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夜离谙

任凭夜沐岚再怎么生气，夜沐岚还是知道，她并不能怎么样。毕竟，逝者已矣，她再怎么生气，也无济于事了。

夜沐岚的怒气是显而易见的。同样，她也知道，不管她如何生气，也没有什么用。因为，那两个人既然已经做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就不会在意她会做什么。

夜沐岚叹了一口气，她怎么也想不到，夜天和白慕都是那么决绝。根本不留给她任何解释。

不，他们给了她解释。只是，他们的解释，是在临终前，写在纸上。等到以后的以后，让她自己去看答案和过程。

这一点，让夜沐岚极为愤怒。可是，她偏生还什么也不能做。

夜沐岚只有无奈，或者说，夜沐岚除了无奈，也只能无奈。

这个结局，是夜沐岚怎么也想不到的。他们做的事情，也是夜沐岚怎么也想不到的。

原来，他们不是相爱相知，而是相爱相知以后，还有了想离。只是，那并不是真正的想离。那只是因为他们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做出的假象罢了。

原来，他们早就料到，夜家会灭门。原来，夜天早就知道，她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夜沐岚。而是前生留下的一缕不甘的怨魂。

所以，她是夜沐岚，又不是夜沐岚。

他们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然后，让她一个人，独自留在这人间，品尝失去亲人的痛苦与悲伤……

他们留给她的，是失去亲人的痛苦与悲伤。可是，在这同时，他们也教会她：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还有她应该知道的所有的真相。只是，应该知道的。而不是，所有的事情……

夜沐岚苦笑，对于白慕和夜天的做法，她除了无奈，还是无奈。可以说，白慕和夜天两人，根本没有顾忌夜沐岚的感受。

爹爹，娘亲，你们瞒着我，真的好么？不管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瞒着我。可是，我应该知道理由。

爹爹，你伤了娘亲。虽然，这是娘亲同意的。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还是让娘亲伤心了。你做的一切，都是你们的计划，而我，只能默默的看着。

娘亲，你说，你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好。可是，我并不觉得。如果，为我好的前提是，让我失去你们。那么，我宁可不要！

在最后的最后，我终于懂得。原来，你们的相离，只是为了对方。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该怎么办？

心，痛到窒息。可是，我知道，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娘亲，既然你愿意为了爹爹做那么多事情。那么，我会让夜家和白家都屹立在大陆之巅。

白家和夜家失去的，我会让他们都还回来。

贾水和南宫梓童，我也不会放过。伤害你们的人，都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

在傍晚的时候，夜沐岚走出了夜天的书房。在这段时间里，夜沐岚吩咐影卫，把夜天的尸体火化了。

而这，是夜沐岚按照夜天的遗愿做的。夜天在信里留的是：若我死，火化之，同慕儿共葬！

慕儿，这个称呼，一直是她爹爹对于她娘亲的专属称呼。而且，她爹爹写这句话的时候，一定是满含温情的。

因为，夜沐岚没有看出来夜天有一丝不舍。她只能看出夜天字眼里温情的味道，没有一丝悲戚。似乎，他只是离开一会儿。而不是永远的离开……

夜沐岚此刻的表情极为平静，她表现的极为镇定。没有刚才看到信笺时的怒气，现在的夜沐岚，已经戴上了她惯常戴着的面具，温文尔雅的笑容，浅淡而又疏离的弧度，却又不让人觉得高傲。

