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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慕容景衍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邺城人都知道,今日是太子慕容景衍大婚的日子。

可因为太子昏迷,所以小东宫纵然一片张灯结彩,却还是安静得跟鬼宅似的。

尤其到了晚上,新娘抱着公鸡拜堂的时候,小东宫的府门居然紧闭,看上去更加可怕了。

当天夜里,似乎还有人听到城外梨园传来了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甚至还有人能闻到血腥味...

不少人感叹——

这真是一场,邪门的大婚。

太子大婚,群臣沾了太子的光,得了三日休沐。

然而,本该好好的休沐日,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出门。

原因无他,只因在太子大婚当天夜里,梨园被血洗了一通。

一连几日,邺城都萦绕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连向来热闹的大街,也格外冷清。

谁都不敢胡乱出来触霉头。

皇宫。

慕容明坤听完暗卫的汇报,满意开口。

“确定都已经斩草除根了?”

“梨园已经全无活口,小东宫这几天被属下们清理了一遍,如今已是陛下的囊中之物,只需要陛下一声令下,属下们便可以让小东宫内的人消失得悄无声息。”

也许是觉得慕容景衍如今已经他被稳稳地拿捏在手上。

慕容明坤今日总有一种不管是谁在说话,都像是慕容景衍在说话的错觉。

他浑浊的眼睛里一片沉寂。

思忖片刻,最终点头,“灭。”

暗卫似乎没想到慕容明坤竟然真的这么绝情。

轻描淡写就要血洗整个小东宫。

他怔愣了一下,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陛下当真不顾一点父子情谊,连半点活路都不留给殿下?”

因为语气不对。

慕容明坤很快觉察到了不对劲。

立刻警惕地看向躬身在自己面前的安危,“你是何人?”

就在这时。

另外一名浑身是血的侍卫跌跌撞撞地冲进来。

“陛下,小东宫,反了。”

慕容明坤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不可能。

他倏然回头看向前来汇报的暗卫。

刚才躬身的暗卫站直了腰板,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下。

看清来人的模样后,慕容明坤的瞳孔骤缩。

“是你?”

...

慕容明坤病了。

朝中群龙无首。

所有朝臣纷纷上书,请成亲翌日就醒过来的太子殿下监国。

慕容景衍坐在慕容明坤床边,眼含讥诮。

“父皇,儿臣没有如你所愿死在你前头,你是不是很失望?”

慕容明坤看向慕容景衍的目光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

偏偏那天发现那人是慕容景衍的那一刻,他的胸口位置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疼痛,紧接着,一口气提不上来,眼前一黑。

醒来了就变成了这副流涎水的样子。

“你...逆...逆子...”

他口齿不清地骂慕容景衍。

慕容景衍置若罔闻。

“本宫会担起属于本宫的责任,父皇身体不好,就好好歇着吧。”

“你...畜...畜生。”

慕容明坤呼吸浊重,呼哧呼哧的,像是拉风箱一样。

他想抬手,奈何手脚根本不听使唤。

“畜生?”

慕容景衍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本来已经转过去的身子重新转回来面对慕容明坤。

“当年,你为了自己的自私害了冷宫几十条人命,后来又因为忌惮外祖,设计害死母后跟外祖一家,到底谁是畜生,还真不好说。”

听到慕容景衍提及当年的事情,一股巨大的愧疚之情从慕容明坤心底涌起,情绪来得汹涌又磅礴。

慕容明坤胸前一痛,喉间一阵腥甜,“哇啦”一大口鲜血从他的嘴里涌出来。

血迹呈黑红色,显然就是中了毒。

他震惊地看向慕容景衍,“是你...”

“父皇,”慕容景衍嘴角笑意深了深,加重了“父皇”二字,“这是礼尚往来。”

礼尚往来?

他知道自己中了毒!

慕容明坤又惊又惧,还未来得及开口,又一口黑血从他嘴里如同水箭一般喷涌而出。

之后,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精气神,一眼看过去,像是拢上了一层死气。

慕容景衍冷淡地瞥了他一眼,眼底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下去的嫌弃。

“郑胜德。”

原先一直谄媚跟在慕容明坤身边的太监连忙上前。

眉眼之间,全是恭敬,“殿下。”

“让人清理一下,父皇年时已高,也是时候颐养天年了。”

“是。”

...

