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三章:盖棺定论
天空下起了零零散散的小雪,送葬队伍顺着小路一路直达到浮云阁的陵园,浮云阁的陵园内葬着的都是对六界生灵有所造化,对浮云阁有功绩之人。一个巨大无比的石门,墨子书站在门外,一身简简单单的素白,一条白绳将头发高高束起,这是浮云阁内送葬的最高礼仪。几代下来,浮云阁世主带丧之事只有一次,那便是浮云阁创始人入葬,那一回浮云阁世主便是身着丧服送葬,之后便没有人能让浮云阁世主带丧送葬了。今日墨子书竟为周烁带丧,那是何等等我大礼?
浮云阁弟子三千,齐齐聚集在下边,一路上来,各个都是提着白灯,捧着蜡烛来给周烁送行。
叶兮站在陵园前边,墨子书高站在石阶之上,他接过边上弟子送上来的文书,站在上边当着所有人的面高声念道:“浮云阁周烁,普万物之根,渡乱世之劫,为六界之奉功,助浮云缉拿毒千君功不可没,伟绩浮云。”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没有提到生生死死,这是要所有人记住,生死无关周烁这个名字将在浮云阁远远流传!叶兮站在下边,抹掉眼角的泪花,拉着白裙缓缓向着上边走去。
一路上皆是浮云阁弟子的默哀,他们一路恭送着周烁的离去。
棺椁缓缓的落地,墨子书手持金笔上前,看向那赤木所打造的棺椁,哀伤的闭上眼睛。
众人站在边上,墨子书一手挽袖,金笔粘了粘那烫金水,提笔在棺椁上写上‘六界丰功,伟绩浮云’八个字。
他放下手中的笔,目光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叶兮。良久,他转过身去,低低道:“上棺。”
伴随着哀号声响起,底下传开一片哀嚎与啼哭,叶兮跑上前去,趴在周烁的棺椁上,带着哭腔的喊道:“夫子,说好了,我们一定会再见的……”
随后便有几个好心的弟子将叶兮拉到一旁安慰着,只见棺椁之上又盖上了一层二重棺、三重棺,之后又上了最后的棺钉。
叶兮坐在那里眼睛红肿着,只听见墨子书又道:“下棺。”
数十名的弟子抬着那一口巨大无比的棺椁,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周烁的棺椁放入陵墓之中,之后又退了出来。
叶兮跪在那陵墓之前,石门缓缓的落下,渐渐的,将他永永远远的与这个世界、与他的亲人、朋友、爱人永远的隔离在这厚重的石壁之内。
叶兮失声痛苦着,只听见下边开始有人喊道:“六界丰功,伟绩浮云!”
八个字的盖棺定论在叶兮的耳畔不断的回荡着,叶兮坐在浮云阁的水池边上,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她时不时又偷偷抹掉一把泪,看着那结冰的水面,眼睛又更肿了一些,从早上送走周烁起,她的眼泪便没有停过。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花糕蹲在她身后,走上前去,那硕大的虎头在她背上轻蹭着,“叶兮,要不要随我回天柱?”
叶兮闻言擦掉那快要溢出的水花,回头道:“怎么?你要走了吗?”
花糕点了点头,“每每看到身上图腾便会让我热血沸腾,我甚至在期待,那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我能感觉到那么有一些族人正在呼唤着我回去。如今毒千君已经被收入赤焰金瓶之中,我要将他带回天柱重新封印起来,没有毒千君,对你我也很放心。”
叶兮笑了笑,摸着花糕的脑袋道:“也对,那里才是你的家,你要好好的。”
花糕闻言点了点头,“你不想跟我回去吗?”
叶兮一愣,心中有万般的苦与无奈,如今自己身有血瘾,早晚有一天会死,花糕走了也好,至少他也能安安心心的离开自己,安安心心的回到属于他的地方。
叶兮紧紧的抱着花糕,不让他看到自己害怕面对血瘾的模样。
花糕见她极为难过的模样,低低道:“叶兮,人终有一死,周烁对你的好我们也都看在眼里。可是你想想,此时此刻如果入棺的人是你的话,周烁会怎么样?那是比死好要痛苦的痛苦。”
叶兮闻言不语,他说的话她都听在心里,可是每每想起周烁是为了救自己才死去的,她总是有太多的过意不去。
“不说这些了,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花糕问到叶兮将来的打算,虽说对叶兮他有太多的不忍心,可赤焰金瓶始终是关乎六界生死的大事,他身为灵山虎一族的王者,就有这个责任与义务去承担这一切,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拒绝。
叶兮闻言摇了摇头,“可能会回去云雾山过自己的生活。”
花糕一愣,“还回云雾山做什么?你可以去人界,可以留在浮云阁,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去云雾山一个人多无趣啊?”
