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娘家人
被叔公安排到县城门口接应人的壮堂嫂终于过来了。
明三婶和明来志同时愣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起了,叔公还有这一手安排。看着叔公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明来志心中疑虑顿生。
与此同时,叔公也立马改了口:“你们两个先等着……我的话,你不听,那就让说得动你的人来听吧!”
听见叔公这话,明来志眉头紧锁,谁来了,让叔公这么高兴?
难道,是明老婆子她们走到中途掉头回来了?
明来志心往下一沉,与之相反的是明三婶轻松雀跃的心情。
他们的心思转动也就在眨眼的瞬间,并没有过去太长时间。在壮堂嫂洪亮的嗓门响起之后,紧随其后的,是外面明虎、明珍和明牛几个小辈欢呼雀跃的声音,其中以明牛的呐喊声最为高兴。
伴随着他们喊人问候的声音响起,明来志和明三婶也终于知道来人是谁了。
“外祖父!大舅舅!二舅舅!”
叔公竟然将明三婶的娘家父亲和兄弟叫过来了!
明来志好气又无语,本来对叔公没有什么意见的,此时也不知道满是不耐,真不知道叔公到底是谁的亲叔公,真是半点儿没帮到自家人,反倒一个劲儿的帮衬外人。
亏得叔公听不见明来志的心里话,不然可要委屈死了:关他老人家什么事啊!他也是耳根子软,听了别人的主意啊!
屋外的众人没有怎么寒暄,几个小辈的向明三婶的娘家人刘家众人打过招呼后,叔公他们几人谈话的屋门 便被推开,冬日里并不算温暖的光线照了进来,衬得明来志的脸色愈发的阴沉,他与紧张的陈如月后退一步,让陈如月躲在自己身后,避开了刘家父子的视线。
明三婶扬起笑容,这是今天来到县城后,她笑得最开心的一次,由衷的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爹!大哥小弟!”明三婶激动得喊出这一句话后,半天都吐不出后面的话来,她一肚子的话想要说,心里已经积累了太多的委屈了,等真正可以给自己撑腰的亲人来了,反而有些无从下口的感觉。
“好了好了,爹都知道了……爹带着你大哥小弟过来,就是专门来给你撑腰的!”刘老头一双虎目恶狠狠的从明来志和陈如月身上扫过,气势不怒自威。
刘老头的气势之所以这么足,倒不是因为他以前有多能耐,只是因为年轻的时候干过许多年的猎狐,专门上门打猎,山鹿、兔子、野鸡这些就不肖多说了,就连狼和野猪都跟同伴一起杀过的;后来年纪大了些,做猎户太危险了,便转行做起了屠夫的生意,专门杀猪的。
手上的血多了,自然也就生出了一身吓人的气势。
但让明来志脸色这么难看的,倒不是他也被刘老头的气势给吓住了,只是单纯的因为刘老头和他那两个儿子的体格。
刘家的几个儿女都像极了他们父亲刘老头,全都是虎背熊腰,一身的腱子肉;即便是唯一的女儿明三婶,身为女子,身段较为纤细一些,但跟其他女子比较起来,也略显魁梧,力气都要比其他女子更大一些。
说起来,明老婆子当初会为小儿子迎娶明三婶刘氏,也就是为了刘氏的这一身好体格。
她和已经去世的明老头子想着,小儿子明来志是个读书人,日后怕是干不了卖力气的活,以后三个儿子分了家,小儿子家里的活,还有地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明来志那个时候读书已经读出来了,还好说,自有赚钱的法子;但若是没有读出来,那家里的地可就非常重要了,一家子人都要靠那几亩地来挣口粮了。
娶一个一看就能干活的刘氏回来,也算是她给小儿子最后的保障了。
就像那些身子骨不太好,扶风弱柳的姑娘家,性子都更为柔弱一些,没事就伤春悲秋的;如明三婶刘氏这般,身材都这么魁梧的人,性子自然也要火爆一些,不好招惹;有了这等小心思,之后就算知道了明三婶的坏脾气,明老婆子也只能忍了下来,凡事有利有弊,总不可能什么好处都让自家占了。
开始只是明老婆子吃到了苦头;后来是明来志也见识到了,娶了个这种媳妇儿的坏处。
他要是敢对刘氏动手,欺负了她那里,刘家父子可不是好性子,会容忍自己女儿、姐妹被欺负,眼看着不管的人,那是绝对要找上门来护短的。
刚成亲的那几年,是刘氏刚进门最规矩、最老实的几年,也是刘家父子上门最频繁的几年。他们在明老婆子等人的面前,自然不会太过放肆,但在没人的地方,对着自家女婿那就不一样了。
也就是后来,明三婶嫁过来的日子长了,渐渐站稳脚跟了,又生下了明家三兄弟里的第一个儿子,底气愈发的足,在明家只有她找别人麻烦的时候,鲜少又别人欺负她,刘家人不再担心自家女儿被欺负,放下心来,这才往明家这边的走动慢慢少了起来。
