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章 做媒
翌日,玉贞给窗棂上的鸟儿叫醒了,慢慢睁开眼睛,还以为在自己家里,喊了声:“茶呢?”
一双毛茸茸的大手就伸了过来。
玉贞目不斜视的接过茶杯喝了口,就像久旱的花草树木,浇水之后人便精神了些许,还回茶杯,道:“扶我起来,哎呦我这腰……”
那双毛茸茸的大手便托起她的腰,玉贞感觉力道不对,手的宽度也不对,乃至于手的温度也不对,偏头看去,吓了一跳,惊问:“你怎么在这里?”
曹天霸笑眼迷蒙:“娘子,还没醒呢?我们成亲了。”
玉贞眨眨眼,终于明白自己无端腰痛的原因了,一掌拍过去:“混蛋!”
曹天霸没有躲,玉贞的小手落在他胸口,他开心的笑着,一跃而起飞上了床,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入被窝,玉贞吓得赶紧推他:“不行,我这里,那里,还有……你别乱来。”
曹天霸道:“我就是想和你躺一会。”
玉贞警惕的看着他:“真的?”
曹天霸一把搂过来:“老子的女人老子自己心疼。”
把玉贞抱紧了,抚摸着玉贞的后背,道:“今早我一醒来发现你在身边,还以为是做梦呢,我就使劲咬了下自己的胳膊,很疼,才知道这不是梦,我们真的成亲了,从今而后,你就是我曹天霸的女人了,此后有我在,必保你一世安然。”
玉贞就懒懒的躺在他的怀中,闭着眼,听着他擂鼓似的的有力的心跳,一边梦呓般的回应着:“我也以为是做梦呢,现在才知道我们真的成亲了,从今而后,你就是我乔玉贞的男人了,此后有我在,必保你一世安然。”
鹦鹉学舌似的重复着曹天霸的话,曹天霸听了哈哈一笑:“怎么,还没睡够?”
玉贞下巴抵着他的心口点了下:“废话,昨晚什么时辰睡的你清楚,能睡够么。”
昨晚的事,曹天霸能忘吗,可他并不感觉困倦,相反,整个人都像吃了千年老山参似的,倍精神,刚刚还出去练了通拳脚,舒展筋骨之后,又坐下喝了杯茶,玉贞一直沉睡,他不忍打扰。
回房后就坐在床边看着,看玉贞的神态就像在欣赏——白面馒头、肥猪肉、高粱酒、银锭子、金元宝、汗血宝马,他这种粗人,才不会欣赏诗词书画呢,他觉着诗词书画毫无用处,以前在老狼山,带着兄弟们下山干了一票之后,带回的金子银子他就先放在眼皮底下看,看也看不够,有了钱之后,他最热衷的一件事就是喝着高粱烈酒骑着汗血宝马看着金子银子,人生便完美了。
而现在,一个玉儿抵上白面馒头、肥猪肉、高粱酒、金子银子还有汗血宝马,所以,他现在就喜欢看玉儿,人生便完美了。
他轻轻拍着玉贞的后背,一边柔声说着话,后来发现玉贞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他也不敢动,生怕动一动会惊醒玉贞,这种僵硬的姿势没多久,他自己也睡着了,不想二人这一回笼觉睡了一个多时辰,醒来后发现已经快晌午,玉贞从他身上滚落,喊着月映给自己穿衣洗漱。
曹天霸哈哈笑着,看玉贞的狼狈相,像是做了什么丢人现眼的事,月映进来向他行礼:“姑爷好。”
他嗯了声,整整衣裳走了出去。
外头,麻子和一干人等都候着呢,都是他嫡系的兄弟,见了他,兄弟们挤眉弄眼彼此交汇下眼神,纷纷嬉笑着向他打个千:“大人好早。”
曹天霸哼了声:“早个屁,这都啥时辰了,几位大人呢?可招待好?”
麻子道:“大人放心,几位大人那里,许先生安排的妥妥帖帖,早饭也用了,然后就回京城了。”
曹天霸一愣:“走了?这么快?”
