假如神格、神力、信徒数量和质量这些硬性指标全都达标的话，祂会从自己的神职权柄中向下关联细分。

　　比如大地母神向下关联细分，就有了森林、田野、湖泊、江河、狩猎、播种、丰收、孕育、分娩等等，等等，有些合适拿出来做神职权柄，因为唯一性凝聚有受众，有众生意识基础，有些就不合适，或者现在不合适，需要引导和培育。

　　当某一天合适了，有‘群众基础’了，唯一性就有着落了。

　　瞧，不管关联细分了多少，全都跟‘大地和母性’这主神职权柄有很深的关联，或者干脆就是延伸出来的枝干。

　　以这种方式建成的神系，才完全大地母神所有，不必担心，那天那个家伙被收买了，或者因为理念不合儿背叛，又或者干脆就是个二五仔，打进来的奸细等等。

　　什么都能作假，神职权柄唯一性做不了假，哪怕本来是‘假’，也能成‘真’。

　　对神祇这种极度自私、自我，极度凝聚、纯粹的生物来说，唯有这种方式的‘联姻’才是有效的结合，除此之外的任何方式，血亲、盟友之类的全都不可靠，跟纸糊的差不多。

　　但这样的神系有一个局限。

　　那就是只能反应基于一个主体事务、现象、规则和概念的框架之内，光明的神职权柄在怎么细分关联，也不可能衍生出黑暗，公正之裁决不可能衍生出幸福、欢愉等。

　　神明、神系无不要求信徒向自己靠拢，如何靠拢？

　　自然是崇拜神明所代表的唯一性，将其当作真理，在思想上，在行为上，如此才能加强、深化、深刻甚至升华这种唯一性，才能让神明强大，获得神格和神力的晋升。

　　但单个神系甚至多个神系能代表整个世界，所有的真相、真理吗？

　　显然是不可能的。

　　这就导致人的思想和灵魂被极大的禁锢，缤纷多彩的世界被剔除了其他颜色，真剩下非黑即白。

　　这样对世界的认识无疑是狭隘的，腐朽的，堕落的，极其反动的，是最为彻底的‘恶’！

　　贝高阳就是要铲除这种‘恶’，让缤纷多彩的世界重回它本来的面貌，所以他也在建立自己的神系。

　　他这个神系并不是掌握了某一个主神职权柄后再做关联细分，而是基于魔网的。

　　基于魔网的好处，就是规避了神系与生俱来的狭隘，不受单一事物、单一概念、单一现象和规则的约束，可以自由的表达任何颜色，魔网之下的丰收女神提亚斯，魔网之下的晨曦之神阿波罗，魔网之下的森林女神米修斯……

　　局限是，受魔网的高度、深度、广度所制约，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位真正的系统神明诞生，连融合一个代表性，也只有几个伪神成功，其他的都不敢去尝试。

　　以魔网无所不入的控制程度，其控制下的千万计的人口，提炼代表性甚至唯一性权柄并不是件困难的事，把这样的资源交给某个野生的，就好比妖精森林那位，你看她不很快的冲上神坛，坐火箭似的提升神格和神力？

　　成也魔网，‘败’也魔网，魔网的成就到了那里，贝高阳和系统神明的上限才到那里。

　　法师塔内，贝高阳龙飞凤舞的写下最后一笔，将墨宝交给一旁侍立的巫妖尼古拉斯，说：“人都到齐了？”

　　“都在等候觐见”

　　“觐见？”，贝高阳笑道：“真把我当成劳什子诺曼大公爵了”

　　巫妖难得凑趣幽默了一句：“做戏也要做全套啊。”

　　贝高阳意外的看了他一眼，这家伙最近的态度有点不太对啊，比以前活泼俏皮一点，不那么无趣了。

　　“你说他们这次来为了什么，逼宫？”

　　“可能是吧，诸神对……玩家所在的那个世界垂涎欲滴，肯定是来跟您摊牌的，毕竟在他们看来，这个大公爵还有这么大一片领地，都是他们赏赐给您的，您拿了那么大的好处，自然要付账”

　　“哈哈……好哇，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所有？”

　　“四大巨头不会都来了吧？”

　　“差不多到齐了。”

　　“啧啧……主物质位面，多久没有这样的盛事了……既然如此，我就去迎接这些尊贵的客人们吧。”

