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你本来就是他
浮光对陆离说，他不是十恶不赦的魔，是她认定的仙侣，她要让六界所有人都知道，陆离当时就泪湿了她的衣袖，答应与她一起参加婚宴。
南极仙翁主长寿，岛上遍布奇珍异草，每年不惜代价来求药的仙者数不胜数，不是什么特别难求的草药，仙翁都不吝啬，因而人缘极佳，光是来贺喜的各路人士已多到仙童接待不完了。
“怎么不见浮光上神？按照消息，今日应该就到了，我起了个大早就等着看看那叫陆离的小子是不是真有三头六臂？”
“嗨，三头六臂都成怪物了，神尊还能喜欢吗！”
“你们可千万记着，惹谁也不能惹那小子，他现在就是个炸药，虽说神尊被感情迷了心智，还能压制住他，但毕竟她身子不如从前了呀。”
“你这张嘴几百年了还没个把门的，不知道神尊为了她那小情人把天帝都气得犯病了，这次也没来岛上，你算老几敢在这儿说他是怪物！”
几个散仙在凉亭喝着琼浆玉露闲聊，时不时朝门外看看，像他们这般专程等着浮光和陆离的人不在少数，殊不知此时浮光等人已由南极仙翁亲自带着进了别院。
别院种着的都是上千年难求的稀罕草药，温泉就在后院，因特殊地质，四周能存活许多珍贵花草，远远看起来倒像茂盛的花丛里开出一汪甘泉，宁静优雅，空气中都是独特的香味，宁神解乏。
“得知神尊要来，提前三日让小童煮了药加进去，您多待几日，身上必定大好。”南极仙翁面相慈祥，笑起来时眉眼弯弯，更加和蔼。
浮光不太习惯这里湿热的气息，感觉衣服都粘在身上了，“有劳仙翁，这几年麻烦你了。”
“岂敢岂敢。能为神尊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东君看见泉水旁两株赤红色仙草，眼睛顿时发亮，“这都被你种出来了！什么时候能结好？本君马上拟个新的方子。”
仙翁脸色一变，伸展手臂拦在东君腰前，“还早呢！你别手贱，好不容易才活了两株，万一有个差池你就再等几万年吧！”
“本君没说现在就要摘，瞧把你吓的，哪次不是给你足够的银钱，又不是活抢。”东君很不客气地推着仙翁的大脑门将人挪开，难得话多了起来。
“我怕了你了！”仙翁瞪他两眼，这才转了方向，指着对面几间客房，恭谨道，“寒舍简陋，委屈神尊和陆仙君在此歇息两日，前院人多吵闹，您有什么吩咐...”
话说到这仙翁神色一窘，才想起岛上的小童现在都不够用了，根本拨不出两人特意伺候别院，但神尊是何身份，又不能怠慢，焦急间瞥见旁边一席滚金边的墨色长袍，他眸光一转，接着说道，“就告诉东君，他对这儿特别熟，您不必客气，该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
东君万没料到自己在南极仙翁眼里这么不值钱，三言两句就变成了伺候浮光和陆离的仙童？
“仙翁，本君好歹也是带了贺礼来的。你这么缺德，问过我了吗？”
南极仙翁丝毫不觉不妥，甚至感叹自己今日的决定属实完美，于是冲着东君勾唇一笑，指了指身后的仙草，道，“还想不想要了？”
“你...”
