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底层人的尊严
瓜娃丝身材高大，体型颇为臃肿，体重超过三百斤，不过巴掌大的脸蛋圆圆的，在胖子当中算是眉清目秀的长相了。
“好你个阿尔文，在我面前也敢装疯弄傻了？回到家里不第一时间来见我，父亲被抓的事情我还是听下人说起才知道，你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瓜娃丝伸手一把抓住了阿尔文的耳朵，然后反手一拧。
“疼疼疼！”阿尔文龇牙咧嘴的叫到，去也不敢反抗和逃跑，只能解释道：“这次岳父大人的事情不小，我搞不定，回来之后只能第一时间来找父亲商量对策，哪敢不把夫人您放在眼里。”
瓜娃丝这才松手，看着捂着耳朵向后退了一小步的阿尔文，皱眉问道：“说吧，我父亲为何会被抓进治安所？”
“还不是因为夏洛特那个混蛋！”阿尔文气恼道，看了一眼沉着脸的瓜娃丝，又把声音降低了几个调子，继续道：“事情是这样的，今天早上有个小孩被岳父养的狗咬伤了，据说咬断了一只手，差点没了命，就给送到了夏洛特的医馆。夏洛特救活了那个小孩后，就带着小孩的母亲来找岳父讨要医药费，结果和护卫打了起来。那夏洛特的手段颇为狠戾，把岳父的狗全部杀了，还把护卫的手筋脚筋全部挑断，打的不可开交。
事情闹大了，巡逻队赶来，鲍勃本来是咱们杜鲁家族的人，把夏洛特抓了就行，没想到哈里曼家族的巴迪横插一脚，强行把岳父抓走了。”
“父亲可有受伤？”瓜娃丝关切地问道。
“除了受到些惊吓，岳父应该并未受伤。”阿尔文连忙摇头。
瓜娃丝表情稍缓，蹙眉道：“早年我便多次和父亲说，要管教好家中奴仆和恶犬，与街坊邻居和善相处，这些年有了杜鲁家族照拂，更是变本加厉，终究还是闹出了祸端。”
“夫人，这事也挂不得岳父大人，若不是夏洛特多管闲事，岳父大人别说是在马戈街横行，在深渊也是无人敢招惹的。”阿尔文陪笑道。
瓜娃丝白了他一眼，带着几分愠怒道：“你在深渊都算不上一号人物，也敢夸出这等海口，他便是听你这些话听多了，才会如此狂妄自大。”
阿尔文低着脑袋，不敢再接话。
“我这些年存了些钱银，你拿着钱，去找那夏洛特和受伤孩子的母亲，看是否能够在事情闹大之前和解。”瓜娃丝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钱袋，递给了阿尔文。
“没用的，花钱和解的事情我也和夏洛特提过，但是被他明确拒绝了，他就是存心想要把事情闹大，要让治安所和城主府介入，对岳父大人进行审判，让我们难堪。”阿尔文摇头叹气道。
瓜娃丝有些急了，问道：“按照父亲的罪责，若是按照新的律法来审判，该如何判决？”
阿尔文有些担忧地看了瓜娃丝一眼，低声道：“若是所有罪行都落实的话，应该是绞刑。”
瓜娃丝的身形晃了晃，靠着门框便瘫软坐到了地上，喃喃道：“怎么会这样呢……”
阿尔文扶不动瓜娃丝，只能上前宽慰道：“夫人您别着急，这是最差的情况。岳父怎么说也是杜鲁家族的亲家，都说家丑不能外扬，约瑟夫就算和咱们再不对付，也不能真把岳父给绞死吧？这要是传出去，他这个城主还怎么当。我看这件事最后就是多花点钱赔偿，岳父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钱财，肯定是配得起的。”
“这件事若是传了出去，约瑟夫想要坐稳城主之位，最好的办法就是严办我父亲，办的深渊的所有人都心服口服，自然民心所向。”瓜娃丝看着阿尔文，眼中满是悲观。
阿尔文闻言也是腿一软，眼中露出了几分惊惶。
