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者安息
第一百二十五章 死者安息
◤马尔科姆转过身子，看着还站在门口的科尔。
科尔也从离开的母亲身上移开目光，看向这个再次出现的入侵他家的心理医生。虽然，他有期待过这个人的出现，但绝对不是在他和母亲独自生活的家中。
斜眼看着这个入侵的带着笑容的男人，科尔一步一步缓缓地向他走去，带着防备的心理。看着那个男人像是主人一样地指着对面的椅子问他，“想坐吗？”
科尔瞥了一眼椅子，又看了眼眼前的这个男人，摇了摇头。
“今天不想谈吗？”马尔科姆问。科尔想了下，还是摇头。他不想和其他人谈论些自己的什么，他也不知道能谈些什么。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就算有人相信，又有谁能帮助他呢？
“想玩游戏吗？”
“这是个猜谜游戏。”
“是这样玩的。”
科尔看着马尔科姆，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同意。
“我猜你在想什么。我说对了，你就往前一步。”
科尔顺着马尔科姆手指的方向看向对面的椅子。
“如果我说错，你就往后一步，退到门口。若你走到椅子旁，就得坐下。若你退到门口，你就可以走。”
“想玩吗？”马尔科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科尔看看他，又看了眼门口，点了下头。
“好。”
马尔科姆甩甩双手，活动开手指，慢慢地吐出口气，做好准备。他将中指和无名指抵在两边的太阳穴上，手指轻轻颤动，摆出灵媒的姿态。
他放下双手，十指交叉相握，做出思考的样子，然后抬头对科尔说道，“你父母离婚时，你妈妈找过我这种医生。他帮不了她。所以，你觉得我也帮不了你。”
科尔看着马尔科姆的眼睛，向前迈出了一小步，离开门口的那一小块地毯，踏上了实木地板。
马尔科姆又重复了同样的灵媒仪式后，对科尔说道，“你很担心，她说她跟医生说了一些事。一些她没跟别人说的事。一些秘密。”
科尔看着马尔科姆的眼睛，又上前了一小步。
“你也有不想告诉我的秘密。”
再一小步。
马尔科姆的嘴角露出笑意，他低头瞥见科尔手上那块对于他来说过大的有些陈旧的手表，笑着说，“你父亲走之前把那只表留给你。”
他自信地看着科尔，可是出乎太意料的，科尔向后退了一步。
“他把它忘在抽屉里了。它坏了。”科尔看着马尔科姆，眼睛有些湿漉漉的，似乎连声音都被打湿了。
这个意外的答案，打乱了马尔科姆的节奏，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可是快速左右移动的眼睛，吞咽口水的动作都暴露的他的焦虑，他试图从科尔身上找到更多的线索，但是除了那个让他推断错误的手表之外，再没有什么可以提供给他更多的信息。马尔科姆舔了下嘴唇，只能从惯有的情况和刚刚与科尔的母亲聊天时得到的少数信息来进行推断，“你在学校很安静，但……你是好学生，从不闯祸。”
科尔又退后一步，这一步在马尔科姆的眼中显得那么遥远。接连的出错，让他变得更慎重，可是也让他对自己原有的结论产生了极大的怀疑。
“有一次上美术课，随便我们画什么。我画了一个人。另一个人拿螺丝起子刺他的脖子。”
“你在电视看到的吗？”马尔科姆严肃地问。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来说，一般不太可能接触到这样的画面，除非在父母不注意的时候从电视上看到这样残忍暴力的画面。
再一次的后退，科尔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冷硬，这个原本他以为有些不同的医生看来与之前那些毫无用处的庸医也没什么区别。
“老师很生气。他们找妈妈开会，妈妈开始哭，后来我就不画这些了。”
“你现在画什么？”马尔科姆摩挲着大拇指，看着科尔的眼睛问。
科尔偏着头，“微笑的人们，奔跑的狗，还有彩虹。画彩虹不会惹上麻烦。”他说着这些代表欢乐和美好的事物，眼中却带着悲伤。
“没错，我想是不会。”马尔科姆看着科尔附和说，也许这个小少年的情况，比他原先预计的要复杂的多。
科尔看了一眼身后的大门，以及从门口到自己脚下的距离，回头对马尔科姆说，“我现在在想什么？”
马尔科姆看着这个眼带挑衅的少年，不再焦虑，笑着回答，“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这一次退后的一步，使科尔回到了他刚进门的时候站的那小块地毯。
“我在想……你人很好。但你帮不了我。”说完最后这一句话，科尔转身离开了，就像游戏开始前，他们约定的那样。◢
相对于之前那场戏的磕磕绊绊，这场戏完成的出乎意料的顺利。
戏结束之后，导演奈特起立为两人鼓掌：“看来你们这两个病号一个病房没白住，真是默契十足。保持这个状态，之前因为受伤休息的日子我们很快就能补回来。”
