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千万年前,画灵族分明是存在的。
就这样,那侍从开始养起了这条小蛇,一天一个果子的喂它。
但喂了几天后,果子便没了。
就在浮笙以为,这侍从会再去想办法找果子的时候,接下来的一幕画,让浮笙呼吸一窒。
——只见那侍从竟是拿起了笔,在一张纸上画出了果子的模样,紧接着,下一幕,那果子就出现在了桌子上。
看到这里,浮笙宛若当头一棒,大脑一片空白。
“他……”浮笙的呼吸加重起来。
晏苏见此,当即扶着她。
如果之前还只是有猜测自己的家族和这个世界有联系,那么看到这一幕,则完全是确信了。
竟然早在千万年前,这个世界,就已经有画灵的存在了!
浮笙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平静下来,她对晏苏道:“这个侍从,之前好像没出现过。”
然而晏苏却道:“出现过。”
“什么时候?”浮笙惊讶出声。
“他是神主小时候路边救下的一个受伤乞孩,后来他就一直跟着神主。”晏苏过目不忘,记忆力极好,“很多幕的壁画里,都有他的身影。”
浮笙闻言惊愕不已。
她之前完全是当画本看的,基本上光看主角了,那些边角处画的路人甲还有场景什么的都是一扫而过,她倒是有神主小时候救下一个乞儿这件事的记忆,但这乞儿后面一直跟着神主,她却是完全不知道的。
“你怎么知道他就是神主小时候救下的那个乞儿?”浮笙问道。
虽然这两面墙的壁画很精致,但人物到底都不是写实的,浮笙能对得上神主,但那些边角画的配角,浮笙却是根本记不住。
“看手。”晏苏温声道,“当时救的那个乞儿双手受伤严重,手上留有很多疤。”
浮笙闻言看去,果然发现那侍从的手上有很多道疤,不由睁大眼,赞叹出声:“晏苏,你真的太牛了……”
这得观察入微到什么地步啊。
听到浮笙夸赞,晏苏的眼底升出笑意。
浮笙赞叹完后,便接着往下看去。
在现代时,画灵族对于祖先的记载是很少的,即便是家族的书籍里,也没有很详细的说明。
如今她在这个世界看到有关画灵族的人,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知道那个会画灵的侍从手上有疤以后,浮笙接下来看壁画的时候,很容易便对照上那个侍从了。
壁画的内容还在继续,神主南征北战,那侍从则是一直陪在神主身边。
之前没有留意,所以浮笙没有发现,现在关注以后,浮笙才察觉到,那个会画灵的侍从,似乎在仙界也有着极高的地位。
壁画上,这个侍从穿的衣服,远比其他的仙神要华贵许多,而神主一旦有什么灵宝好物,也都一定会赏赐给他。
两人的关系虽说是主仆,但却也像手足。
就这样,侍从晚上的时候照顾着蛇,白日里则是同神主待在一起。
“现在这个壁画的内容,神主和这个人基本各占一半了。”浮笙说道。
这是她完全没想到的事。
她还以为这整面壁画,都是讲的神主,没想到这个侍从的内容竟也不少。
“嗯。”晏苏也在看着壁画,他知道这个人跟浮笙的家族有关,看的时候,也很是上心。
侍从虽然跟着神主一起出战,但却是极少动手,更多的时候,都是默默站在神主一旁,听他的吩咐。
一直到,又一次仙魔大战。
神主率着仙神攻陷魔族,却不慎落入圈套,手下的仙神无一免于难,就连神主也被困其中,身上伤势极重。
在这危难时刻,那侍从出手了。
只见他抬手,手指之处,凭空画法。
一时间,上一幕壁画上还猖獗不已的魔族,在下一幕壁画便死伤一地。
中间甚至没有过程可言。
而再下一幕,就是侍从带着神主到达另一处场地的画面。
如果是其他人,浮笙可能会觉得这个壁画内容不连贯,但因为这个侍从会画灵,所以浮笙知道这个壁画内容其实是连续的。
毕竟对于画灵族而言,他们的攻击本就只是一瞬间发生的。
对于侍从能救下自己,神主并不意外,他似乎很清楚自己侍从的能力。
侍从给神主画出了丹药,让他服下,而在这期间,一条小蛇却从侍从的身上爬了出来。
——是被侍从一直养着的妖兽幼崽,竟是趁侍从不注意,偷偷爬在他身上溜了出来。
看到那小蛇,神主震愕之余也极为恼火,壁画上的他指着那蛇,对着侍从像是质问。
侍从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下一幕神主抓起小蛇,手中用力,似乎是想将其弄死。
见此,一旁的侍从面露慌色,将蛇从神主手中夺过,护在怀里。
而神主则是面色不虞的看着他,但也没再动作。
这里的剧情就到此为止了,后面的壁画是神主和侍从回到殿里。
再后面,还是一如既往侍从和神主一起出战的画面。
只不过浮笙能从壁画之间感觉到,侍从和神主的关系,似乎越来越僵硬,两人的观念经常发生分歧,很多次都不欢而散。
而那个被侍从救下的蛇,也一年一年在侍从的照顾下长大,最终成了他的契约兽。
因为整个壁画都是刻的,没有色彩,所以浮笙也看不出来那蛇的颜色,但随着那蛇越来越大,浮笙越看,越觉得这蛇的模样很是眼熟。
有点像……烟筠。
然而浮笙还没开口,就听一旁晏苏率先出了声:“这蛇……”
浮笙看向晏苏:“这蛇怎么了?”
