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我该送他走了
第609章 我该送他走了
秦嫣连夜乘搭飞机返回希冀总部,落地时,接收到信号的手机才弹出潘老的消息——“我们在太平间找到翠翠了。”
秦嫣心头一紧,泛起细密的疼痛。
她无法想象,此时翠翠该有多难过。
“等我回去。”
秦嫣发完消息,快步走入夜色里……
另一边,潘老蹲在翠翠身边,轻声劝说:“翠翠,这里很冷,你要不先跟我回去?”
然而,翠翠没有任何反应。
她面无表情,坐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双手紧紧抱着膝盖,像极了一座脆弱易碎的陶瓷雕像。潘老看着翠翠,心疼不已。
他已经尽力劝说好久,唾沫都干了,还没能得到翠翠一个字的回应。
看这情况,还是得等秦嫣回来试试看。
潘老索性坐到翠翠身边,“既然你不说话,那潘爷爷就陪着你。”
太平间冷气充足,寂静里还透着阴森森的寒意。
潘老到底是年纪大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觉得浑身骨头缝都在疼,忍不住动了动腿。
“您回去。”
听见翠翠低低的嗓音,潘老惊喜看去,“你肯理潘爷爷了?翠翠,你听我说,老贺这件事……”
“爷爷,让我跟翠翠解释吧。”
秦嫣推开门,顺势拦住潘老的话,视线笔直地落在翠翠的身上。
潘老一愣,不悦地责怪道:“你怎么来得这么快?路上没少超车吧?翠翠身边有我在,你急什么?”
“不要紧。”
秦嫣走向他们,朝着潘老伸出手,“您还好意思说我?您这一大把年纪还学小年轻坐在地上,不怕老寒腿发作吗?”
潘老没好气地瞧了她一眼,但还是搭上她的手,借着她的力气站起身。
两条腿又疼又麻,站起来就止不住地颤抖,潘老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凉气,难受得五官拧在一起。
随后,秦嫣喊来两名护士送潘老回去。
等他们离开,秦嫣回到翠翠身边,盘腿坐到潘老的位置上,“嘶,这地板还真的挺冷的,爷爷那把老骨头竟然坐得住。”翠翠抿了抿唇,小声问:“潘爷爷会有事吗?”
秦嫣莞尔,“顶多疼几天,不要紧。但是,你也看到了,他老人家很担心你,都顾不上他自己了。”
“翠翠,你不是一个人,你身边还有很多关心你,疼惜你的人,你要老贺放心才是。”
听见这话,翠翠的心里防线彻底崩溃。
她紧紧咬着唇,却是没办法把眼泪憋回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泪流满面。
刻意压低的呜咽声在太平间里显得格外凄凉,惹人心疼。
秦嫣伸手揽过翠翠的肩膀,嗓音微微发涩,“是我不好,没能完成对你的承诺,翠翠,对不起……”
“为什么……”
翠翠哭得厉害,出口的话断断续续,“为什么我还活着……他们说我爸是为了给我这颗心脏才会死的……我怎么能活着?”
“嫣姐……你把我的心脏掏出来还给我爸爸好不好……我要我爸爸活着……我要他回来……”
翠翠抓住秦嫣的手,哭着哀求:“求求你……把我心脏掏出去吧……”
看着翠翠梨花带泪的小脸,秦嫣心疼得说不出话来,眼眶随之湿润。
到底是多么善良的女孩,才会一句怨言也没有,只求着她将心脏还给老贺。
“翠翠。”
秦嫣紧紧握住翠翠的手,嗓音哽咽,“你听我说,老贺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好好地活下去,这是他作为父亲给你的第二次生命。”
“老贺在天有灵,肯定不希望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振作起来,才能让他开心,你知道吗?”
秦嫣泛着泪花的眼神格外真诚,“还有,你别把老贺的死揽在你身上,真正害死他的人另有其人,你该恨的是那个人,而不是你自己。”
翠翠错愕,费了点时间才消化秦嫣的话,眼里也终于有了一丝光芒,“是谁?是谁害死我爸爸?”
“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我……”
“不!我要知道!”
翠翠神色尤为坚决,“嫣姐,我不是小孩子,这件事我绝不能依靠你,至少……我也要为爸爸做点什么。”
秦嫣蹙眉,犹豫半晌才说出口,“青庭的主事人,还有韩于君。”
“韩医生?”翠翠震惊,“他怎么会……”
“他接近你就是为了刺激老贺去找二老报仇,而真正对老贺下手的人是秦芒。”秦嫣简单总结一句后,顺势安慰翠翠,“很快韩于君就会为此付出代价,这算是我给你的第一个交代。”
“翠翠,请你再信我一次,我绝不会让你爸爸死得不明不白。所有利用你爸爸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这些年,老贺将翠翠保护得很好,以至于她对青庭一无所知,自然不清楚主事人是什么样的存在。
她只知道,那些人都是她的仇人。
念及此,翠翠抬手擦去眼泪,一瞬不瞬地看着秦嫣,“嫣姐,你让我帮你,我不想一直被保护。”
“你……”
秦嫣欲言又止,看着翠翠熠熠生辉的眼神,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种时候,她的好心拒绝,只会掐灭翠翠活下去的动力。
可,她又怎么可能让翠翠去冒险呢?老贺已经走了,她更应该保护好翠翠才是。
思来想去,秦嫣微笑着伸手摸了摸翠翠的脑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在此之前,你得让自己强大起来……”
翠翠急忙开口:“我知道!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秦嫣微怔,随即笑了笑,“嗯。”
“嫣姐,谢谢你。”
翠翠道了声谢后,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老贺所在的冷藏柜,“我知道是为我好……可,这对我而言,还是太残忍了。”
“我说的不是你。”
翠翠生怕秦嫣误会,认真地补充一句:“我说我爸,他一直都拿我当小孩子……做什么事都不跟我商量……”说着,翠翠眼角再次淌出两行泪,咬牙骂了一句:“真是个混蛋老爸。”
秦嫣听得出来这句责怪里,更多的是心疼和爱,以及深深的无奈。
她顺着翠翠的视线看去,心中有万般感慨,最终只化作一句话:“你很幸运,有个这么爱你的父亲。”
翠翠没有接过话,而是安静地流着眼泪。
良久,她才轻声开口:“我爸爸躺在里面肯定很冷,我该送他走了。”
秦嫣应下,“好。”
……
老贺的葬礼定在三天后。
彼时,谁也没想到,会在葬礼当天,传来了韩于君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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