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往事
下一波负责巡逻的人已经醒了，正举着火把往两人这边过来。
桑同文腿好了，自告奋勇加入巡逻队伍。
路过两人，他主动打招呼，石头冲人笑笑，穆常安没说话， 冲其余两个点点头就走了。
两边擦肩而过，走远了，雷五看看桑同文又回头看看穆常安，八卦的问：“你俩不对啊？打架了？得罪人了？”
“瞎想什么呢？常安哥本来就不爱搭理人。”桑同文抿抿唇搪塞人，拽着人走的更快了。
因着甜丫的事儿，常安哥确实不咋待见他。
他理解，是他以前不懂事。
还不自量力的找人单挑，要是常安哥那时候真和自己计较，一拳头都能打死他。
还是他手下留情了。
后来遇黑熊，更是不计前嫌的救了他，不然他别说只伤了腿，小命都保不住。
想起自己以前干的蠢事，常安哥不搭理他也对，他不介意。
回去以后，石头没心没肺的到头就睡，穆常安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盯着天上的星子发呆，直到后背躺的僵硬，他一个翻身坐起来。
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夜里为了防止野兽偷袭，大家伙驻扎地周围点了五个火坑。
看坑底的柴火烧尽了，他出去抱一捆柴火添火。
甜丫半夜被尿憋醒，迷迷糊糊爬起来去上茅房，左右看看，她直奔漆黑的林子。
找到一棵叶子还没掉完的树，确定旁边没人，她蹲在树后面解开裤子。
困意被一阵带着寒意的秋风吹没了，她抱着胳膊打个寒颤。
走到睡觉的地方，她下意识往穆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睛微微睁大几分。
穆常安呢？
左右看看，最后在最南边的火坑旁看到一抹高大身影，此刻正背对着他们这边。
不用看正脸，她就知道是他。
那小山似的身板，也就只有他了。
大半夜不睡觉干啥呢？有心事？
窝在浔哥脚头的丧彪掀掀眼皮子呜呜几声，甜丫蹲下揉揉狗头，小声说：“接着睡吧，没你的事，好好守着浔哥和阿奶，知道没？”
丧彪哼唧一声，看人走了，又重新闭上眼，耳朵却竖了起来。
甜丫径直朝穆常安走过去。
快到地方，她做贼似的放慢动作，嘴角勾起一抹兴味的笑。
木柴噼啪一声儿，穆常安眼珠子动动，身子却一动不动。。
“啊！”甜丫一个猛子扑过去。
穆常安唇角勾起，迅速转身，接过扑过来的人，把人抱个满怀。
甜丫眼里的兴奋没了，死鱼一般靠在男人怀里，兴致缺缺的抱怨：“没意思，你是不是早就发现我来了，就等着我上钩呢？”
“没有。”穆常安死不承认，满脸笑的抬手把她脸上的头发捋到脑后，“你来我很高兴，咋不睡了？不困？”
“哼，你就骗我吧。”甜丫不满的睨人一眼，抬手扯扯他的嘴角，气哼哼道：“你要是能把脸上的笑收收，我还能多信几分你的话。
光问我困不困，你就不困，明天还得赶路，大半夜不睡觉，搁着坐着干啥？”
要不是担心他，她能不睡觉？
她快困死了。
说着，她张嘴打个哈欠，眼角染上绯红，一滴泪顺着眼角留下来。
带着茧子的指腹擦着眼角接住滑落的泪，染湿指腹，指腹微碾几下，眼泪消失不见。
眼角有些痒，甜丫抬手擦了几下，顺手挑起男人低着的头，“一看你就不对，说罢，咋了？
今个本姑娘放弃我的美容觉，陪你好好聊聊。”
跟甜丫相处的多了，时不时就能从她嘴里听到几个新奇的词，穆常安都习惯了。
对上她满是柔情和关心的眼睛，穆常安说不出搪塞的话，半晌哑着嗓子说：“我哥今晚跟爹说他要娶冬妹的事儿。
我爹很高兴，我也很高兴，可是我越高兴就越恨那个毒妇！”
冷意浸满眼底，好似结了冰，恨意在漆黑的眼底翻涌。
甜丫抬手附上他布满青筋的拳头，安抚他的情绪，“毒妇？你娘吗？你要是愿意说，我可以听。”
有些事压在心底一日日积压，总有一天会爆发，可说出来，宣泄出来，就会好受很多。
自从穆常平找回来以后，穆常安就不太对，不过他不说，她也不好探究，只能等人敞开心扉。
穆常安眼睫剧烈颤抖几下，呼吸也重了几分，甜丫看的心疼，伸手环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胸膛。
蹭了蹭说：“不着急，你慢慢说，我不插嘴，也绝对站你这边。”
她就是这么偏心。
穆常安用力把人抱进怀里，头埋在她颈侧，猛吸了几口才缓缓开口，说出那段尘封的往事。
“那个毒妇，不是我娘，我不认，我哥也不认，我爹更是厌恶透了她。”穆常安幽幽陈述，“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再也不会提起她。
对她的恨早在一年又一年的日子里，被消磨的差不错了。
可是并不是，你知道我哥是咋进盐矿里的吗？”
说到这儿他嗤笑出声，“被卖进盐矿的，被那个毒妇的姘头万福二两银子卖的！”
“二两？”甜丫吃惊的瞪大的眼睛。
她就是再不知道古代买卖人口的价钱，可这么低的价钱，很明显是不正常的。
何况，穆常平当年被卖的时候还是个小孩子，生不出孩子、没孩子养老的人家不说多，但也不少。
人伢子只要稍微用心，找个没男娃的人家，转手就能挣十来两银子。
而万福只跟人伢子要二两，很明显是有别的图谋。
“对，二两，就只卖了二两。”提起那对奸夫淫妇，穆常安咬牙切实，“之所以卖这么低，是因为他另有要求。
他让人伢子把我哥卖进深山，越远越好，这辈子都别回来就行。
人伢子答应了，我哥就这么被卖进深山盐矿。
成了个没户籍没身份的黑户，一辈子只能困在盐矿，死也只能死在盐矿里。
要不是遇到我们，他就被永远埋在这深山了，死时无人在意，死后也无人祭拜，孤魂野鬼一个。”
“可你……那个女人就不管管？大哥毕竟是她儿子啊？”甜丫不懂。
穆常平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有亲娘在身边，何况她私奔都想着带走穆常平，显见是对这个儿子有感情的。
深浅不知道，最起码比对穆常安的情分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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