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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章 一拍即合


  胡春山还以为是普通的托镖人,就道:“我这里忙着,有事你们料理。”

  那镖师忙说:“可那位夫人说想雇请咱们的镖师做保镖,到底答应不答应?派谁去?得总镖头你拿主意。”

  听说是个女人,胡春山皱皱眉,他这镖局甚少来女人,也可以说几乎没有,来了个女人还要雇请保镖,他看了眼媒婆:“你等一下。”

  亲自来到前面待客的厅堂,一进门,又愣了,望宋绣程的背影,来者不单单是女人,还是如此年轻的女人,并且方才镖师所言的夫人,他听成了妇人,而宋绣程自从离开阮致文,已经恢复到出阁前的打扮,胡春山见来者穿戴不俗,又这么年轻,刚好自己想讨老婆呢,心里高兴,拱手问:“姑娘是找我吗?”

  看着角落那些兵器架子的宋绣程一回头,莞尔一笑:“你是总镖头?”

  宋绣程算不上貌美,也还是有几分姿色,且本就是大家闺秀出身,比之风尘女子多了些淡雅,比之平常人家的女子又显得落落大方,胡春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吃不饱饭,上了老狼山做了土匪,也算他肯努力,半路出家的人练功夫,竟然学到了真本事,但在老狼山时,他面对的都是男人,下山之后,见过女人但没怎么接触过,宋绣程的落落大方和清秀的姿容,让他眼前一亮,道:“我正是总镖头,姓胡名春山,外面人习惯叫我胡爷,也是曹家堡土生土长的,是曹天霸曹大人的旧部,曹大人升任巡抚去了山东,就把这天下镖局给了胡某。”

  他一口气把自己推销出去,故意说镖局是曹天霸给他的而非卖给他的,是想彰显自己和巡抚大人与众不同的关系,从而抬高自己的社会地位。

  宋绣程对曹天霸可没好感,她之所以来天下镖局,是听说天下镖局已经易主,再不是曹天霸的,可听胡春山和曹天霸竟然是这种关系,心下不悦,迅速思索下,横竖曹天霸已经去了山东,能不能回来还是两说,横竖这天下镖局已经不是他曹天霸当家做主,就跟乔玉贞没什么关系,再说,这胡春山獐头鼠目的,怎么看跟曹天霸都不是一路人,也就容易对付,于是道:“胡爷说那么远作何呢,我只认胡爷是天下镖局的总镖头就得了。”

  她语气中带着几分娇嗔,也有几分敬仰的意思,偏偏胡春山就吃这一套,高兴的哈哈一笑:“姑娘请坐。”

  宋绣程故意道:“而今我虽然孤身一人,担也算不上真正的姑娘了,所以胡爷以后可以叫我宋小姐即可。”

  小姐,那是对未婚女子的一种称谓,胡春山有些不解:“你的意思?”

  宋绣程微微叹了声:“我与丈夫和离了。”

  明明是给休掉的,却说和离,司马昭之心,给休掉就说明她有错误有毛病,和离,大多数女子能走出这一步,一定是丈夫有错误有毛病,且是不可饶恕的程度。

  和离这种事,本朝甚少,曹家堡更是闻所未闻,所以胡春山很是吃惊的看着她。

  宋绣程继续道:“可我那前夫成天来纠缠我,所以我才想请个镖师给我做保镖,但不知你们镖局接不接这种活儿?”

  天下镖局的买卖并不十分好,起初大家肯来此托镖,完全是冲着曹天霸的名气,觉着不管走到哪里亮出曹天霸的招牌,山贼马匪都得掂量掂量,可曹天霸先是做了协领,后来又升任巡抚往山东去了,这么大的事,谁不知道呢,所以大家现在对天下镖局已经没了信心,就怕那些山贼马匪也知道曹天霸走了,押镖上路就不安全。

  而且,胡春山勇气可嘉但能力有限,镖局在他手中半死不活,所以有人登门给他送银子,还是个娇滴滴的女人,他欣然接受:“不知夫人准备雇几个镖师?可有其他要求没有?”