……
“父亲，此事绝对不能姑息！倘若安塞姆犯下这等严重罪责，只是因为有着杜鲁家族亲家的身份就被轻拿轻放，以后你这个深渊城主如何服众？二十三条律法岂不成了一纸笑话！”
同样是杜鲁庄园，另一座别墅议事厅内，罗兰义正言辞地和坐在对面的约瑟夫说道。
约瑟夫的手边放着一份急报，是刚从治安所送来的，上面罗列了安塞姆被十数位受害者控诉的各种罪责，以及对安塞姆豢养的恶奴的审问得到的口供。
盘踞马戈街数十年间，安塞姆作恶多端，手里沾满了压迫底层百姓的鲜血。
而且在深渊建城之后，二十三条律法颁布之后，依旧没有收手。
就在今日，还故意放狗撕咬一名五岁幼童，导致该名幼童左手断掉，濒临死亡。
约瑟夫脸色凝重，沉吟道：“此事的确需要慎重对待，无论是对外还是对内，都有需要解决的问题。夏洛特将此事推到台前来，意味着哈里曼家族也会参与其中，对外若是不能拿出一个满意的答复，议会上肯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而安塞姆在马戈街收二道租金的事情，已经持续了十数年，这可是动摇我们杜鲁家族根基的事情，我这个当族长的却对此事一无所知，肯尼斯必然参与其中，该如何处理也需要考虑。”
罗兰略一思索道：“若是按照我的想法，便办他一个典型，严格按照二十三条律法对安塞姆的罪行进行惩处，树立一个典型案例。
让那些以往仗着自己有几分关系和实力的人知晓，即便是城主府的亲家，若是欺压平民，触犯律法，一样会被挂在绞刑架上。
也让深渊的普通居民知道，二十三条是真正能够保护他们权益的律法，所有人在律法前都是平等的，这样能够让他们更积极的维护律法。
至于肯尼斯父子，也该好好敲打一番了，安塞姆敢如此嚣张跋扈，其中必然少不了他们的纵容和授意，这样的蛀虫若是不加以惩处，只会让其他族人争相效仿，彻底败坏杜鲁家族的根基。”
“此事……恐怕大长老不会应允。”约瑟夫眉头一皱。
罗兰的声音提高了几分，郑重道：“父亲，你现在可是深渊城主，也是杜鲁家族的族长，是该当家做主的时候了，倘若决策要被族中长老所控制和影响，其他两大家族会如何看待？族人可会对您服气？”
约瑟夫的眼中闪过一抹微光，抬眼看向了罗兰。
“无论是在族中还是议会上，我都必然会全力支持您的决议。”罗兰目光坚定地说道。
……
“有趣，有趣啊，夏洛特这小子总是能弄出一些让我这个老头都觉得好玩的事情来，这深渊的天都要被他掀翻了。”
哈里曼庄园，湖心亭，阿尔弗雷德听完了戴安娜的述说，忍不住笑道。
“他做事风格的确和常人不同，但是个有原则的人。”戴安娜微微点头，嘴角也是挂着一丝笑容。
“约瑟夫那小子，现在应该愁得很呢。”阿尔弗雷德往湖里撒了一把鱼食，看着永到水面上来争食的鱼儿，脸上笑容愈盛。
“祖父，此事我们该做些什么？”
“我知道你的心思，但不要操之过急，先瞧瞧杜鲁家族那边的反应再说。”
“若是他们打算保下安塞姆，免得丢了面子呢？”
“倘若约瑟夫真的做了这种愚蠢的决定，那咱们就让他面子和里子都保不住，这城主可没那么好当的，要能服众才行。”
戴安娜微微点头：“我明白了。”
“夏洛特那小子多半也是存了这个心思，想看看新的深渊能否处理这种事情，所以才故意把自己卷进这个事件里，让我们两大家族都不得不下场。”阿尔弗雷德看着戴安娜，笑着道：“你说，他到底想要什么？”
戴安娜认真思索了一会，道：“可能他只是想要底层的人能活的更有尊严一些。”
