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早恋
“快说!昨天在侯老太办公室,你在做啥卷子?”
毛旭林又重复了一遍他无比在意的傻哔问题。
人生就是这样,有时候你看起来比天还大的事情,在别人看来也许压根就不值一提。
看着毛旭林炯炯有神的眼睛和因为好奇已经狰狞变形的面部表情,李同的脑袋也不得已飞速旋转起来。
要是告诉那家伙,自己做的就是历年模拟卷儿,这家伙肯定不信。因为在这家伙的潜意识里已经认定,昨天李同手里的就是一张了不得的试卷。
但如果说是其他试卷,毛旭林肯定又会跟狗撵骨头似的追着李同要卷子,不达目的是不罢休。
所以,李同忖度着,怎么给他一个合理的解释。
就在这档口上,刘舒云这个“死丫头”很给力地来了一句:“他做什么卷子,凭什么告诉你呀?起开起开!我们俩要迟到了。”
“不许走!”毛旭林不依不饶,在他看来,天下就没有比考试、分数、成绩排名更重要的事了。
“就是一般的模拟卷儿。”无奈之下,李同只得应了毛旭林一句。
“怎么可能是模拟卷儿?”毛旭林果然不信,“李同,你就别瞒我了。你家到底给侯老太塞了多少钱?她下班不回家留在办公室给你补习?不是我看不起你,她要是给你做历年模拟卷,就凭你的基础,你做得出来么你?”
李同也怒了,这毛旭林有病吧。污蔑他李同可以,但污蔑侯老太就是不行!
“毛旭林,你饭可以乱吃!话就不要乱说!我说是模拟卷儿就是模拟卷儿,你别在这儿发神经。”李同推开他道。
“谁发神经了?”毛旭林不甘示弱,“李同,你说,凭你现在的基础,侯老太是不是给你押题了?”
李同一惊,这毛旭林还真是会想。
所谓押题,就是学校老师凭借自己的经验和历年高考的出题套路,猜测今年会考的题目。
这种押题,一般老师不敢在课上讲,怕押错了重点,被学生说浪费复习时间,所以干脆就说考纲上的全是重点。
但前几年在李同的高中发生过一次押题,就是有个差生,学校怕他拖了升学率的后腿,就命令教研组所有的老师给他押题,也就是蒙高考题。
李同的高中是县重点,那些老师虽说不能把题目百分之百押中,但凭借多年经验,押中题型和考试范围还是不成问题的。
所以,那一年那个差生,在全校老师的帮忙押题下,居然各科成绩考及格了,不可谓说不是巨大的成功。
“押题?”李同冷哼了一声,“我还鸡题,鹅题呢?”
毛旭林见李同的嘴比大姑娘夹紧的腿还严,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
但他又不想这么轻易就便宜了李同,于是他瞄了一眼李同拉住刘舒云袖子的手,阴狠地说道:“一大早,你们俩就拉拉扯扯的,李同你还背着人家的书包,你俩别是在早恋吧?”
李同就没见过毛旭林这么无耻的人!
他的成绩和毛旭林差了十万八千里,根本就对他够不成任何威胁。可就因为侯老太给他补习被毛旭林撞见一次,他就非要给李同扣上“早恋”的帽子,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2006年的社会风气还没那么开放,学校里的确有不少早恋的学生,老师们也就是面儿上管管,只要不太出格就行。
但现在是考前的关键时刻,要是毛旭林嚷嚷出去李同和刘舒云早恋败坏考前风气,那后果还是有点严重的。
不说别的,至少对刘舒云的名声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果然,一听到“早恋”两个字,身边不少过路的同学都停下了脚步,围过来听他们对话的人也越来越多。
李同还没想好怎么往回怼他,刘舒云的毒舌小宇宙先爆发了,当着众人的面高声说道:
“毛旭林,你既然要造谣,不妨造得大点儿。我明白告诉你,我和李同不仅早恋,我俩还早就睡在同一张床上了,你能把我们怎么滴?”
毛旭林一愣,他没想到刘舒云一个女生居然能说出这么大言不惭的话来,于是揶揄道:“哟哟,真够不要脸的!‘上床’这种事你都敢随便往外说,你是不是还觉得这是什么特别光彩的事儿?”
听毛旭林骂刘舒云不要脸,李同攥紧的拳头就要往他脸上挥。
刘舒云却一把拉住李同,迅速把他攥到自己身后,然后瞪着一双大眼睛,居高临下地继续对毛旭林说道: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爸和李同爸是好朋友,我们幼儿园就睡在一张小床上,你说够不够早?那时候,李同还在我家尿过炕呢?怎么?你不服啊?”
“噗嗤!”,李同也被刘舒云的一番话给逗乐了。
她说的没错,李同小时候刘叔经常抱着刘舒云到自己家玩儿,有时候玩得晚了,刘舒云就和李同在一张小床上睡了。
不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你……”毛旭林知道自己被刘舒云耍了,气得本来狰狞的脸更狰狞了。
刘舒云依然不依不饶,对他穷追猛打:“你要说我们俩早恋就尽管去说,回头传到我们父母耳朵里,他们说不定不但不恼,一高兴高考完就给我俩把婚事提前办了。反正他们从小就希望我俩能成为一对儿,这都盼了多少年了?”
李同真是给刘舒云的毒舌功力给跪了,为了怼死毛旭林这个小人,她都不惜拿出刘李两家指腹为婚的梗来自黑。
年轻的时候,刘叔是和李建刚说过,等以后他俩有了孩子,要是一男一女的话,定要结为秦晋之好。
所以,小时候,李建刚经常抱着三岁不到的刘舒云在小区里溜达,逢人就开玩笑说这是我儿媳妇儿,还故意气那些正正有儿媳妇儿的人:“你看,我敢抱我儿媳,你们敢吗?”
当时,把他们小区气倒一片。
毛旭林脸都绿了,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刺激一个人一定要往她心口最痛的地方扎去,这样才能真正从根本上打击到对方。
于是毛旭林冷笑了一声,又恢复到得意的神色,接着刘舒云的话往下说:“哎哟,刘舒云姑奶奶。我就算是想传话,也得有那能耐吧。我的话能到县政府,还能传到阴曹地府去?”
言下之意,就是刘舒云的妈已经死了,再传也传不过去了。
“刘舒云没妈啊?”
“你不知道啊?听说小学就没了,一直是单亲!”
“噢,我还真不知道,真可怜!”
“你也看不出来吧?可事实就是这样。她是够可怜的。”
看热闹的人群里立刻有人窃窃私语起来。
“你!”
刘舒云这辈子最讨厌的事,就是别人因为她没妈而可怜她。刘舒云妈走的时候,她才一年级,对“妈”这个字的印象其实不太深。
听同学们议论她的家事,加上考前女孩子情绪普遍比较敏感,刘舒云立刻就蹲下,哭了起来。
李同也震怒了。
毛旭林这孙子瞎胡闹也该有个谱儿!
毛旭林和刘舒云初中是一个班的,自然对她家的事情略有所知。
刘舒云不喜欢别人提她没妈的事儿,他又不是不知道。
毛旭林故意揭人伤疤,还这样赤裸裸的在大庭广众之下揭。
这厮特么的绝壁是故意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李同兀地挥起方才那一拳!直接就把毛旭林撂倒在地,上去对着他的屁股又是一脚:“你他妈嘴巴漱干净了再来上学!刘舒云是我妹妹,我爸妈就是他爸妈,他爸妈就是我爸妈!你再乱说话,我撕烂你的嘴!”
说完,李同带着怒气,重新背起地上的两个书包,拉起梨花带雨的刘舒云就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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