“它并非普通妖兽,而是烛九阴。”
在看到侍从和蛇契约之时,蛇的眉心显现出来的水滴印记,晏苏的眸色幽深,开口唤道。
“烛九阴?”浮笙愣了下,“那是什么?”
“上古万兽之首,洪荒之祖。”晏苏道。
浮笙不由捂着嘴巴惊愕出声:“这么厉害?!”
她突然想到了烟筠曾经说的,她是上古神兽。
该不会,她也是烛九阴吧?
“嗯。”看到浮笙如此惊讶,晏苏解释道:“烛九阴诞于五行之间,可不畏水火,也无需饮食作息。所以神主当时的业火没能烧死它,而它之所以什么都不吃,也是因为它根本无需进食,只吃果子大概率是那果子灵气多,它为了修炼才吃的。”
浮笙越听,嘴巴张得越大。
不畏水火,无需饮食作息……
这——不就是烟筠吗?!
看到浮笙的表情古怪,晏苏问她道:“怎么了?”
“你还记不记得我给你说过,我在鬼叶林的时候阴差阳错契约了一条蛇,名叫烟筠。”浮笙道。
晏苏眸色变了下,“她是烛九阴?”
“我感觉她跟你说的特征,还挺像的。”浮笙开口道,语气迟疑,“不过也不一定,感觉她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万兽之首、洪荒之祖什么的,听着就感觉是极为牛逼的。
烟筠那条骚蛇的话,感觉差点意思……
听着浮笙的话,晏苏的眉头轻轻蹙着,似是在思索什么,忽然开口:“我上一世的最后,契约的那条蛇,就是烛九阴。”
“……”浮笙愣住。
她脑子宕机了一瞬,随后才反应过来晏苏说了什么:“等一下,你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契约蛇了?”
他上一世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契约过幻兽吗?
“上一世的最后,我死亡的前一天。”晏苏看着浮笙这个反应,问道:“你不是看了关于我的‘书’么,你不知道这件事?”
浮笙表情惊异,“我不知道啊!书里根本没写你契约有幻兽,小说里你最后的结局就是没有成神,只成为了第一仙尊。”
就自杀这件事,甚至都是她进来了这里后,才知道的。
虽然后面那本小说又更新了‘晏苏自戕’这一章,但里面也没写晏苏契约幻兽的事情。
“等一下,你契约的那个什么烛九阴,是什么颜色的啊?”浮笙问道,“它名字叫什么?”
“赤红色,没有名字。”晏苏道。
与其说没有名字,也可能是有名字,但他没问。
赤红色。
浮笙的表情越发惊异。
她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上一世没有她的加入,最后不落秘境山洞里,契约了红莲业火的人,是晏苏。
如果上一世的烟筠,和这一世一样,也在不落秘境那个山洞里蹲守。
那么按照上一世的轨迹,烟筠看到的契约红莲业火的人,是晏苏。
那她就会在晏苏身上留下标记。
当时的晏苏,还和春桃之间绑定着并蒂傀儡丝,所以那个时候的烟筠很有可能标记了晏苏,但还没有最终确定为他。
那么什么时候会确定呢?
就是晏苏和春桃的并蒂傀儡丝斩断,晏苏的天赋实力完全显露出来的时候。
晏苏上一世最后成为了修仙界第一人,而烟筠一直要找的,也是最强者。
试问,还有会比修仙界第一人,更强的存在吗?
如果上一世的烟筠,在最后挑选一个人契约,那么哪还有,比晏苏更合适的人选?