“底层人的尊严吗？”阿尔弗雷德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沉思了一会，轻声道：“过去到现在，统治者深渊的家族势力都很少有人会去思考这个问题，或者说没有人会站在底层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他不同，他会考虑如何让底层居民拥有一份工作，获得一份酬劳，有尊严地度过这个冬天，而不是靠着施舍的粥度日。”戴安娜说道。
“你也开始变得不同了。”阿尔弗雷德看着她，“从提议建立深渊防护罩开始，再到投资夏洛特建成衣厂，建纺织厂，他提出的想法，你都在为他实现。”
“有时候我也会诧异自己的变化，但回头去看，他的很多想法和提议都是正确的，或者说是目前的最佳选择。”戴安娜微笑道：“比如灭掉贾德森家族才有了如今相对平稳安定的深渊城，建立魔法防护罩才能让居民们安心留下来，而对深渊进行产业升级则将带来一个繁荣的深渊。”
……
小诺曼的伤势比较稳定，在手术显微镜的辅助下完成的手术非常成功，坏死的情况没有发生。
“伊迪斯，你和诺曼在医馆再住两天，一来是好继续观察他的状态，二来是防止安塞姆背后的人的报复，在医馆他们不敢乱来。”吃晚饭的时候，夏洛特和伊迪斯说道。
“谢谢您对我们母子的庇护。”伊迪斯衷心感谢道。
夏洛特微微点头：“不必客气，安塞姆的处理情况一有消息我就会告知你，你暂时安心待在医馆即可。”
“伊迪斯姐姐，你平时在马戈街靠做什么活度日呢？”薇薇安看着伊迪斯好奇地问道。
“之前我丈夫进荒野狩猎，我只在家负责带诺曼，做些家务活。”伊迪斯目光一黯，轻叹了一口气道：“一个月前，我的丈夫死在了荒野里，有猎人在一堆被野兽啃噬干净的骨头旁看到了我丈夫的包，给我带了回来，为了抚养诺曼，我只能接了一些街坊邻居们的缝补活计干着，偶偶帮他们做几件简单的衣服，勉强能糊口。”
“哦？你还是个裁缝？”这下夏洛特倒是有些意外，看了眼伊迪斯的手，手指上有着不少新旧针眼伤口。
伊迪斯有些不好意思道：“算不上裁缝，只是会剪裁一些最简单的衣服，穷人也不讲究什么针脚和款式，穿上舒服合身即可。”
“技术如何暂且不论，你是有这份基础功在的，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份工作，收入不算高，但肯定比你接些街坊邻居的活计要赚的多一些，不知你是否感兴趣？”夏洛特看着她说道。
“工作吗？”伊迪斯眼睛一亮，不过很快又有些担忧道：“不知是什么工作？我从来没有外出工作过，可能无法胜任。”
“不必担心，是一个非常优秀的裁缝开设的成衣厂，接下来需要招募一百名女工，我觉得你应该很适合那份工作。”夏洛特笑着宽慰道：“当然，是否能够被选中和录取，还得等他对你进行面试之后才知道。”
“成衣厂女工？”伊迪斯有些迷茫，“是要成为一名裁缝吗？”
夏洛特微笑道：“是也不是，你不需要负责完成一整件衣服的工作，你可能只需要负责缝合这件衣服的衣领，不断重复缝合衣领的工作，工作上手难度不会太高，明天我就帮你引荐。”
“好的，再次感谢您。”伊迪斯起身，向着夏洛特深深鞠了一躬。
吃过晚饭，薇薇安便出门上课去了。
自从工作量减半之后，她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连带着阿道夫看夏洛特的目光都和善了许多。
“老师，我已经熟练掌握初级止血药剂和清洁药剂了，今天可以开始学习新药剂了吗？”伊诺看着夏洛特满是期待地问道。
“这就熟练了？走，去炼制两炉给我瞧瞧。”夏洛特拉着她进了炼药室。
