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1章 分离
周婶不在了,这门喜事也瞬间变得凄凉起来。
两日后,周有桢陪明珂回了门,他们便准备启程,抬着周婶的灵柩要回府城去了。
虽然之前周婶安慰明珂,说有家人在的地方才是家,但和屏南县比起来,府城终究是她住得长久的一个地方,将她葬在府城,她也更自在和安稳一下。
周有桢愧疚的说道:“本来之前说好了,成亲后不会限制你的去处,你可以继续忙你的生意,现在……”
“你这说得什么话。”明珂不悦的皱起眉头,“周婶——娘去世了,我当儿媳妇的,当然要跟着一起回去,陪着你和有思处理她的后事。”
明珂差点儿嘴瓢,对周婶的称呼还没有改过来。
她有些落寞的想着,她也只在拜堂的那一天,对着她喊了一声娘,回忆着周婶当时欢快应下的声音,自己才只喊了她一声‘娘’,她没有喊过,想过周婶也没有听够吧!
她甚至连第二头清晨敬公婆的茶都没有喝到,就不在了。
明明还有这么多遗憾的事情,她怎么就走得那么安心呢?
明珂甩了甩脑子,将脑子里那些令人伤感的事情都摇走,斯人已逝,多想无益。
关于明记生意上面的事情,她的确还有其他很多事情,但死者为重,不管是她身为周家妇的身份,还是周婶往日对她的关心招呼,她都应该和周有桢、周有思一起,送她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程。
生意上的事情,就暂且交给明珠和明环来处理吧,她早就开始慢慢将自己手上的事情转移给她们二人,除了特别重要的大事,等闲不需要她过问,明珠和明环就可以直接做主处理了。
……
等周家夫妻、兄妹三个人再次回到府城时,陈有为和庄月英等朋友早早就在城门口等候,迎接他们。他们都默契的素头挂面,不施粉黛,颜色素淡的衣裳上面,还挂着一片白布以示敬意。
周有桢眼中微微触动,朝他们点了点头:“多谢。”
话不在多,心意已收。
他目光环视周围一片,目光如箭,看见了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熟悉身影,是宁轻则。碍于周有思,不想再在这个本就痛苦的时候再惹她伤心,这一次宁轻则没有再故意找机会出现在她眼前,而是老老实实的躲了起来。
送走了前来给周婶送别的朋友,周有桢找到空余的时间出门,与宁轻则见面。
宁轻则:“节哀。”
说来也是好笑,他与周有思夫妻一场,也跟周婶见过好几次,但每一次都是以宁青云的身份出现在周婶面前,直到她老人家去世,他都没有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和模样在她面前显身过,令人想想便欷吁惆怅。
但对他这种人来说,这种伤感都是极为短暂的,不过片刻,宁轻则便收敛起了伤怀,正色说起了另一件事;“你亲也已经成了,雍国公府可有有再次出手?”
之前周有桢提过,有一个法子,就是引蛇出洞。
但怎么引?用什么法子引?是个问题。那个人很是沉得住气,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引出来的。而这个时候,周婶突然提到了他的亲事,想将明珂和他凑成一对,让他们二人成亲。
周有桢立马就觉得:这是个机会。
除了本身对于这件事赞同的心情,还能额外带来好处,周有桢没道理不同意。于是他找到了明珂,说出了那番话。如果明珂同意,他们就当一对真的夫妻,如果她不同意,就请她当这件事是一个忙,帮帮他。
可直到他已经成完了亲,回到府城,也没有看见那个人动手的丝毫痕迹。
难道他看不得自己过得好的范围里,仅限于他个人的成就,并不包括他的亲事吗?这令周有桢有些费解。
宁轻则的看法却不尽相同。
“他真的没有出手吗?”
人生四大乐事之一,洞房花烛夜。周婶却在这一天晚上突然死了,哪怕诸葛大夫没有察觉到异常,哪怕她走得异常安详平静。
“但抛开所有的外在原因,只看这件事情,你娘死的时间,是不是也太凑巧了?”
周有桢面色冷硬,“你说的这个,我早就想到过了。”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当然不会察觉不到,在第一时间就封锁了屋子和院子,尽量保留最大的现场,也禁止了所有人再去触碰周婶的尸体,包括明珂和周有思。除了诸葛大夫,还麻烦陈大人和陈师爷请来了县城最好的仵作,顶着被人发现后,斥责他对母亲不敬的风险,也要让仵作私下来验尸,就为了发现破绽,找出真相。
要是娘亲并非自然死亡,而是死于非命,被人所害……他默默攥紧了拳头,他一定不会放过背后那人。
最后出来的结果,他不知道该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结论和诸葛大夫的结果一样,没有任何一样,她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很糟糕了,之前能撑那么几个月,已经是诸葛大夫神医再世,妙手回春,从阎王手下将她抢了回来,强行续命了这么长的时间。
后来又路途颠簸了快两个月来到屏南县,看着周有桢和明珂成亲,自己终于得偿所愿,大喜之下情绪波动,破败的身子根本撑不住那激荡的心绪。
她的身体早就垮了,命数也早就尽了。
周有桢的回答令宁轻则无话可说。
不过,周婶的去世虽然没有他人插手,但她会中毒重病,却是因他人而起。
那个人,周有桢不会放过他。
……
周婶去世三个月后,周有桢便和明珂与周有思道别。他在府城逗留得已经太久了,该回京城去了。
周有思很是不舍,“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等我查清楚这件事情,做完该做的事情,我就会辞官回家来的。”周有桢朝着妹妹安抚的笑道,转头再看向明珂,顿了顿,“我走之后,如果你有你需要做的事情,周家不是你的阻碍,你想走随时都可以走的。”
明珂看了周有思一眼,周婶已经不在了,周有桢也去京城了,如果她也走了,那家里就只剩下有思姐姐一个人了。
周有思强撑着笑容,没有说什么,生怕自己的脆弱和孤单成了阻拦明珂离开的绊脚石,但她不管,明珂就看不见吗?