“当时你契约的那条烛九阴,是怎么契约的,是你找的她,还是她找的你?”浮笙问。
听着浮笙的问话,结合她之前给自己讲的关于烟筠的事,晏苏猜到了浮笙问这话的原因,开口回答道:“是她主动找上来,契约的我。”
那个时候,晏苏刚刚发现并蒂傀儡丝的真相,正是难以接受的时候,而那条蛇,就是在那个时候找上门,和他契约的。
“你是觉得,我上一世契约的那条蛇,就是烟筠?”晏苏问道。
“对。”浮笙点头,问他道:“那你契约了以后呢?你说你第二天就自杀了,那蛇呢?也死了吗?”
“嗯。”晏苏语气平静的道,“她和我签订的本命契约,应该和我一起死了。”
“……”浮笙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眼神看着晏苏,“不是,你这……你都准备自杀了,干嘛还跟人家签订本命契约呢……”
“是她趁我不注意,强行和我签订的契约。”晏苏不以为意道。
虽没明说,但话里话外,无不透露着“那蛇活该”的意味。
浮笙一噎。
她越发觉得,上一世和晏苏契约的那条倒霉蛇,就是烟筠了。
毕竟偷摸着趁晏苏伤心过度强行契约这种事,是烟筠这厮能干出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烟筠岂不就是烛九阴的后代了?
怀着这样的想法,浮笙接着往下看壁画。
和蛇契约以后,那侍从就经常去哪里都带着那条蛇,一人一蛇几乎形影不分。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着,直到一天神主忽然召见了侍从,侍从过去时,神主的殿前站着很多人。
那些人的服装统一,看上去气势不凡。
看到这一幕时,浮笙心里狠狠一跳,指着那群人,对晏苏道:“这是我们画灵族的人!”
浮笙不认识画上的人,但她却是认识这些人身上穿的衣服,那独特的样式——分明是他们画灵族的族服!
每年祭祀时,浮笙都会穿族服,对此极为熟悉。
浮笙心里激动起来,没有什么比在异界,看到关于自己家族的记载时,更令人心里振奋的事情了。
那些族人明显是找侍从的,那个侍从一到,族人便纷纷跪了一地。
而下一幕,便是神主面对着侍从,手指着殿里跪了一地的人。
因为没有文字,所以浮笙也不知道神主说的什么,但看神态以及肢体动作以及上一幕的内容,浮笙猜测,应当是这个侍从的身份在族里不简单,那些画灵族的族人,就是来接他回去的,而神主,现在则是在问那名侍从,是和那些族人一起走,还是留在他身边。
最后侍从选择留在了神主身边,因为下一幕就是侍从站在神主的旁边,看着那些族人离开的画面。
在这之后,又发生了很多场战役,仙界势如破竹,步步紧逼。
而不知是不是因为烛九阴每次都会和侍从一起出战的原因,总之只要有烛九阴加入的仙妖之战,妖兽都会无条件臣服。
最终,妖界率先不敌,选择屈于仙界之下,很多妖兽都自愿成为仙神的战骑,与仙神并肩作战,一时间,仙界的实力大大上涨,连战皆捷,盛极一时,而魔界则是苦苦支撑、摇摇欲坠。
而凡事,盛极必衰。
在又一次围剿魔族大获全胜后,参加战役回来的仙神却都中了毒,壁画上,诸多仙神一个个吐血不止,整个仙界乌烟瘴气。
“这个事件史书上有记载,被称为三月血,是因为参加那场围剿魔族战役的仙神,都染上了魔族的一种魔花,回来后吐血不止,情况一连持续了三个月。”看到这里时,晏苏给浮笙突然科普了起来,“那三个月里,仙界到处都弥漫着血腥之气,所以被称为三月血。”
“后来呢?”浮笙问,“过了三个月,那些仙神都被救治了吗?”
“没有。”晏苏轻轻摇头。“那个魔花找不到医救之法,过了三个月,那些感染的仙神都死了。”
浮笙闻言一怔,扭头看向壁画。
壁画上,那个画灵族的侍从,也在吐血。
“那他岂不是也会……”浮笙喃喃道。
“嗯。”晏苏应声,“传言神主百毒不侵,所以并没有受到魔花感染,但其他参加了那场战役的仙神,全都死了。”
所以这个侍从也不例外。
浮笙心里一沉,接着往下看去。
如晏苏所言,接下来的几幕壁画,画的就是神主找了各种医治的方法,但都没有起效的内容。
侍从一天天消瘦下去,最初几幕还能看到他跟在神主身边陪着一起找医救魔花的办法,但到了后面,却是躺在了床上。
浮笙看着壁画上守在侍从床边的神主,尽管壁画上这时没有画他的神态,但浮笙还是能感觉到他对于侍从的担忧。
也是从这一幕后,壁画的视角再次发生了偏移,从之前的侧重侍从,又变为了侧重神主。
只见壁画上紧接着画的,是神主孤身一人,独自进入了魔界。
“神主进入魔界做什么?”浮笙不由道,“是去找魔花的解药吗?”
