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7章 将计就计
玉贞准备在凤凰楼宴请各位关内老客的消息“不胫而走”,宋绣程得知之后,狡黠一笑:“乔玉贞,你会和你那父亲有着一样的下场。”
早就筹谋好的,她信心十足,静静的等着次日的到来。
次日,玉贞宴请的各位老客云集凤凰楼,这些都是常来常往曹家堡的,此时正汇合在一处,谈笑风生。
玉贞到了,各位老客纷纷止住了交谈,又纷纷起身离座,向她拱手做礼:“乔东家。”
这三个字一出,其中一位曾和乔镇山私交甚笃的老客忽然叹了一声,大家都欢天喜地的样子,他这一声叹息,格外的突兀,有人叫说他:“冯东家,你怎么了?该不会是怕今年收不到上好的药材?”
这位冯老板是做药材生意的,自己家里开药房医馆,更多的是把药材从关东之地运出去,然后卖到关内各处乃至京城,乔镇山活着的时候,因为多少年打交道,彼此信任,他一旦忙得脱不开身,叫人捎个信来,乔镇山便会按照他开的单子,一样不差的把药材给他运过去,至于收购药材的银子,一般都是他得空来曹家堡的时候再还上,所以他非常欣赏乔镇山的为人,也就很是不舍乔镇山,听大家叫玉贞为乔东家,他就想起乔镇山来,乔东家这个称呼,他叫了乔镇山多少年,未免伤情。
既然是乔镇山的朋友,玉贞不十分熟悉,也略知一些,当下走到冯老板跟前,微微一笑:“冯老爷别担心,按照家父在世时的习惯,我已经为冯老爷准备了所需的药材,保证都是上品。”
冯老板听了此言,本来就难过呢,一感动,便老泪纵横,哽咽道:“有乔东家这么个能干的女儿,老东家可以瞑目了,不过,虽然祸害老东家的恶人已经得到报应,那又怎样,老东家还是含恨九泉再也活不过来了,所以我要提醒乔东家一句,可千万小心谨慎,别再让小人钻了空子逮到机会。”
听他说出这种丧气的话,有人本着讨好玉贞,就责怪他:“乔东家实乃在世之诸葛孔明,断不会发生以往的事。”
偏偏这位冯老爷是个实诚人,又一叹:“乔老东家也不乏精明,从京城来关东,白手起家,创下了偌大的家业,最后还不是说倒就倒了,小人是什么?小人哪怕是只蝼蚁,也能毁了千里之堤,不可不防,不可不防啊。”
玉贞感激他的真诚,也赞同他的观点,于是道:“冯老爷所言极是,我会小心的。”
有这么多客人在呢,冯老爷就再没多说其他,和众人邀请玉贞坐在主人的首位,剩下的人也都围着大桌子坐了下来,凤凰楼是个大酒楼,跑堂的伙计清一色年轻后生,个个样貌不俗,个个穿戴也不俗,此时上前两个,问玉贞:“乔东家,可以上菜了吗?”
玉贞轻轻点了下头。
两个伙计得了令,转身而出去了厨房。
未几,珍馐美味摆满了桌子,窖藏的陈年高粱酒也烫热了,整个场面热闹又喜气。
玉贞只是笑在表面,她心里却在嘀咕:怎么还没动静呢?
刚这么想,就听包间的门咚的给撞开了,随即冲进一个人,确切的说是个老叟,瘦骨嶙峋的,穿得也破破烂烂,像是街边乞讨的叫花子,可他眉眼深邃,目光犀利,一看即知道绝非等闲,果然,他进来之后在众人吃惊诧异的目光中直接扑向玉贞。
碰巧今天玉贞带的随从不是丫头,而是两个年轻力壮的伙计,那两个伙计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推开,并喝道:“来者何人?”
那老叟身子轻灵,给推开差点摔倒,还是顺势抓住身侧一个老客的肩头,稳住了身子怒向玉贞:“曹天霸是个土匪,杀人越货欺男霸女恶行累累,他还进宫盗取过先帝朱谕,犯下滔天大罪,现今他又在山东给海盗杀了,从此再没有人给你乔玉贞撑腰,我看你还怎么祸害人。”
惊得众人泥塑木雕般,这么一段话,内容巨大,曹天霸曾经是土匪,曹天霸犯过欺君之罪,曹天霸现在已经死了。
唯独玉贞,淡然一笑,吩咐已经过去扭住老叟的那两个伙计:“放开他。”
伙计遵命,也还是左右站在那老叟身侧,防备他对玉贞下手。
玉贞起身离座,走向老叟,淡淡的问:“你是谁呢?”