明珂叹了口气,自己又于心何忍?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走吧,我不会耽搁明记的事情的。”她回道,“不过现在明记正好也要在府城发展,童童下个月也要参加县试了,县试过后,他也要来府城读书,我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府城。”
周有思感激的朝她笑了笑。
周家兄妹心知肚明,这都只是明珂的借口罢了,她不能走的真正原因,还是为了周有思。周有桢现在要走了,希望他离开的时候能够安心,不要为了家里面的事情忧心挂劳罢了。
她咬了咬下唇:“其实……我去屏南县住一段时间也是可以的。”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周有桢嘴上说着不用麻烦明珂,但知道她愿意多在府城留一段时间陪着周有思,心里还是大大的松了口气。
这对刚拜完堂,婆母就去世、刚成亲三个月,夫婿就要赴往千里之外的京城的新婚夫妻此时以为,这次的分别只是短暂的别离,怎么也没有想到,周有桢这一走,便是一年再没有回来。
若不是他定期会有音信传回来,明珂和周有思都要以为他出事了。
查雍国公府的事情又岂是那么简单的。
京城势力诡谲,玄鱼卫更是许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上面指挥使的位置空缺,周有源不在,副指挥使的周有桢便是玄鱼卫在外面最大、最显眼的靶子,一举一动都万众瞩目,他犹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愈发不能踏错分毫。
在周有桢不在的这一年里,明珂也没有怠慢了自己的事业。
屏南县和闽地莆阳的糖水罐头生厂院子在周有桢离开京城之前,就已经建造好了,生产线全部都搬到了新的厂院里面。
明环历练得越来越多,小小年纪,颇有江湖老手的架势,已经能够独立打理明记饮水铺子和糖水罐头两处了,再加上还有大伯娘与张婶儿替她分担,她也忙得过来。
不知道怎的,她突然想通了,知道了自己学问不够,更明白了读书的重要性,找明文帮忙,找了个不介意收女学生、且博闻强记、博览群书,爱好广泛的夫子来继续教她。
不用教她男子科举用的东西,就教教她书里面的道理,或者算术上的东西,带她多看一些杂记,让她视野开阔,多见识见识其他地方的记闻,增长自己的阅历。
她不能行万里路,那边看万卷书来补偿吧!
许是收到她的影响,明珍居然也拿出自己不多的工钱,让明文也请夫子再多教自己,她以前不爱读书,有一个学富五车的亲爹天天盯着都不愿意学,现在日子不是那么好过,一个铜板要掰成两瓣花,也要去读书学习,叫大伯娘她们听说后,不得不唏嘘感慨。
明三叔知道这件事后,直接找到那个夫子,自己出了大半的束脩,让夫子代为隐瞒,只收几个孩子少一些的束脩。夫子同意了,第二个月开始,便找了个借口,道是被她们所感动,愿意少收她们几人的束脩来教导她们读书。
不过这件事最后还是被明珍知道了。
明珍默默的接受了父亲的好意,没有拒绝,但也没有主动去找父亲。就连明三婶知道后,也没有怂恿女儿拒绝,或者顺杆子往上爬,去找明三叔的麻烦,向他索要更多。
隔阂已经存在,不是那么好化解的。只是大家都少了当初尖锐的戾气,不再以自我为中心,只自私自利的顾着自己,变得平和许多、宽容许多。
明珠长驻莆阳,守在闽地专心的制作各种水果糖水罐头,闽地的糖水罐头的产量已经远超屏南县的产量,除了成本更高一些,在销售方面更受欢迎。不过屏南县的橘子糖水罐头在夏天的时候,也买得很好就是了。
明珂这一年里,大多数时间都在府城,偶尔会坐船去相邻的州县看看,推销一下她们明记的水果罐头。
不全是为了周有思,也有明记已经开到了府城的缘故,她得在府城守着铺子呢!
姐妹三人各在一方,相互扶持,相互依靠,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生意做到最好。
她们的努力也没白费,明记饮品铺子在蜀地的很多地方都已经开了连锁店不说,她们最主要的水果糖水罐头,不仅在蜀地和闽地热销,还打开了漠北和江南的市场,将水果卖到了最北边的漠北,以及最热闹繁华、各种好东西都屡见不鲜的江南。
连江南的顾客都已经认可了她们的糖水罐头,这是令明珂、明珠和明环她们最为开心的。
只有京城。
只剩下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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