晏苏摇了摇头,“不知,但应该是的。”
外界关于神主的记载,不及这两面壁画的百分之一,很多事情,都是他现在看,才知晓的。
尽管知道神主最后是在和魔神的仙魔对战中陨落的,但浮笙见此,还是忍不住道:“就算是为了找解药,他一个人进去魔界也太危险了。”
那不是羊入虎穴吗?
虽然这只羊,非常强。
“但仙神中只有神主百毒不侵,其他人进去,也无非是多一个人感染。”晏苏开口。
换作他也会这样,既然知道魔界有魔花的存在,而仙神里又只有自己不会中毒,那去魔界找解药,神主只身进去,代价是最小的。
“……那倒也是。”浮笙道。
但因为有晏苏提前‘剧透’,浮笙知道神主最后一定没找到解药,不由有些惋惜。
至于这惋惜到底是对神主,还是说那被感染的侍从,就不言而喻了。
两人接着往壁画后面看去。
而也是从神主进入魔界起,壁画的内容,便开始了跳跃性的展露,再不是之前连贯的剧情。
上一幕还是神主进入魔界,下一幕,便是神主出魔界的画面了。
这中间的过程,竟是完全省略。
直看得浮笙眉头直皱。
如果说进魔界之前,壁画的剧情是娓娓道来的话,那么从魔界出来后,剧情的发展就是快到让浮笙有些迷惑的地步了。
——因为那之前两幕还卧病在床、奄奄一息的画灵族侍从,在下面几幕再出现时,身体竟是又康复了。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三月血里,除了神主,当时进入魔界的人都死了吗?”浮笙问道。
“古书上确实是这么记载的。”晏苏道。
至于这个侍从为什么后面能安然无恙,他也不清楚。
而接下来几幕的发展,更是看得两人不明所以——
身体病好后的侍从,竟是和神主大吵了一架,浮笙不知道两人争执的内容是什么,只能见到壁画之上,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
而在那幕之后,侍从竟是直接带着他的蛇,离开了神殿。
再后面,就是仙神发生内乱,仙神中出了叛徒,对丹药师以及炼器师投蛊,不少丹药师和炼器师纷纷暴毙,丹药和神器一时间供不应求。
与此同时,新一届的魔主登位,魔界卷土重来,士气大涨。
此消彼长之下,仙魔两界形势急剧逆转。
而在这期间,神主去了画灵族找了侍从,两人又见了一次面。
神主似乎是想要缓和关系,但这次见面,两人却爆发了更激烈的争吵,神主不知说了什么,壁画上侍从的神色很是愤懑。
两人不欢而散,神主一人回去了神殿。
魔界的攻势还在继续,仙界资源不足,几番作战节节败退,不少百姓也颇受牵连,尸骨遍野,整个仙界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这种情况不知维持了多久,下一幕,侍从主动找上了神主。
这第二次见面,侍从似乎提议了什么,两人的关系终于有所缓和,不仅侍从留在了神主的身边,还有侍从身后的整个家族,也都一起来到了神殿。
画灵族的加入,顶替了丹药师、炼器师的存在。
他们挥笔成器、点笔为丹,原本元气大损的仙界,一下子好转了起来。
然而魔界却丝毫不给机会,在仙界还没恢复完全之际,魔主就带领着一众魔族攻上了仙界。
由此,仙魔大战正式爆发了。
浮笙看到这里的时候,壁画已经过去了六分之五,还剩下最后六分之一的内容。
浮笙猜测,接下来,壁画应该都是讲的仙魔大战。
“你们史书上,就没有过记载画灵族的事吗?”浮笙问道。
晏苏的眸光从壁画移到了浮笙身上,回答道:“没有。”
浮笙紧抿起唇。
按照这壁画上所刻,千万年前,画灵族分明是存在的。
不仅存在,还曾出手过。
那为什么这个世界的人,却从来没有听闻过关于画灵族的一星半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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