马瑞达和里昂相视一笑，向导演鞠躬表达谢意，表示会继续努力的。
看着他们的那一笑，奈特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
接下来的拍摄都很顺利。因为接下来的戏份都是布鲁斯和饰演他妻子的奥利维亚·威廉姆斯、饰演马瑞达的母亲的托妮·柯莱特以及马瑞达之间的对手戏。三位影帝影后自不必说，他们的合作不时有火花闪现，而年纪最小，经验最不足的马瑞达也以他不断进步的演技赢得了大家的尊重和喜爱。作为前辈的其他三人常用自己的经验和实力带马瑞达入戏，有空的时候奥利维亚·威廉姆斯和托妮·柯莱特对他也不吝指点。不得不说，刚开始拍电影就有如此豪华的阵容加持真是马瑞达的幸运。
剧情也随着拍摄的顺利进展，马尔科姆医生的努力使科尔逐渐打开了心扉，马尔科姆医生也渐渐接受了鬼魂的存在，科尔也学会如何去正视不断出现在他生命中各种因为不同原因眷恋尘世的鬼魂，学会去面对他们恐怖的死状。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面发展。
最后一场戏是里昂和奥利维亚的对手戏，也是电影的结局。
◤和科尔告别后的马尔科姆回到家中，刚进门就听到了客厅里传来热闹的说笑声。转身走进客厅，看见的是妻子裹着披巾已在沙发上沉沉睡去，电视上还在播放着他们结婚时的录像。
“大家好，你们知道，我……我并不习惯这样。我也答应安娜不会使她困窘。这任务就交给她的母亲吧。我们想谢谢大家的出席，并与我们分享这美妙的日子……”录像里不断传来参加宾客们善意的笑声，而马尔科姆的眼中只有熟睡的妻子。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认真地看过她，也很久没有与她交流过了。
“安娜……”马尔科姆看着妻子，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他们就形同陌路了。
“我好想你。”安娜喃喃道，并未睁开眼睛，似乎还在梦里。
“我也想你。”
“为什么，马尔科姆？”
“什么？”马尔科姆含泪问道，“什么……”
“你为什么离我而去？”
“我并未离你而去。”只是科尔之前真的需要帮助，对不起冷落了你。仿佛有点冷，安娜缩了下身子，一个环装的东西从她手上掉到地面，滚到了马尔科姆的面前。
“骨碌碌”东西在地板上停下，马尔科姆一看，那明明是他们的结婚戒指。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妻子的手，安娜的手上却仍然带着他们的结婚戒指。那这个戒指……
马尔科姆看向自己的手，发现上面空无一物。他不由回忆起很多事情。
他想起科尔曾经和他说：“我看得见死人，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
马尔科姆有些惊恐地退离妻子的身边。
“你多常见到他们？”
“经常。他们到处都是。”
他想起第一次去科尔家拜访的时候，只有科尔跟他打了招呼，而科尔的母亲就像根本没见到他。他来到餐厅，发现餐桌上只有一人份的餐具。
“他们只会看见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他想起和安娜吃饭的时候，安娜直接拿过了菜单点菜，完全没问他，而他面前也没有餐具。
他想回这段时间他一直居住的地下室，却发现门口早就被书桌堵上了，根本打不开门。
真相呼之欲出。
他回头看妻子，发现她呼出的气都成了白色，脸上也被冻出了红色，整个人都在发抖。
他终于想起来文森当他袭击了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在伤好了之后，出于弥补的心态想要去帮助与文森有着同样问题的科尔。却忘了，他当时中枪后，子弹直接穿过身体，血流根本止不住。
他其实，早已经死了……马尔科姆回到妻子身边，“我想我可以走了。我只是需要做几件事。我得帮助一个人，我想我做到了。我也要告诉你一些事，你对我一直都是最重要的。永远都是。我爱你。”
安娜似乎在睡梦中听到了马尔科姆的表白，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笑。
“好好睡吧。明早开始一切都会变好的。”
“晚安，马尔科姆。”睡梦中的安娜笑着说。
“晚安，安娜。”马尔科姆，闭上眼。眼中是强烈的不舍和些许的释然。
所有认识到自己死亡，完成了心愿的鬼魂最后终将消散，去他们该去的世界。但这样也很好。死者安息，生者开始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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