二十分钟后，夏洛特看着脸上带着几分小得意的伊诺，颇为欣慰的笑着点头：“不错，你的确已经熟练掌握了这两种药剂，在火候把控和炼药炉的掌控上也都做的不错，那今天就开始学习炼制水润精华液吧。”
“嗯嗯。”伊诺连连点头。
夏洛特给伊诺介绍了所需使用的药剂材料，又看着她道：“水润精华液是目前医馆非常重要的药剂，单价较高，口碑已经打开，收获了不少富婆的欢迎和喜爱，有个大客户已经预定了10000瓶。等客户定制的瓶子送到，药剂工坊就要火力全开，优先炼制水润精华液，你要熟练掌握这款药剂的炼制方法。”
“10000瓶？！”伊诺不由瞪大了眼睛，按照800铜币的价格，那可就是8000000铜币呢！
如果这些水润精华液全部由她来炼制，那就是10000铜币的提成！
水润精华液的炼制并不难，但在于对药剂状态的把控要求较高，和一般水剂状态药剂的状态不同，水润精华液需要保证药剂的状态是乳液状态。
“瞧着，精华液在炉中的状态到这也就差不多了，不可继续熬煮。”夏洛特搬来高脚凳，让伊诺探头往大黑炉里瞧了瞧。
“可是老师，现在药剂的状态还是水剂状态呢？”伊诺疑惑道。
“高温状态下是这样的，但等温度略微下降之后，便会凝结成乳液，你看着。”夏洛特把炉火给撤了。
火炉温度开始快速下降。
“还真变成乳液了！”伊诺惊喜道。
夏洛特笑着道：“水润精华液的状态并不是完全稳定的，遇到高温便会化成水剂状态，冷却之后又会凝结成乳状，但效果不会发生改变。”
“我懂了，大概会了。”伊诺点点头，先将炉内的药剂盛起装入药剂瓶中，然后就开始上手操作了。
夏洛特退到一旁看着，也不插手，伊诺在药剂炼制方面有着非常不错的天赋，在他之上。
第一炉炼制，火候把握有所偏差，糊锅了，失败。
第二炉炼制，水分把控有所偏差，冷却之后无法凝结成乳液状，失败！
第三炉炼制，成功！
“师父，我浪费了两炉材料才炼制成功呢，真是太浪费了。”伊诺一脸歉然的看着夏洛特说道。
“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夏洛特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道，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第一次炼制水润精华液的时候，足足失败了十多次才勉强成功一回。
虽然那时候他需要一边琢磨配方和火候，也没有一个熟练的师父进行指导教学，但伊诺三炉成功，依旧让他大为吃惊。
“那你今晚就好好练习水润精华液吧，炼药室的材料够你用的了。”夏洛特离开前，又和她郑重警告道：“伊诺，记住，不要试图随便修改配方，属性不同的材料同时投入炼药炉，可能会发生剧烈的反应，引起爆炸的。”
“嗯嗯，我懂了。”伊诺连忙点头。
夏洛特上了阳台，角落里堆着一颗颗笔直粗壮的木料。
掏出纺纱机和织布机的图纸，夏洛特化身木匠开始捣鼓木头。
核心部件由盖伊打造，夏洛特的工作是打造框架和盖板。
他的爷爷是个棉花匠，也会传统的纺纱和织布技艺，小时候没事他就喜欢把那两台老式的纺纱机和织布机拆着玩的，为此没少遭收拾，但对于纺纱机和织布机的构造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他的目标是造一台能用一个纺轮带动八个纱锭的纺纱机，以及一台使用飞梭的织布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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