老叟脑袋一扬,正义凛然状:“我是给曹天霸害过的人,曾经家财万贯,却都给曹天霸抢夺而空,最后不得不沿街乞讨过活。”
玉贞佯装信了,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家大人进宫盗取过先帝朱谕?你又从哪里得知他已经给海盗杀了?”
看样子是有备而来,那老叟道:“曹天霸当初为了救你祖父乔大人,进宫盗取先帝朱谕用来威胁两宫太后,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这事根本就是个秘密,除了曹天霸和麻子,本来并无其他人知道,后来他们从京城回到老狼山,麻子得意过头,炫耀曹天霸的丰功伟绩之时,不小心说了出来,为此,当时的二当家孙胜,又把这秘密转告过宋赤诚,想跟宋赤诚联手除掉曹天霸,宋赤诚又把这事告诉过父亲宋茂卿,宋绣程,就是从宋茂卿处听说的,宋茂卿说这话的时候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感叹身世如浮萍,好日子没几天光景就过去了,而那个做过土匪又盗取过先帝朱谕的曹天霸本是罪大恶极,人家却平步青云,现在都已经升任巡抚了。
宋绣程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于是以这件事做文章,要搞垮玉贞。
玉贞听了那老叟之言,呵呵一笑:“老人家,你知道不知道,这话如果传到宫里去,你会死的很惨,五马分尸?凌迟?也或许是别的什么刑罚,总之你就是死的很惨。”
她这话其他人也明白,律法规定,凡人百姓,不能妄议朝堂之事,也不能随便提及宫廷皇家,更何况,外面的人又怎么知道什么先帝朱谕呢,这老叟有无疑是泄密之嫌,无论此事是真是假,一旦给朝廷知道,这老叟便是死路一条。
当然,那老叟也不是个糊涂虫,但他得了宋绣程的恩惠,便不能顾及自己的生死了,于是道:“传到宫里又何妨,我又没说虚言,而今曹天霸虽然死了,可他毕竟犯过欺君之罪,我可是听说两宫太后很是震怒,要将其鞭尸呢。”
他说完这话,转身向那些老客:“各位都是商人,也都是聪明人,明哲保身懂吧?跟曹天霸的夫人做生意,各位都是死路一条。”
举座皆惊。
这是老叟想要的结果,继续煽风点火:“不仅各位死路一条,差不多还会株连九族。”
客商们面面相觑,有胆小者,屁股已经离开了椅子,准备想逃的架势。
老叟得意洋洋,将手往外一指:“不远处有个如意楼,宋东家恭候各位多时了。”
客商们有沉不住气者已经离座,没离座的,也考虑是现在走,还是酒宴之后再与乔玉贞说明,从此不再有生意上的往来,毕竟这老叟明知道自己或许犯得是死罪,也敢过来揭发曹天霸,那么关于曹天霸的这些事,一定不是空穴来风。
乔家的两个伙计看不下去了,扭住老叟怒道:“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家大人活的好好的,正在山东剿匪呢。”
老叟使劲挣,没有挣脱开,索性由伙计扭着,冷笑着:“可着曹家堡谁不知道曹天霸已经死在山东了,你们秘而不发他的死讯,就是为了蒙骗人,怕你们乔家的生意受影响。”
伙计虽然气,但穷于言辞,不得不看向玉贞。
玉贞一直安静的笑着,此时手一挥:“放了他。”
伙计松开扭着的老叟。
玉贞道:“我不管你是受谁指派来的,你现在应该已经完成任务,所以请离开此地,不要耽误我宴请各位朋友。”
老叟哼了声:“乔玉贞,你别故作镇定了,还是想想怎么保全自己,和你那守寡的老娘吧。”
后面这半句,让玉贞怫然不悦,皱皱眉,也还是没有发作,因为她知道此人只是宋绣程的一个棋子,对付他没有多大用处,于是不发一言,转身回去自己的位置坐下,招呼客人喝酒。
那个冯老爷看不下去了,霍然而起,指着那老叟道:“你和曹大人、乔东家有什么过节,非得要在这种节骨眼上来闹?”
