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南康郡王
韦仁实不是王叔文那种人。历史上王叔文在革新的时候可以不顾韦皋的势力,甚至准备杀了刘辟。但韦仁实却绝不会这么做。
历史上,永贞革新时,西川节度使韦皋派他的心腹刘辟来到长安,秘密会见王叔文,准备跟他缔结一个利益共同体。
韦皋也算得上是个声威远播的牛人了吧。大唐自从有了他坐镇西川,穷凶极恶的吐蕃人就再也不能越过边境一步,在他手里吃了很多苦头。
正因如此,所以韦皋一直有些居功自恃。他趁着永贞革新之际派刘辟来的目的,一来是跟王叔文这个朝中新贵套套近乎,二来是想跟他做笔交易。
什么交易?
韦皋觉得西川的地盘太小,想利用王叔文在朝中的影响力,帮他谋取东川和山南西道,把三川之地全部收入囊中。而作为交换,他愿意充当王叔文的外援,为他的改革行动摇旗呐喊,必要情况下也可以用武力相助。
如果是韦仁实,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因为,以韦皋的实力和威望而论,若他能成为改革派的盟友,对改革派肯定会有极大的帮助。但令人遗憾的是,王叔文从来不是一个世故、务实、灵活的人,所以他也不可能接受这根橄榄枝。
当刘辟来见王叔文时,王叔文一照面就没给他好脸色看。刘辟心里当然不爽,所以说话的口气也就比较狂。他说:“太尉让我向您表达诚意,如果您能将西川、东川、山南西道统统划归太尉管辖,那他必将以死相报;倘若不给,他也一定会用别的方式相报!”
王叔文一听,顿时勃然大怒。
王叔文自持甚高,像韦皋这种武夫,他本来就不想结交,虽说此人有些军功,可说到底也是个军阀,这种人找上门来做交易,简直让王叔文觉得是对他的侮辱。此时此刻,这个看上去牛皮烘烘、其实屁也不是的说客居然还说什么“以别的方式相报”,这是在商量事情吗?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恐吓啊!
王叔文气得七窍生烟,当即把刘辟轰了出去,甚至还要杀了刘辟,吓得刘辟仓皇逃走。自然,后来韦皋果然“以别的方式相报”,联合了其他几个节度使和俱文珍,一起上奏请求太子监国,又上奏王叔文等人任意赏罚,结党营私。
韦皋拥有高度敏锐的政治嗅觉。他知道王叔文的唯一靠山就是皇帝,除了皇帝,几乎所有人都是王叔文的敌人。所以,只要他韦皋跟太子李纯站在一起,而且想办法把李纯推上去,把顺宗搞下来,那么天下要收拾王叔文的人多了去了,根本用不着他韦皋本人动手。换句话说,哪一天把“太子监国”这事搞成了,哪一天王叔文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本该是王叔文极力拉拢的势力,就这么被他推到了自己的对里面。
韦仁实绝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所以韦仁实不仅好生礼待的刘辟,还将殷清风送给自己的最好的茶叶拿了出来,托刘辟带回去给韦皋。
韦仁实并不怕此举会被人诟病。
因为韦仁实此刻已经见到了李淳,韦仁实正在对李淳说着:“本来我有些极好的茶叶,准备让你也尝尝,不过昨天西川节度使韦太尉的心腹找上门来,说是代表韦太尉来结交我,我这么小个儿官儿,自然惶恐的不行,赶紧都拿出来让他捎给韦太尉了。”
“韦太尉……南康郡王?”李淳正在那里摆弄冰糖,一听这话,顿时抬起了头来,诧异道:“南康郡王要结交你?”
“淳王爷,你这话有点儿扎心了。”韦仁实说道:“兴许南康郡王看我是陛下眼中红人,料定我日后能飞黄腾达呢!”
李淳呵呵一笑,继续摆弄起冰糖来:“若是旁人说这话,我兴许就信了。”
“你这话啥意思,我不能飞黄腾达还是咋地?!”韦仁实顿时收回来了李淳的面前的冰糖,道:“本公子出将入相的人物,莫说是南康郡王了,眼里鸡儿好些的,都得赶紧趁现在来结交本公子,不然日后就晚了!”
李淳哈哈大笑起来,又道:“不过我倒是真听说南康郡王手下那个心腹最近在长安城里到处结交人。只怕也不定就是南康郡王的本意。”
韦仁实眉头一挑,道:“你怎的知道?”
李淳笑道:“猜的。南康郡王军功卓著,深的皇耶信重,又颇为自傲,岂会让自己的心腹到处替自己结交人?这不似南康郡王的做派。仁实哥儿,你的茶叶指不定打水漂喽。可惜了那么些好茶叶!”
韦仁实亦笑道:“万一那些茶叶真到了南康郡王手里呢?指不定南康郡王还就真结交我了,那我岂不是赚大了!”
却见李淳神色一肃,说道:“仁实哥儿,我跟你也遮掩着说话。我是顶看不惯这些节度使们。似南康郡王这般,虽然倨傲,可终究对朝廷还算是忠心,便不多说了。可南康郡王毕竟已然老迈,他手底下的人会否与他一般,也还两说。这刘辟前些时日还托人走上了我阿耶跟前那几个侍读的门路,我猜其人是假借南康郡王的名头,来给自己结交人脉。则其心昭然若揭。”
“知道就好。”韦仁实点了点头,道:“眼下只能冷眼旁观,不过我可以试着预言一下,若是南康郡王过世,此僚必反。”
“哦?仁实哥儿怎么知道?”李淳吃了一惊,连忙问道。
“只是觉得此人心术不正,他假借南康郡王的名义到处结交,所图之何?不过就是图南康郡王过世之后,他好躲南康郡王的节度使一职。”韦仁实说道:“我朝这么做的人也不少,而朝廷一直对藩镇多姑息。这个刘辟到时候必然会要求朝廷让他承继西川节度使之职。”
“那仁实哥儿为何还要理会他?”李淳道:“他左右不过一个幕僚,仁实哥儿纵是不给他好脸色,又如何。”
“我哪里是给他好脸色,我是给南康郡王好脸色啊。”韦仁实说道:“他毕竟是借着南康郡王的名义,倘若我无礼于他,他大可以回去之后在南康郡王面前说我对南康郡王无礼,南康郡王想必不会来求个真假,只会记恨与我。我又何须给自己找麻烦呢。”
李淳点了点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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