与此同时。

小东宫。

自从小东宫宫门被关上以后。

沈慕兮这几天一直被保护在主殿。

慕容景衍在大婚当日“醒来”,是她始料未及的。

幸好,贺鸿贺玄常年跟在慕容景衍身边,主仆几人早已形成默契。

改下的毒,她下了。

该配合的地方,她也配合了。

这些天,她能做的,就是提心吊胆听着外头的动静,以防万一慕容景衍失败,她逃跑。

“笃笃——”

一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沈慕兮的思绪。

“谁?”

她警惕地看向外头。

外头传来了一个沉稳的女声,“太子妃,是奴婢,眼下外面的人已经全数归位,您可以自由在外走动了。”

夏蝉。

这几天被慕容景衍安排在她身边的丫鬟。

按照贺鸿的解释,那就是——若是这几天真有什么事,夏蝉力大无穷,可以扛着她就跑。

夏蝉虽说力大无穷,在伺候她的时候,却极为细心,也有分寸感。

沈慕兮对夏蝉十分放心。

因此在听到夏蝉的声音后,她当即不疑有他,迅速开门。

“娘亲,筱筱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慕兮差点没有眼前一黑晕过去。

做梦没想到,筱筱居然被慕容景衍截回来了!!

屋内。

夏蝉努力憋笑,给沈慕兮奉上一杯暖茶,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红豆、绿萝跟顾筱筱三人跪在沈慕兮面前捏着耳垂,如出一辙的几个小表情看上去好不委屈。

“小姐...”

“娘亲...”

沈慕兮太阳穴嗡嗡发疼。

“你们...你们还真是...”

她想骂人。

可对上顾筱筱粉嫩嫩小脸上那个委屈巴巴的小表情时,到嘴边的话硬是骂不出口。

眼看她“真是”了半天没有“真是”出个所以然。

顾筱筱忍不住为慕容景衍开脱,“这个不能怪景叔叔。”

她巴巴地跪爬到沈慕兮腿边,抱着沈慕兮的大腿,“是筱筱不想走才让景叔叔帮的忙,娘亲不要生气好不好...”

“筱筱。”

沈慕兮忍无可忍地拔高了音量。

这妮子。

简直就是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是怪不怪谁的问题吗?

连她都要在这几天随时准备跑路。

万一慕容景衍失败了,筱筱回来,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奈何,顾筱筱根本不明白其中因由。

再加上她平日一直疼爱顾筱筱。

因此,她的偶尔发火,对顾筱筱完全没有威慑力。

眼看女儿还在不停地用小脸蹭她的手,神采飞扬的眸子里写满了与她久别重逢的欢喜。

沈慕兮顿时泄了所有力气。

罢了。

现在她欢喜,她不好扫兴给她找不痛快。

回头找机会,再好好给她上一课便是...

打定主意后,沈慕兮连语气都变得温和了不少,“以后再也不许这样骗娘亲了,知道吗?”

“娘亲,筱筱知道的。”

顾筱筱乖巧点头,“景叔叔说,娘亲让筱筱离开,是为了保护筱筱,所以筱筱以后不会任性了。”

沈慕兮将顾筱筱搂入怀中,看向红豆绿萝,“你们也退下吧。”

红豆绿萝如获大赦,迅速退下。

顾筱筱撒娇似的搂住了沈慕兮的脖子,“娘亲,筱筱好喜欢景叔叔,你真的不想跟景叔叔在一起吗?”

面对顾筱筱的旧事重提。

沈慕兮十分无奈地抬手就要拉下顾筱筱的手,“筱筱,娘亲说过...”