按照刘家父子的护短程度,从明三婶的性子也可以推断出,她娘家爹娘、兄弟们的性情大概是什么样子了。
只会比她跟难应付。
刚才只有明三婶在的时候,明来志可以理直气壮的训斥她,数落她,但在刘家父子来了以后,只要是一言不合就要出手伤人了。
唯一能够让他稍微放心的就是,如今的刘家父子今非昔比,十几年过去,刘老头从当初的那个壮年男子变成了如今的老者;当初一心只想袒护自己妹妹的刘老大和刘老小,也都各有妻儿,一屋子的儿女要养活照顾,能够分给妹妹的心也就少了很多。
就算是帮妹妹,也不会为了帮妹妹,什么都能豁出去。
就看要怎么谈了。
还没有开始谈判,明来志就已经在心里面开始准备了。
明来志躲在角落里低头琢磨的时候,刘氏父子大抵是有恃无恐,并不忙着立马找明来志的麻烦,而是打量着女儿和四个外孙,先关心的询问起了她们母子几人的情况。
明三婶看了叔公一眼,即便已经猜到,应该是叔公派人将他们叫来的,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爹,大哥小弟,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
“今天初二,正该是你回娘家的日子,既然你不回来,我们就亲自过来找你了呗!”刘老小笑嘻嘻的说道。
刘老头没好气的瞪了小儿子一眼,他大姐都要被明来志那混小子赶出明家了,还在这儿嬉皮笑脸的。
刘老大认认真真的回答:“是明家的叔公托人过来给我们捎话的,说你们夫妻闹矛盾了,你婆母也不在,明来志太过有自己的主意了,明家叔公担心自己也劝不动他,便让我们过来。”
他们虽然不是明来志的亲爹、亲大哥,没有血缘关系,但从身份上来说,却要比叔公这个隔了好几层的长辈的确更亲近一些。而且他们还是明三婶的娘家人,他们来给明三婶撑腰,或许能让明来志有所顾忌。
明三婶了然,看来爹爹和大哥小弟他们并不是完全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她看向叔公一眼,沉默的思索着,没有急于立马将告明来志的黑状,让爹爹和自家兄弟狠狠揍明来志一顿,再扒了这个狐狸精,而是在想自己到底要什么,到底想怎么样。
在她想的这会儿,刘老小对刘老头的批评不以为意,环视了一圈屋子,有恃无恐、同时又趾高气扬的问道:“二姐,你们两口子到底闹什么矛盾了啊?听说他过年都不回去,是不是在外面养小的了?”
刘老小才不会顾忌那么多呢!
他和明来志一样,同样作为家里最小的儿子,但情况却截然相反。明来志是家里最有出息的一个孩子,虽然被父母兄长疼爱,但他也没有辜负他们的疼爱和厚望;刘老小就不一样了,就像明虎一样,不学无术,混吃等死,就等着啃老。
所以所,外甥肖舅呢!
在这一点上面,这舅甥二人算是非常的相似了。
不过稍微不同的是,刘老小又要比外甥明虎在啃老的底气上足多了,起码刘家有这个家底让他来啃。
别看当初明三婶嫁人的时候,刘家给她准备的彩礼不是很多,但这绝对不是因为刘家太穷了没什么钱,当初靠着刘老头当猎户上山打猎的本事,以及后来杀猪的手艺,可是攒下了不少家底。有钱自然就大方,于是也就将刘老小这个小儿子给惯坏了。
至于为什么明明那么疼爱明三婶,却给了很少的嫁妆,那是因为一部分已经给刘老大娶媳妇儿花了不少了,还要再给她弟弟留一些银子等着再娶媳妇儿,自然不能给出嫁的女儿补贴太多嫁妆了。
虽然嫁妆不是很丰厚,但他们对她的保护,就已经是她最大的底气了,保管让明家人不敢欺负她,这也算是为什么,她刚嫁到明家的头几年,刘家人那么护短、总是跑到明家来的原因。
不光是太过疼爱女儿了,还有因为愧疚,想急于补偿明三婶的缘故吧!
银子给的不多,就从其他方面来补。
再说了,他们也觉得,给明三婶挑选了明家这么好的夫家,就已经是他们为她做的最好的打算了。
她相公可是个读书人呢!
依照刘老头自认为毒辣的眼光看来,明来志怕是那一辈小年轻里,在村子里,读书最有出息的一个人了;就算明来志这一辈进度有限,不能让他的女儿当上管夫人,但有明来志这么一个好爹爹,还愁教不出有出息的儿子吗?
所以对于明来志将明牛和明文带在身边,亲自教导的做法,他们不但没有觉得不对,反而很是赞同,恨不能将自家的几个孙子也塞过来,让明来志一起亲自教导。
只恨当年年轻的时候,对这个女婿下手稍微有点儿狠了,恐吓过头了,怀柔的手段没有实行到位,导致翁婿之间太过客气,只有尊敬和畏惧,少了几分熟稔和亲热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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