“大小姐好。”一直守在夜天书房不远处的管家看到夜沐岚后，对夜沐岚行了一个俯身礼。

夜沐岚抬起手，道：“夜叔，不必多礼。在这个家里，除了爹娘，就只有你和我最亲近了。”夜沐岚的语气蕴含着一丝不以察觉的温柔。

显然，对于这个伺候过她爹娘的管家，夜沐岚还是很温柔的。而且，夜沐岚对这个管家的态度也很好。完全就是把对方当做了长辈。

虽然，她们是主仆，也有主仆之分。但是，夜沐岚这个样子，完全就是把这个管家当做了她的长辈。

能让夜沐岚认作长辈的人并不多。在认作长辈的同时，又认可对方的，就更少了。可以说，只有这个管家和她娘亲身边的一个大丫鬟两个人罢了。

“老奴怎么敢当大小姐这么称呼？大小姐真是折煞老奴了。”夜离谙听了夜沐岚的话，诚惶诚恐的说着。

虽然，夜离谙可以说是看着夜沐岚长大的。但是，夜离谙对夜沐岚，从始至终都是极为恭敬的。

在夜离谙的心里，有着一道界限分明的主仆线。

虽然，夜离谙是真的把夜沐岚当女儿一般看待。但是，在夜离谙心里，主仆关系也是极为重要的。重要到，即使夜沐岚让夜离谙现在去死，夜离谙也会毫不犹豫的照做！

不得不说，有些观念真的很腐朽。但是，那只是因为，接受并且遵从这些腐朽的观念的人，真的太多了！

夜沐岚叹了一口气，低低的说着：“夜叔，你应该知道，我说这话，不是什么做作。这就是我内心里的真实想法。只是，在以前的时候，我一直没有机会说罢了。现在，我只想问：夜叔，你是真的不知道我爹爹这次要做什么吗？”

“大小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老奴不明白您的意思。”听到夜沐岚的问题，夜离谙第一个反应就是矢口否认。而且，夜离谙也确实是这么做了。

夜沐岚苦苦一笑，苦涩的问道：“夜叔，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又何苦再瞒着我呢？如果，你不知道我爹爹他今天要做什么。那么，你怎么会一直守在这里？”

“守在这里是老奴一直以来应该做的，应该遵守的本份。”夜离谙毫不犹豫的说着，显然，对于夜沐岚的心思，夜离谙不说可以猜个十成十。但是，猜个八九分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夜叔，在以前的时候，你从来不会站在这里的。因为，自从你成为夜家的老人以后，你的身份……我想，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即使是我爹爹，也不会落你的面子。你今天能站在这里，完全就是因为担心我爹爹。”

“夜叔，你说的话，和你的理由，确实足够充分。可是，夜叔，你难道不知道嘛？人的表情可以轻易的泄露人的想法。刚才，你在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出来的时候，你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了。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你已经知道我爹爹要做什么了。”夜沐岚平静的看着夜离谙，低低的说着。

夜沐岚的声音清脆悦耳，或许是因为心情不佳的缘故，夜沐岚的声音里，有些一丝隐隐的低沉暗哑。夜沐岚的语气也并没有什么压迫感。

然而，就是夜沐岚这番话说下来，却是让夜离谙的脸色剧变。

苍白的脸色，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你说得对。可是，这些事情，只有你自己才能找到答案。除此之外，别人无法告诉你，也不能告诉你。”夜离谙无力的说着。

“你知道？”夜沐岚低低的问着。

“嗯，老奴知道。可是，老奴无法告诉你。这是老爷的吩咐。老奴只能遵从。”夜离谙无力的说着。

“嗯，我不会为难你。”夜沐岚微微闭了闭眼，平静的说着。

“谢大小姐。”夜离谙微微垂眸，低沉的问了一句，“大小姐，老爷是……？”

“……逝世了。”夜沐岚的犹豫只是一瞬间，然后，夜沐岚就告诉了夜离谙。

对于夜离谙，夜沐岚是信任的。而且，夜沐岚也知道，夜离谙不会辜负她的信任！

“……”夜离谙并没有再说其他什么话，只是默默地转身，然后走了。

在夜离谙转身的刹那，夜沐岚确信，她分明看到了夜离谙眼底的水痕！只是，夜沐岚更清楚，夜离谙在压抑他自己的情绪，不让泪水滑落。所以，夜沐岚并没有说任何话。

夜沐岚垂眸，对夜离谙的离开，夜沐岚很清楚。夜离谙只是想找个地方安静一下，顺便理清楚他自己的思绪。

夜沐岚苦笑，夜离谙还可以暂时离开。可是，她又能做什么？或者说，她又能怎么做？一切的一切，不只是命运给她开了一个玩笑。而是，有些事情，连她，也无法提前猜出。又怎么可能阻止？

不管是上次夜沐风做的事情，还是这次她爹娘的事情，她都只是看到了开头，却没有猜到结尾。夜沐岚甚至一直在想：如果，我真的猜到了结尾。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挽回的余地？

我在乎的人那么少，可是，他们都选择了默默的离开我。他们与我之间的距离，越隔越远。而我，只能看着他们默默走掉。或者，我自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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