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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题


  傅家在京中,故而韶光也是先去京中大房那里,带着丫鬟婆子先落脚然后才出阁的。大房的女人们都不是什么明白人,顾弯弯在韶光之前嫁了,找了个家底殷实的小官家,主要是人性格和善,婚后不至于和顾弯弯争吵。

  顾家大房的两个哥哥和顾家大老爷倒是难得的和气,让前头两个哥哥的正房夫人,也就是韶光论着辈分该叫嫂嫂的,她们二人帮着顾三太太把事情一一置办好了,一时之间倒也没有手忙脚乱。

  虽说出嫁的时间匆忙,但是韶光作为顾三太太名下养着的闺女,是在湖城老家举行了及笄礼才来京中的,请的湖城有名的全福夫人,为她行及笄礼,众人都夸她这个嫡母心善,对待庶女也像是亲女儿一样。

  面上是一团和气,至于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无人得知了。

  一行人来的晚,加上韶光对这边也不太熟悉,所以心中难免慌张,都说是出嫁前的姑娘心中越是像蚂蚁爬,等着这边顾三太太安慰好她的心情,这才又给她一一置办行头,风风光光的嫁人,定要她不输了人去,从顾家出去的姑娘自然是要个个都好的。

  嫁妆给了四十二抬,后来老太太做主又加了八台,顾三老爷也心疼她,孤女远嫁,在此基础上,另外加了六台,赶得上前面顾琅嬅和顾静君的阵仗了。

  顾三太太也不吃味,以往那些对于顾姨娘的亏欠,她都一一记在心中,只能将这情还在她的儿女身上了。为人母者,则为之思虑周全。当时顾姨娘的让步,也算是她的精心谋划,顾六郎顾德璋当顾家三房的嫡子,总比做一个庶子来的要好。

  六郎心中记挂着韶光,她及笄礼的时候,当时他在书院,无法归来,专门让人送了贺礼过来,韶光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儿小鸟儿,看着十分喜人。鸟儿是木头雕刻的,像是有人精心一笔一笔雕刻而成的,她握在手中细细磨搓了很久才小心翼翼的放在了盒子里面。

  “有心了啊,六郎,我的弟弟。”她笑意挂在嘴角,忍不住心中喜意,一抬头看见外面灼人的热浪翻滚,她后知后觉的发现日子已经过了半年了。

  “姑娘,是一对儿鸳鸯呢。”亭朱拿着盒子,细细端详了半刻,才幽幽在她耳边说道。

  “鸳鸯?”她反问:“你从哪里看出刚刚那个胖嘟嘟的小鸟儿哪里像是鸳鸯啊?”韶光笑眯眯的回过头看着亭朱的脸,饶有兴致的样子,让亭朱忍不住捂住嘴笑。

  “您还说呢,这不是鸳鸯是什么,六郎君肯定是知道姑娘不久后就要出阁,所以专门派人送的这个东西,祝您和未来的郎君,夫妻和睦,恩爱情深。”亭朱看着她不信,故而转了话题,反而打趣起她来,这些个戏弄人的话,一说一个准。

  “你又瞎说。”韶光平日里冷淡,闻言也忍不住羞红了双颊,半低着头,垂着眉细细的想着:亭朱是个口无遮拦的,说起这事半点不知道避讳,这怎么能青天大白日的说呢。

  她回嘴道:“我哪里瞎说了,您心里不都有数吗?”看着韶光被她问的哑口无言,偷着笑,然后自顾自的收起盒子,和首饰盒放在了一块儿,这些都是要紧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放着弄丢了。

  顾静君站在门口,看着今日阳光高照,就连天都特别的蓝,碧蓝的天衬着红色的瓦,格外的显眼。

  那边迎亲的队伍来的极快,想要赶在正午之前把新娘子迎娶到家中好拜堂成亲。也没怎么为难一行人,韶光捏着扇子,一身绿衣华服在喜娘和婢子的搀扶下就上了花轿,仿的古礼,红男绿女,佳偶天成。

  顾静君看着傅星罗一身红衣,坐在高头大马之上,面若冠玉,色如桃花,端的是一副喜气洋洋的模样。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转来转去,这个缘分就在眼前。还真是有趣,她迎着阳光看着队伍在噼里啪啦的一阵鞭炮声中逐渐走远,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身边的男人,看着自己的娘子笑的开心,也伸手一把搂住了她的腰,低声在她耳边道:你比她还要美。

  她偏过头,笑着啐了他一口:“净瞎说,快放开我,这还有人呢。”说着还瞪了他一眼,整日里没个正行。

  与外面的喧嚣不同,韶光的内心无比平静,出乎意料的平和淡然,如海面上浪潮席卷,深海之下,仍旧是宁静一片。

  命运之事,却是让人不得不信的。

  她透过飘起的帘子,看到了不停向后划过的高大树影,似乎又想起了那个暗夜里的雷声,远离了幽闭的山村,所有的心惊与害怕放佛都已然被那轿子外面那个人所带走。

  人心难测,天道有常。可有些人仿佛一直都没有变过。那个火光闪耀的山洞里,那一晚的安心,或许就是最开始的缘分吧。

  她手中握着苹果,心中相信有些选择是必然的,所有的事都只为了遇见某些人,然后变得更好,然后遇见另一种人生。

  先生,我迫不及待的心情,你可明白?

  “娘子,您现在里面休息一下,我就出去等了,到时候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就喊我们一声,好嘛?”胡云和亭朱是她的贴身婢子,自然跟着陪嫁过来了。还有一个月儿和晚秋,在外面伺候着。

  韶光端坐在床上,看着桌上那对龙凤花烛发呆。

  “好。你们去吧。”她闻言点点头,吃了点心,垫了垫肚子,才感觉恢复了一点力气,这个头冠发饰简直是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摇了摇头,心中不免叫苦,往外面望了望,怎么还没来啊,傅星罗还在外面应酬吗?眼看着天色这么晚了,这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莫不是要让我干坐着坐一夜不成,她嘟着嘴,有些无措,也没有人跟她说说这洞房花烛夜有什么讲究来着。

  她的手不自觉的在床上摸了摸,摸到了花生红枣便吃了起来,真是闲的发慌,还困得很,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啊,好困呐。”

  想睡觉,又不敢睡,只能端坐着,看着一屋子的东西发呆。

  韶光此刻还处于一种脑子发空的状态,浑浑噩噩的一天,像个娃娃一样,人人摆弄。她长叹一口气:“成亲可真不容易。”

  她话音刚落,门嘎吱一声,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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