麻子点头:“除了孙东家,都走了,孙东家没有走,他说要等给大人践行之后再回京。”
听闻孙庭芳没走,曹天霸就往前头去看孙庭芳,昨晚孙庭芳同那些大人们来的晚,又有旁人在场,兄弟两个还没捞着机会说话,曹天霸往前面寻来,孙庭芳正在院子里散步,一面欣赏长青山风光,久居京城之人,突然面对曹家堡的幽静,感觉像是到了世外桃源,空气清凉,驿馆又处于僻静处,更无红尘喧嚣,孙庭芳极目远眺,忽然曹天霸到了,问:“哥哥在干啥呢?”
孙庭芳将手一指:“那里,可是长青山?”
曹天霸点头,然后用手画了个圈:“这些大大小小的山都属于长青山,咋样,是不是太荒僻了?”
孙庭芳道:“恰恰相反,这地方风光如画,我都有些不舍得走了。”
曹天霸过来,兄弟二人并肩而站,曹天霸道:“哥哥还没去过老狼山,原先我在老狼山做土匪,那风光才叫好呢,春天漫山遍野都是姹紫嫣红的花,夏天漫山遍野都是鲜翠欲滴的树,秋天漫山遍野除了红就是黄的叶子,真真比花还好看,冬天漫山遍野都是白,白雪皑皑,还有雾凇,四季风光不同,那时我和兄弟们,长年累月置身于美景中,已经没什么感觉,今天听哥哥一说,才想起来,老狼山那种大碗酒大块肉的日子,舒坦。”
孙庭芳虽然没有亲历过那些事,但想象得到,侧头看了眼:“怎么,贤弟后悔下山?”
曹天霸摇头:“当然不会,当土匪再好,干的都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是抢来的不义之财,即便是从那些为富不仁的财主老爷手中抢来的,那也是不义之财,后来我下了山,开起了镖局,感觉自己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凭自己的本事赚钱,心里甭提多舒服,而现在,我做了官,堂堂的正二品,不知有多少人羡慕,可我看中的不是这个,而巡抚听着好听,俸禄跟干镖局比起来,远远不及,跟做土匪时比,那就更比不了,可我现在踏实,因为我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百姓,就像玉儿说的,我每替百姓办一件好事,就是积德行善,所以,我现在才是最快活的。”
一番话说的孙庭芳不停点头微笑:“说到底,是弟妹改变了你。”
曹天霸承认:“对,就是玉儿改变了我,所以,她可算是我的再生父母了,我现在犹如重活了一回。”
孙庭芳忽然想起什么,问:“你何时启程往山东?”
曹天霸道:“马上。”
孙庭芳吃了一惊:“你才成亲啊,你又说弟妹不会跟你去山东,成亲第二天就分开,未免太残忍。”
曹天霸叹了声,满满都是对玉贞的亏欠:“没法子,山东海患猖獗,我其实已经耽搁了些日子,再耽搁,就对不住那里的百姓了。”
孙庭芳甩甩手:“这,这算怎么回事,我还打算给你践行呢。”
曹天霸笑笑:“哥哥别急,等我平定了山东那块的海患,去带着玉儿去京城看哥哥,那个时候咱们兄弟两个再痛饮一番。”
孙庭芳叹道:“我这个做哥哥倒还在其次,我是可怜弟妹。”
曹天霸心一沉:“是我对不住玉儿,我本打算三日归宁之后再走的,可玉儿说假如因为耽搁了时间,从而使得那里生灵涂炭,我就是千古罪人,所以我马上就得走,必须是快马加鞭,把之前耽误的时间找回来。”
孙庭芳道:“那好吧,我就不打扰你,你赶紧去跟弟妹说几句话。”
曹天霸笑着说没关系,孙庭芳却使劲推他,他就往后面去了。
玉贞洗漱穿戴整齐,正盯着丫头们拾掇曹天霸的行礼,样样桩桩,亲自过目,生怕丫头们疏忽忘记什么,然后给曹天霸的行程带来不便。
拾掇差不多了,曹天霸也进了房门,唤了声:“玉儿。”
玉贞一回头:“大人回来了,大人过来看看,可短了什么没有?”
曹天霸摆手:“什么都没短。”
玉贞皱眉:“你都没看!”