　　法师塔外，耶格在的位置很靠后，基本上看不到前排，就更不知道巨头们正在跟诺曼大公爵说什么。

　　让他松口气的是，会面的气氛还算友好，没有意外发生，在诺曼大公爵的盛情欢迎下，巨头们随着主人进入法师塔，开始了对整个迦南无比重要的会谈。

　　大部分随员在外面等候。

　　直到傍晚，会谈还没有结束的迹象，一位黑夜女神教会地位最高的大主祭出来说话，才让他们这些小虾米结束在法师塔外面罚站。

　　不好离开太远，耶格就跟几个相熟的教职人员进了法师塔附近的一家很大的酒馆。

　　酒馆很热闹，是一种很奇特的布局，一楼是通透的大厅，有很多个桌位，二楼和三楼是回廊式的结构，中空的天井让楼上楼下的客人都同处在一个金色的穹顶下。

　　耶格一进去就被一楼大厅中央的神坛所吸引。

　　伪神！

　　油然而起的愤怒情绪被他及时克制住了。

　　诺曼大公爵的很多罪恶勾当并不是什么秘密，最让耶格这样的人难以容忍和难以理解的，是他弄出来的、这么多滑稽可笑的伪神，用地球上的一句名言：其心可诛。

　　他想干什么，不知道这是最严重的亵渎么，他就不怕引来神罚，灵魂被钉在离火墙上，承受永恒的煅烧么？

　　他怕么？了解么？

　　让耶格失望的是，如此严重的罪行，各个教会的巨头却视而无睹，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难道那个虚无缥缈的异界就那么的重要，重要到如此严重的渎神罪都可以容忍？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摊牌已经涉及到这个环境。

　　“所以……诸位代表诸神的意志，许诺我一个……神系？”

　　谈判桌上，贝高阳的手指敲了敲平整光华的桌面，似笑非笑。

　　对面就座的红衣枢机主教也满是微笑，“确是有明确的神谕。”

　　“我连半神都不是”，贝高阳懒散的摊了摊手。

　　“我们都知道，这对您来说轻而易举……9环大法师拉姆斯菲尔·贝·高阳阁下。”，另一位地位稍低的红衣大主教说。

　　其他人没如何，贝高阳身后的巫妖却被这个9环大法师的称谓给震住了。

　　不是圈里面的人是不能理解这个9环大法师的含金量的，这么说吧，尼古拉斯活了这么久，不说通晓古今吧，至少也算博闻强记，见识和阅历现场不做第二个人之想，他所见过的9环大法师，是活着的，不是故纸堆里和传说故事里的，不超过三个。

　　一个是只听过声音，没见过真人的法师联合会的荣誉主席，小魔渊事实上的缔造者凯恩·范斯特9环大法师阁下。

　　一个是位神秘的旅法师，外界根本没有他的任何传闻，尼古拉斯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在一次机缘巧合的位面旅行中碰过面，只知道她或者他叫做‘简’。

　　一个已经‘堕落’成深渊领主的存在，秩序阵营，也是唯一一个挺过‘深渊的考验’（侵蚀）的法师。

　　并以活人的身份得到深渊和恶魔主君们的承认，统领第121层、第199层深渊的9环大法师奥斯特古曼魔王大人。

　　瞧，物质界，至少在主物质界已经没有9环大法师的存在了，现在冷不丁的蹦出来一个，还是个熟人，就算早有心理预期，其受到的震动也是可想而知的。

　　9环大法师是什么概念？

　　7环涉及法则施法，称之律令者。

　　8环涉及空间施法，称之为编织者。

　　9环涉及时间施法，称之为旅行者。

　　9环就是差一步传奇，是比拟神圣的次一等存在，是诸神所不允许凡物能抵达的层次，是被诸神联合设下的壁垒阻拦在天鉴之外的丰碑。

　　9环大法师也是近乎无限不死的存在，是超脱了轮回，是可以短暂的跳出河面，在时间的上游或下游留下投影的大能。

　　至少在主物质界，能够不惧任何层面的对手，哪怕是面对真神的化身，也可以从容的选择进退。

　　——这就9环了吗？

　　对于一生都不可能突破7环这个天鉴的巫妖来说，太梦幻了，追求了一辈子，努力了一辈子，最后不惜转成巫妖，也无法撼动分毫的壁垒，在某人这里，就好像不存在？

　　这让他情何以堪。

　　一时间思潮起伏，都没注意到后面的谈话……

　　“传奇？不成问题。神性，神职，甚至一个神系，都如你的意，吾主只要一个门，你掌握的那个门。”

　　这样的话就不适合一个凡物来说了，就算是枢机主教也不可以。

　　一个意志降临在枢机主教身上，区别他那苍老的声线，这个声线很年轻。

　　难道说……

　　巫妖心神俱震，下意识的想要抬头，却在脖子上肌肉开始联动的一刹那生生的止住，导致血肉魔法催生的肢体都出现了扭伤。

　　——不可直视神明！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不对，吾主……不像是真神的口吻。

　　如果是神系的从神，不会用这样卑下的称谓，那只有可能是有近乎从神的地位，还没有办最后一道手续的那些个天使长、圣徒降临之类的了。

　　“如果我拒绝呢？”

　　尼古拉斯听贝高阳还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道。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迦南之书是什么？你以为离墙后的0级封印物是你能轻松盗取出来的？你以为吾主不知道你的真实来历？你以为你的成就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一连串带着浓浓不屑的反问惊雷般砸在死寂的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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