浮光和陆离面面相觑，彼此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从来只有东君将人堵得哑口无言，何时见过他被这般欺负还没办法反击。
“东君为着本尊废了不少心思，是本尊该亲自和仙翁道谢。”浮光适时开口缓解了东君的尴尬，但陆离听着就不那么乐意了。
南极仙翁心情正好，“应该的。前院还有不少客人要招呼，神尊先歇下，明日午时正式开宴，小女得神尊祝贺，实乃幸事。”
将浮光和陆离安顿好以后，东君依旧没能幸免被拉去前厅充当门面招呼客人，傍晚时有小童送了茶水饭食过来，并提醒浮光在睡前泡半个时辰温泉。
饭菜略微清淡，浮光看了两眼没动筷子，陆离替她准备好沐浴的东西就打算去厨房看看能做点什么吃食，等她泡完温泉大概就饿了。
别院有条小路直通厨房，道路两旁栽了许多薄荷草，只是走一趟，衣袍都染满了清凉的味道，陆离顺手掐了几片叶子放在做好的梨花酥上，想到浮光慵懒又犯馋得模样就忍不住笑起来。
忽然一道阴影从头顶闪过，他下意识护住糕点，在残留的气息中眸色微敛。
来的人是星鸦，陆离记得他身上的气息。只不过星鸦出现在这里，让陆离十分不安，但又莫名觉得星鸦不是魔界的人，也不是来跟他动手的。
而星鸦也认定陆离不会对自己动手，落定后一瞬不瞬望着他，瞥了眼盘子里的糕点，没好气道，“没出息！里头对你忠心耿耿的人要是看到你这么伺候死对头，他们得气到自爆。”
“是你？”
有了上回的经验，陆离仔细搜索半响，确定没有魔族一点气息才缓和不少。
“当然是我，天界加强了巡逻，好不容易才等到你出来。就提醒你一下，魔鼎准备趁着机会把你或者她，随便哪个都好，弄死一个算一个。”
陆离冷厉的眸光将他扫视一遍，星鸦就觉得浑身发冷，“我说的是真的！上次...我也不知道他们比我早一步到了云海。”
“你...把我认作是谁？”陆离紧紧端着托盘，薄荷的芬芳萦绕四周，刺激着他再清醒不过的大脑，他其实比谁都更期待知道那个答案，再厉害的怨灵托生，也不至于上神之力都不能分辨出来。
其实浮光早就心里有数了，不是吗？他知道她心里有自己，但更想弄清楚她心里有的究竟是自己，还是托生而来的那人。
星鸦倒也不意外他会这么问，只是提起旧事难免心伤，“什么认作，你本来就是！”
陆离整个人如被闷钟撞击，久久无法回神，之前跟他回天界的那只鸟满口称他是主人，他只当被赖上了，不作他想。而面前这人...让他很想灭口，却莫名下不去手。
很快他才强自镇定下来，“魔鼎忌惮神尊，费尽心机想在我身上动手脚，我为什么要信你？”
“是你先问我的！”星鸦脾气急躁，尤其被封印了那么久，出来后又无处容身，只能远远跟着他，他还把过往忘了个一干二净，满眼只有那个想杀他的上神，“魔鼎那种卑鄙小人，我星鸦就是饿死，也绝不与他为伍！”
陆离看着他眼里的恨意也不像作假，冷冷道，“所以，你是想跟着我？”
星鸦一愣，慢慢垂下了脑袋，如同被抛弃的鸟儿，恹恹道，“我没地方可去。”
“不管你把我当谁，现在我是芳菲殿的人，暗泽出来的怨灵是要斩杀的。”
“可你一直没告诉她我出现过。”星鸦虽然被他冷冽的气息震慑，但还是带着一腔热切望着对面。
陆离十指的关节几乎被捏出声响来，神色愈发晦暗，他知道此处并非说话的地方，不远处似有徘徊的脚步声，心下一转，道，“如果让我知道你乱杀无辜必不轻饶。现在，你再回答我几个问题。”
“你想说沙丘死的那十几个人？别这么瞪我，现在满天下都知道你解释不清这事。”星鸦显然也察觉到有人正走过来，压着声道，“这几年陆陆续续从封印里逃出来的不少，没有落脚之处，说不定有臣服于魔鼎的。”
“你有办法查到他们大概去向是不是？”
“你自己不也有一样的魔气可以寻人？”星鸦脊背一展，漆黑油亮的翅膀就扑闪起来。
陆离垂首，指甲抠着冰冷的托盘，“我不能再动魔气，都封印起来了。”
“你...”星鸦眼睛瞪得浑圆，满脸怒气，“算了，你连命都不稀罕，功力又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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