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混淆的爱

“两个人也算是般配，小日子过着应该不错。”木青瓷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不过这两日，附近几个村的村民倒是经常过来。大概是因为你们来了的缘故，再加上之前出手比较阔绰，所以都过来了。未婚的姑娘被那些东家长西家断的大嫂子们带过来，见一见一辈子都说不定见不到的人物。”

萧妄宴不去想其他的事，他时不时的侧过头看木青瓷一眼，好似眼睛还未盲，能够看见一样。对于这些平凡人家的琐事，他并没有感到厌烦，只是耐心的听着，感觉还颇有兴趣。“是吗？看起来你在村子里的日子还不错。”

木青瓷也是轻笑了起来，她随意的说道：“虽然很枯燥，但是日子的确还算不错。”

两人渐渐远去，从他们的背影看去，宛如一对甜蜜夫妻。只可惜那只是宛如，所谓的宛如，也并非是是，而是好像。

这边的事不平静，而另一边也不一定是平静的，反而是说不出的乱。在上京城的中枢轴上的皇宫里，说是已经乱做了一团也不为过。不是为别的，而是因为司琰退位一事。如今司煜已经不是六年前的小孩子了，而是经过了六年的时日磨练，成了如今快要满十五岁的少年了。司琰不在皇宫，而在江湖奔波劳碌之时，处理朝政的人是司煜。他虽然一开始的不熟练，可六年下来，他也有了那一份不怒自威的感觉。

可能在很多地方，他处理得都不如司琰来得娴熟，能够更为准备找出好坏，做出最为有利的选择，可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只是还需要更多的历练。这需要时间，再过个十年，他也能够如司琰一般，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最为好的解决方法。也正是因为司煜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不需要司琰再步步教导，所以他才选择了退位，让司煜再一次登基为帝。

未央宫中，温云箬坐在床榻上，认真的绣着手里的东西，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的动静。也许这个时候，她也没有想过有人会突然过来。毕竟宫里的规矩还算很严，一举一动尽显尊卑分明。

司琰来到未央宫门口之时，他抬头看了看宫殿上方挂着的牌匾，示意守门的内侍不要出声，才抬脚入了宫门。他一路过去，直到进入温云箬的寝殿也没有让人通报他来了。看着温云箬认真绣花的模样，只是放轻了脚步，不想打扰她。有一些事，他要亲口告诉温云箬，亲自跟她说清楚，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够解决好他退位之后的麻烦事。

温云箬丝毫没有注意到司琰的到来，她拉过穿过布料的针，扯出一段很长的线来。动作算不上快，不过绣花的时候，有几个人会绣得太快了，这样容易弄坏绣片。她低头看针脚的时候，才注意到那绣着龙纹的衣摆，快速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露出一缕笑来：“琰哥哥，这么快就处理好朝政了吗？”

“处理得差不多了，只是还剩下一部分事，需要亲自解决。”司琰看着温云箬，心中虽是不忍伤害她，可这样一次二次的拖下去，以后的伤害可能会更大，与其长痛一生，倒不如短痛一番。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退了一步，一脸正色道：“我退位之后，煜儿自当亲政。不过他年纪还小，在某些地方还需要你的指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前提若你不愿离宫过你所想的生活。”

“什么意思？”温云箬起先并没有察觉到司琰话中的意图，但越听司琰的话越觉得不对劲。哪怕是司琰退位，司煜登基之后，辅佐他的人也是司琰，也不会是由她来教导。究竟是怎么回事，温云箬也不清楚，只是她从司琰一本正经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尤其是他最后的一句话，更是温云箬生出了不安的感觉。把手里的针线绣品放在一边的榻上，她抓起司琰的手，勉强的笑起来：“琰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的江湖朋友众多，退位之后常不在宫中也很正常。煜儿也长大了，许多事都用不着我来教导他了。我可以陪着琰哥哥出宫，然后到处走一走，拜访一下许久不见的朋友。”