  大多人托镖,只问镖资不管其他,但也有些人附加条件很多,比如要求镖师年轻力壮,也有要求膀大腰圆,甚至有要求镖师面貌俊朗的,这算是奇葩要求了。

  宋绣程本没什么特别要求,他这一问,倒想起来了,那个阮致武好像很年轻,样貌也不错,于是道:“总得年轻些,样貌也不能太狰狞。”

  这要求并不过分,胡春山痛快答应,然后道:“我这就找几个镖师过来给夫人过目。”

  宋绣程微微一笑,有些羞涩:“我一个女人相看男人,不太好吧?”

  胡春山怔了下,随即一拍脑袋:“是我糊涂,这样吧,如果宋小姐信得过我,我给宋小姐推荐个人。”

  宋绣程而今人单势孤,娘家倒了,夫家又休了她,所以她虽然恨透了玉贞,至今也没敢动手做些什么,就是因为自己在曹家堡但孤立,亲戚没有,朋友没有,她很想结交些人,拉拢些人,见这个胡春山是堂堂的镖局掌门,要人马有人马,要功夫有功夫,有势力有势力,要人脉有人脉,总之非常合适,她有心结交胡春山,忙说:“我当然信得过胡爷,我与胡爷可真是一见如故呢。”

  一见如故这个词,如果用在男人和男人、女人和女人身上,是个褒义词,如果用在男人和女人身上,不是贬义也有些暧昧,胡春山登时眼睛一亮,盯着宋绣程看了半天,直把宋绣程看得羞涩的扭头,并用袖子遮住半边面庞:“哎呦胡爷,我是不是,貌丑如无盐女啊,你怎么这样看着人家呢。”

  她把聪明发挥到极致,在小女儿情态和挑dou之间游刃有余。

  胡春山莫名的兴奋,爽朗大笑,试探的语气问:“我给宋小姐做保镖如何?”

  宋绣程等的,似乎就是这句话,佯装微微一愣:“你?”

  胡春山道:“我是不年轻了,面貌也不济,可在镖局,没人比我功夫更好。”

  宋绣程连连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着胡爷堂堂一掌门给我一个小妇人做保镖,太委屈了。”

  胡春山立即道:“我不觉委屈,宋小姐绝代佳人,能给夫人做保镖是我胡某人的福气。”

  这是第一次有人夸赞自己美貌,宋绣程明知其中有水分,多半是客气的说法,也有阿谀奉承的成分,可女为悦己容,她非常开心,继续假装犹豫:“传出去就怕对胡爷不利,我一个单身女子……”

  欲言又止,一切尽在不言中。

  胡春山像打了鸡血似的,更加亢fen,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

  宋绣程当然不会反对,两个人一拍即合,并定下从明天开始,胡春山就正式走马上任成为宋绣程的保镖。

  保镖,可是要时刻不离左右的,胡春山心里美的很,片刻就把自己和宋绣程的未来看透了落定了,他虽然一门心思想找个黄花闺女做老婆,可一直没找到,突然认识了宋绣程,就像一个饿汉子,再也顾不得其他。

  第二天开始,胡春山便经常出现在宋绣程身侧了,两个人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这事传到阮致文耳中,阮致文更笃定了杀害阮福财的即是宋绣程,雇请保镖,宋绣程这明明是怕他报复,阮致文淡淡一笑,自言自语:“别急,到时候莫说你有保镖,你即便有禁卫军又怎样,我想杀你,照样杀得了你。”

  阮致文对宋绣程的恨,不单单是因为父仇,而是由来已久的,当初他不得不放弃玉贞转而娶了宋绣程,本身是他自己的错,可他固执的把这种错嫁接给宋绣程了,仿佛宋绣程从中作梗才使得他没有跟玉贞有情人终成眷属,并且,宋绣程过门后一直慢待他,与其说是把他当丈夫,莫若说把他当奴才,还有,宋绣程也说过,嫁给他其实也是为了报复,报复他在阮家绸缎庄当众说出那番绝情的话,于是恶性循环,冤冤相报,曾经同床共枕的夫妻,而今成为仇人。

  不过,宋绣程自打有了胡春山在身边,底气足了,胆气高了,也就把报复玉贞的事,摆到去了眼前,同胡春山商量:“在曹家堡,能与我抗衡的,唯有乔玉贞,我有绸缎庄,她也有,我有瓷器铺,她还是有,我有皮毛行,她的皮毛行不知比我的大多少,怪不得人都说同行是冤家,果然不假,有了她,我的生意很是难做。”

  这么隐秘的事之所以跟胡春山说,还不是两人现在的关系非同一般了,一个是光棍汉,另个是独身女,各取所需,很容易就睡到了一起,宋绣程需要胡春山保护她,也需要天下镖局这棵大树,胡春山需要个同床共枕的女人,更惦记宋绣程的万贯家财,两个人是以非常合拍。

  胡春山正在喝茶,脑门子上都是汗水,抬手用袖子抹了下,听了宋绣程的话有些吃惊:“怎么,你想杀了乔氏?”