“可是娘亲,景叔叔跟坏爹爹真的不一样,筱筱看到的。”

顾筱筱打断了沈慕兮的话,执拗地坚持己见。

她那故作成熟的小模样,一下子逗笑了沈慕兮,沈慕兮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打趣道,“你才多大啊,就知道区分不一样。”

“筱筱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懂得分好坏,”顾筱筱赌气似的撅起小嘴,“以前娘亲带着筱筱剥莲蓬,收藕丝的时候,坏爹爹虽然坐在娘亲身边,可是他从来都不看娘亲;

景叔叔不一样,景叔叔会在筱筱跟娘亲散步的时候,趁着娘亲不注意,偷偷看娘亲。”

她说得一把一眼,沈慕兮哭笑不得,“你个小傻瓜,什么偷偷看偷偷不看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过殿下。”

外头传来了几个丫鬟的声音。

沈慕兮母女二人同时打住了话题。

慕容景衍进屋就听到格外安静,笑着问道,“怎么,有什么话是本宫不能听的吗?”

“没...没有。”顾筱筱捂着嘴。

眼里泄露的情绪却与她嘴里说出来的意思完全相反。

就差“快来问我”几个字刻在脑门上了。

沈慕兮无奈地唤来了红豆绿萝,让她们带顾筱筱退下。

慕容景衍上前,十分自然地坐在沈慕兮面前。

“朝堂的事情,基本上尘埃落定,过几天,我们就可以动身去北宸。”

他的语气淡然,眉宇间还带着疲惫。

很显然,他才刚从外面回来,就第一时间来到她这里。

像极了夫妻之间的报备...

想法一出来,沈慕兮的心底瞬间涌上一股怪异的感觉。

“我与顾时之间的恩怨,我要自己了断。”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要说给慕容景衍听,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慕容景衍起身,“本宫知道了,今日前来,也是提前告知,好让你做准备。”

他站在原地不走,又是一阵沉默。

沈慕兮莫名有种相看无言的错觉。

她坐在原地,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好一会,才听到慕容景衍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

“前些天,筱筱一直期待春猎的时候吃炙肉,没吃成,今晚我打算跟她在后院果园用果木炙肉,你,要来吗?”

瞧他那话,说得好像筱筱才是她的女儿似的。

回想顾筱筱对慕容景衍的态度。

沈慕兮的心里不断冒起酸泡泡。

她像是赌气一般重重点头,“好。”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况且...

她也喜欢吃炙肉。

北宸的炙肉,跟她在现代时候吃过的烤肉味道差不多,只可惜那会,只有她爱吃...

也不知道南渊的炙肉味道如何。

莫名的。

沈慕兮竟开始有些期待...

...

期待早了!!

入夜。

沈慕兮手里握着红豆硬塞到她手上用来翻肉的竹夹,愣愣地站在果园池塘边的凉亭前。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凉亭的石桌上。

精美铜制火炉上的碳火正在卖力燃烧。

碳火上的炙肉滋滋冒油,慕容景衍在给炙肉刷蜂蜜加辣椒面。

整个果园瞬间弥漫着炙肉的焦香。

沈慕兮激动的泪水差点从嘴角里留下来。

可是只要一想到整个果园除了她跟慕容景衍,就剩下那些挂着花的果树,她瞬间觉得炙肉不香了。

“殿下,我...”

她想走,可她这条破腿不仅死活迈不出离开的步子,还给她丢人地走到了炙肉旁。

走近之后,炙肉看上去更好吃了。

她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沈慕兮。”

突然被点名,沈慕兮一个激灵,又迅速咽下了一口口水。

抬头对上慕容景衍含笑的眸子,她恨不得立刻找个缝隙钻进去。

“殿...殿下?”

慕容景衍笑道,“我不吃人,所以,你不用把手里的夹子握得那么紧。”

她那是怕他吃人吗?

她那是紧张。

以前她跟顾时相处的时候,基本都是她在为顾时张罗一日三餐。

顾时基本上都是吃完了就离席,还美其名曰,君子远庖厨。

更不用说亲手为她炙一片肉。

不,不对,顾时嫌弃炭火熏染味道重,所以在她吃过一次炙肉以后,他就十分嫌弃地不许她再吃。

偏偏筱筱的口味随了她,喜欢一些焦香酥脆的事物...

所以,只有她跟筱筱在丹阳的时候,她跟筱筱几乎隔三差五就炙肉吃。

只是那会,她满心满眼都是对顾时的担忧,早已忘了炙肉原有的滋味...

思绪翻涌间,一片带着焦香的炙肉已经落在了她的碗里。

“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慕兮心中狂跳。

慕容景衍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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