那老叟轻蔑的瞪了他一眼:“无可奉告。”
言罢转身离去。
老叟走了,众人再也没有心情喝酒,底下交头接耳,怕只怕老叟所说的一切,都不幸言中。
冯老板偏袒乔家,向玉贞道:“乔东家,你倒是说句话,明明是有人陷害乔家,就像当初有人陷害老东家一样。”
玉贞把玩着酒杯,半天不语,后来一开口,竟然这样说:“我能说什么?”
再无下言。
众商人都鬼精鬼精的,从她这句话中,便知道了整件事的真相,于是有的推说身上不适及时离开,有的就说今年的生意不好做,还是先不要收购好了,有的直言怕掉脑袋,拂袖而去。
众商人走的七七八八,没走的,是看她一个小女子,怀着怜香惜玉之心。
玉贞脸色肃然,同剩下的几位简单的用了几口酒,也就送客了。
再说那想商人,离开凤凰楼直接扑去如意楼,早等在那里的宋绣程心里还在打鼓,就怕自己的计策不能成功,见商人们陆陆续续的到了,她感觉自己捡了个大便宜,满面欢喜的迎接那些商人,并在酒宴之上,定下了生意上的事。
这么多老客,这么多宗生意,最近宋绣程可是忙得昏天黑地,按照各位客商的开具的单子,忙着四处收购药材啊毛皮啊等等等等。
就这样忙了十多天,到了开启关卡的那一天,商人们便准备离开曹家堡回关内了。
关卡,是曹家堡新任协领想出的一个敛财的办法,那就是在曹家堡镇子外通往关内的必经之路上,派出兵勇把守,按规定,平常百姓出入不收关银,对外面来曹家堡的客商也不收关银,只等初一十五,规定是来曹家堡收购货物的客商们出去的日子,以此收取一定的过关之费用,因关银不多,往来的商人也就没有怨声载道,然而虽然关银不多,奈何客商多,所以那协领还是十足的捞了一笔。
这天是十五,差不多是第一批客商离开曹家堡返回关内的日子,玉贞起了个大早,叫人找来了玉宛和麦子,说是今天带她们两个去看场好戏。
玉宛感觉其中有故事,麦子没多想,一直惦记曹天霸呢,意兴阑珊道:“嫂子这个时候还有心情看戏?”
玉贞知道她心里说想,轻轻拍了下她的肩膀:“放心吧,你哥哥不会有事的。”
麦子有些欢喜,还是不十分确信:“嫂子怎么知道?”
玉贞莞尔一笑:“他那样的人,神鬼都拿他没法子,区区几个海盗倭寇能奈何得了他,你啊,还不了解你哥哥么。”
麦子想了想:“话是这么说,一直没有哥哥的消息,我还是担心。”
玉贞道:“没几日,也说不定你哥哥亲自回来了呢。”
本是哄麦子的话,可麦子信以为真:“也对,你们才成亲,我哥指不定多想嫂子呢。”
一句话把玉贞说得满面通红,一拉麦子:“赶紧走吧,迟了戏就唱完了。”
三人,带着几个丫头,并十几个护院,来到了如意楼,因为今天宋绣程要在这里给关内的那些老客践行,到了之后,就在楼下明显的地方要了个位置,因快晌午,食客很多,热热闹闹,也吵吵嚷嚷。
玉贞和玉宛并麦子落座,伙计过来点菜,之后,等着上菜的时候,不时的有客商来此,路过玉贞的位置,都认识,因放弃了和玉贞做生意转而找向宋绣程,所以那些客商都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的同玉贞打了招呼,然后直接上楼。
麦子气鼓鼓的,骂那些客商见利忘义。
玉贞倒是不以为然:“在商言商,做生意,当然一要赚钱二要平安,他们没什么错。”
玉宛看玉贞如此淡定,又有她之前的话在,是以问:“四妹,这该不会是你的什么计策吧?”
玉贞捏着茶盅一笑:“还是二姐最懂我。”
玉宛着急的问:“到底是什么计策?”
玉贞抿了口茶,摇头道:“别急,别急嘛,看完了戏,你们也就知道整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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