  随即面带难色:“不行啊,乔氏可是曹大人的夫人,而曹大人犹如我师父。”

  宋绣程瞪他一眼:“你不过是跟曹天霸做过土匪,干过打家劫舍的勾当,他怎么就成了你师父呢,再说,曹天霸升官发财去了,人家可没说带着你一起共享荣华富贵,你还念他的好,你傻不傻。”

  胡春山品行一般,但还是有些良心的:“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曹大人想带着我的,是我自己不愿意,我那时候想,进了衙门,我顶多做个护卫,我都这把年纪了,再怎么折腾也折腾不出个官职来,还不如留在镖局好呢,所以我就没去。”

  他所谓的官职,是觉着像曹天霸一样,先是协领后是巡抚,哪怕是个知县都成,他觉着成天保护着别人的护卫不算是官,但其实,护卫也是官。

  宋绣程撇撇嘴:“所以说呀,他都不肯给你个官做,你何必还念他的好,更何况我也没说要杀了乔玉贞,杀人是犯法的,我才不做那种傻事呢。”

  “不杀人啊。”胡春山松口气,“那你想对乔氏怎样?”

  宋绣程冷冷的哼了声:“怎样?阮致文能让乔家家破人亡,我也可以让乔玉贞从富有到穷的叮当响。”

  胡春山口中咝了声:“你的意思?”

  宋绣程眸光突然凌厉:“我要把乔玉贞手中的,都夺过来。”

  胡春山挠了挠脑袋:“这个,不太容易,我可是听说乔氏聪明绝顶,简直就是巾帼英雄。”

  宋绣程正在看账目,突然把手中的账簿摔在桌子上:“你到底是哪一伙的,为何帮着乔玉贞说话。”

  胡春山愣愣的,自己只不过说了个事实,哪里是帮乔氏说话呢,也不想惹怒宋绣程,连忙表态:“我当然是你这一伙的,这还用说吗,你我之间,只差一道婚书。”

  他没打算娶,宋绣程没打算嫁,各取所需,维持这种关系,彼此都觉着挺好。

  他表了态,宋绣程这才缓和了语气:“就因为乔玉贞不好对付,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胡春山双手一摊:“怎么帮?我又不会做生意。”

  宋绣程眼珠一转:“很简单,咱们就效仿阮致文和曹老棍子当初的做法……”

  阮致文当初和曹荣安是如何害乔家的,以前不知道,在阮致文进了大牢之后,这事也就彻底公开了,所以胡春山当然也了解,听了宋绣程的话还是有些犹豫:“害人之事,不可仿效。”

  宋绣程不高兴了:“你确定不帮我?”

  胡春山道:“非是不帮,该帮的,我一定帮,不该帮的,我无法帮,毕竟这事牵扯到曹大人,而曹大人的脾气你不知道,一旦惹怒了他,他能活吃了我,且那乔氏是曹大人的至爱,此人,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招惹。”

  宋绣程忽然笑了:“原来你是忌惮曹天霸,其实你没必要怕他,因为他根本无法活着回到曹家堡了。”

  胡春山正想喝茶,听了此言,立即把茶杯搁在桌子上:“你说什么?曹大人怎么了?”

  吃惊,意外,很难相信。

  宋绣程得意洋洋:“你还不知道呢,我可是听人说了,曹天霸在山东和倭寇海盗交战,已经给打成重伤,命在旦夕,活不了几天了。”

  胡春山难以置信:“曹大人功夫厉害,也通晓兵书,怎么会败给倭寇海盗呢?不可能的,你这消息不准确,一定是道听途说。”

  曹天霸通晓兵书也非虚言,自从和许诸葛结交,许诸葛便逼着他读书识字,但他嫌麻烦,不肯好好学,可他天生喜欢兵法,就让许诸葛把兵书读给他听,所以,才会有通晓兵书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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