叶兮闻言笑了笑,“也就回去看看,我要四海为家,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我都不懂。”
花糕白了她一眼,“也不想想你要不要嫁给谁。”
叶兮被花糕这么一说,突然想起那疯狂的墨子书,颈上的伤口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花糕见叶兮正想着什么极为入神的模样,凑近道:“看你现在这幅模样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回去了。”
叶兮一愣,被花糕的话吓得立即回过神来,“你说什么?你必须回去!”叶兮怒道,他们在毒千君身上投入了多少人力物力,连周烁的命都一起赔上了,毒千君那样的卑鄙小人必须死!
花糕见叶兮一脸认真的模样,这才安抚道:“我也就开开玩笑,你别当真,毒千君人人得而诛之,我定会将它永永远远的镇压在天柱之下,我就不信了赤焰金瓶还不能困住那条毒虫!”
叶兮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手劲儿极大的拍在花糕的脑袋上,“你是不是太无聊啊!”
花糕委屈的看了叶兮一眼,低低道:“真是的,次次都要打我,给你打傻了都。”
花糕并未再问最开始之前的问题,那样只会使叶兮更加难过。
一人一兽就如同从前一般相互的依靠着,看着远处的皑皑白雪,叶兮低低开口道:“你有没有发现今年的冬天特别不寻常,来的晚走的也玩,如今都快三月了,居然还在下雪不会出什么事儿吧。”
花糕闻言摆了叶兮一眼,“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叶兮闻言干干一笑,或许真的只是自己想太多了。如今毒千君已经被收入赤焰金瓶之中了,还会有什么事情呢?她笑了笑以求让自己安心。
“时间不早了,世主让我过去找他,你要不要一起去?”花糕问道。
叶兮闻言摇了摇头,看向那冰面,倒影里的自己红肿着眼睛,丑的不敢见人。
“算了,我只想安安静静的呆一会儿。”叶兮低低喃道,现在与他见面始终会有些尴尬。
花糕见叶兮似乎在逃避着什么,低声一叹,“那我走了,你早点回去。”
叶兮闻言点了点头,目送着花糕离去。
叶兮在那里整整做了一个下午,天色渐渐昏沉了下来,浮云阁上上下下都燃起了白灯。叶兮微微一愣,周烁虽说只是魔尊的分身,在他们眼里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不过死后却又这么多人惦记着她,或许这也是人身的一种幸福。
“你在想什么?”后边传来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叶兮面色一僵,立即回头只见周烁就站在那里。叶兮见了周烁眼泪情不自禁的落下,他立即伸手接过她的眼泪,看向她的神情带着一些不自然,低低道:“看清我是谁。”魔尊语句冰凉的说到,自然知道叶兮将自己错认成了周烁。
叶兮闻言一怔,看向魔尊紧紧的咬着唇瓣,呜咽了一会儿,立即抱了上去,“对不起……对不起!”
魔尊看向怀里那哭成了泪人的叶兮,低低道:“叶兮,周烁救了你,提现出了他的人生价值。”
叶兮一愣,不明白魔尊在说什么,低声哭泣着,“若不是我周夫子也不会死。”
魔尊闻言摇了摇头,“你忘记我是谁了吗?我是周烁灵,也是周烁,这个世界上,我最了解他。若是让他看着你死去,那么他定然也活不下去。”魔尊说着还一边轻拍着他的背。
叶兮不语,只是静静的抱着魔尊不放,在他的身上她还看到了周烁的身影。
魔尊蹲着身子,也不知道叶兮要抱着他多久。良久,只觉得双腿有些发麻,低低道:“你要不要带我去看看他,我也是专程来看他的。”
叶兮闻言一愣,这才松开了手,抹掉眼角的泪花,点了点头,“嗯。”
魔尊跟在叶兮身后,跟着她来到了浮云阁的陵园之中,魔尊两手放在后边,看了看前边那金砖石壁的陵园,那石柱上两条长龙冲上云霄,整个陵园看起来都极为雄伟壮丽。
叶兮依旧是一身白衣领着魔尊上前,二人站在周烁的陵墓前边,只听见魔尊低声开口道:“没有想到会有自己祭拜自己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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