司琰盯着温云箬勉强的笑，他呼出一口气来，沉声说道：“这些事是必须要亲自同你说的，所谓时间，也许并不能治愈好全部心上的伤，但至少有一些作用。这些年来，你也受够了这一切。当初我以为是你一手毁了你，却不知是我和司言两个人一起毁了你，亲手毁了你。纠缠了这么多年，到此刻才看清这一份感情。直到如今，司琰，司言，你到底爱谁？可能不仅我不清楚，连你自己都不清楚。已经足够了，让剩下的日子为你自己而活，不再要为了我，为了那一份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情强颜欢笑下去。”

“不，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琰哥哥，你相信我好不好？我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爱的人就一直是你，不是司言。”温云箬抓紧了司琰的手，岁月并未在她的脸上留下太多的痕迹，明明已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的母亲，看起来却也不怎么显老，保养得很好。可此刻她漂亮的脸蛋却显得微微有些扭曲，她泣声说道：“你相信我，我们可以重新开始的。这几年过得不是很好吗？所有的事都已经解决了，就让我们重新开始。琰哥哥，你不想再留在宫中，那我不要太后这无谓的虚名，我们一起去世间各处走走看看，这样的日子不是很好吗？”

“箬儿，我不想你白白浪费一生的时间，只是为了我。爱也许很卑微，也许并不卑微，可你爱得太卑微。我相信你，也相信曾经的那份情意，只不过一直执念于我，执着了十多年。当过去的那份感情已经开始变质，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司琰上前了一步，他从温云箬的手中抽出手来，反而是抓住她的双肩，十分认真的说道：“早已经物是人非，想要重新开始，却始终回不到过去。我想了很久，也考虑了很久，我不想你一直以我的附属品这个包袱活下去，该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了。我也不否认我有私心，想要提早的结束这一段痛苦的感情纠葛，但也希望你能做回你自己，做回温云箬，不必为了我的喜好，特意的扮做以前的样子。”

温云箬死死的拽着司琰的衣裳，骨节都发白了，她的眼泪就像水涌出来一样，已经止不住了，只是摇着头道：“我知道你不爱我了，你早就不爱了我。可我还是想留在你的身边，只是这样平平淡淡的日子我也不会介意，不要赶我离开。我知道你中意那个叶轻轻，三书六聘将她娶回来做平妻也行，我不在意的，真的不在意。你是我的信念支撑，你知不知道你是我的支撑，我不能没有你，琰哥哥。”

“你的支撑已经倒下，又一次的伤了你的心，却是我不想的。是我对不起你，箬儿，你是一个好女人，却碰上了我这样的男人。以前的十五年，我并没有尽到作为一个丈夫的责任。之后的十五年，我希望能够以另外一种方式补偿你。”司琰想过和温云箬重新开始，可过往的那一份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朦胧感情早在十多年的时间中渐渐被磨平，已经没有了那份情。时间从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而停留，十年就足够物是人非了，回不到的过去便回不去了。“你愿意留在宫中也好，出宫过普通人的生活也罢，我都会去看你的。你始终都留在我的心底，任何人也抢不走曾经属于你的位置。”

“我……不得不……放手吗？”

温云箬将头靠在司琰的身上，发出不算大的啜泣声，一时让她接受这么一个打击，说什么也不好过。

司琰由着温云箬放声哭着，宣泄着她的各种情绪，他轻声说道：“司琰，司言，其实最爱你的人是司言，而你心底那份未曾被察觉到感情，属于司言，而不是司琰。你可能需要单独静一静，我先走了。”语毕，司琰又轻轻拍了拍温云箬的肩膀，最后还是放开了她的手，走出了未央宫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偌大的未央宫却没有几个人，温云箬一个人坐在原位上，她的一双秋水眸子此刻红得跟兔子一样，咬着牙在颤抖。天渐渐黑了下来，直到完全看不清的时候，一盏烛火在温云箬的边上点燃，明亮的火光照出了一小片天地，也仅仅是那一小片而已。

“司言……”

温云箬阖上了双眼，眼角的泪顺势滑落了下来。她微张了张嘴，眼中唯有绝望之情，一个人低声喃语道：“纠缠了十多年，终只剩我一个人。”

“司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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