曹天霸笑了:“你可比我细心,再说我一个大男人,少吃一顿无妨,挨冷受冻也无妨,差不多就成。”
玉贞噗嗤也笑了:“你到了山东,可不能这么粗心大意,吃不饱穿不暖,一旦病了,身边没个可靠的人服侍。”
曹天霸道:“有麻子呢,他跟了我多少年了。”
玉贞摇头:“麻子毕竟是个男人,能有多体贴细心呢,所以我准备让月映跟你去。”
月映就在那里系包袱呢,一听这话,猛地回头:“四小姐,我不去。”
忽然发现曹天霸,连忙解释:“我不是不想服侍大人,而是四小姐身边也没个可靠的人,我不放心。”
玉贞一笑,指着那些丫头:“我身边有她们呢,个个伶俐,我让你跟大人去,是去照顾大人的饮食起居,不是去游山玩水。”
月映低着头,心里和复杂,道:“可我走了,药房谁来做掌柜?曹小姐而今已经出嫁。”
正说着话,有人接过去:“出嫁就不能做掌柜吗?打今儿起,我就回药房了。”
三人齐齐回头,见麦子给孙仲春陪着走进入视线,月映和丫头们都走出门去行礼,玉贞和曹天霸也走了出去,孙仲春也给曹天霸和玉贞行礼。
麦子转而对曹天霸道:“我回药房,也顺道送送哥。”
曹天霸看着孙仲春:“妹夫你真允许麦子在人前抛头露面?”
孙仲春道:“当然同意,抛头露面的,未必不是贞洁烈女,养在深闺的,未必没有潘金莲那样的心思。”
这话把曹天霸和玉贞皆逗笑了,曹天霸道:“妹夫啊妹夫,我一直觉着你这人谦谦君子,甚至有些迂腐,怎么这才成亲几天,就给麦子带坏了,我打赌,这话一准是麦子说的。”
麦子牛气的哼了声:“就是我说的,不过我也是跟人学的。”
目光徐徐向玉贞。
玉贞也学着她的样子哼了声:“就是我说的,我说这话的用意是,当初大人在老狼山做土匪,人人怕人人骂,可我觉着大人只是一时无奈才会误入草寇,大人并非骨子里就是个坏人,比之某些道貌岸然的人,那些人才可怕呢。”
听闻这话的起因是自己,曹天霸含笑看着玉贞:“我的玉儿就是聪明。”
几个人这里正说着,麻子叫个丫头过来催促,说是该启程了,迟了怕错过宿头。
曹天霸道:“好,马上启程。”
他话音一落,玉贞的脸刷的凉了,双手在下面不自觉的绞在一处,分别即在眼前,浑身说不出的难受。
月映那里小声问:“四小姐,你准备就叫我跟着大人去山东?”
玉贞道:“这种事怎么能说笑呢,你赶紧去拾掇个包袱,女儿家,出门在外,诸多不便。”
曹天霸那厢接话道:“没事,有麻子照顾她呢。”
月映一听,脸腾的红了,羞涩的喊了起来:“大人也开咱们奴才的玩笑。”
曹天霸很是认真:“我没开玩笑,除非你不愿意,如果你愿意,到了山东我就给你和麻子完婚。”
月映头垂得更低了,道:“四小姐不在身边,我才不嫁人呢。”
玉贞很是理解:“大人做主,你就和麻子成亲吧,成了亲,两个人出出进进也方便些,我等把这里的事情交出去,马上去山东找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曹天霸道:“你瞧瞧,玉儿多懂事,你这样推三阻四,是不是没看上麦子,丫头我告诉你,麻子虽然样貌不咋地,也没有显赫的家世,可他人品不错,而今又做了官,你从此也成为官夫人了,这桩婚事,你不吃亏。”
月映急了:“哎呀大人,我没说吃亏不吃亏,大人看中的人,一准错不了,奴婢的意思是,奴婢本是乔家的一个丫头,得四小姐抬爱,教我学做生意,又把我升到药房掌柜,奴婢对四小姐感恩戴德,是想留在四小姐身边服侍四小姐,除此,奴婢无以为报。”
玉贞道:“我不要你回报,我是看你聪明,又善良,这种人的结果总不会错的,怕的就是只有聪明没有善良,即便再怎么聪明,那种人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
麦子接过话去:“就像阮致文,这位表少爷不乏聪明,可因为心术不正,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阮致文身在大牢,每天在狱卒的鞭子下做苦力,他又是养尊处优惯了的,所以这种日子于他真是苦不堪言。
一提阮致文,玉贞蓦然想起阮福财来,不禁叹了声:“舅舅的案子,不知新任协领大人会怎么查?”
曹天霸道:“如果用心查,一定能查清楚,但这位信任协领我觉着……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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