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窑洞选址
因镇子上铺子不能停业太久,知行祁佑又忙着上任前的一干事项,这一趟待足了两日,春归便打算回去了。而这两日也是吃遍了各家的好东西,自家里愣是没开过一次伙。
除却乡民们的招待,祁佑跟知行也分出了半日,去往齐老秀才那儿一趟拜访。
小凉山热热闹闹的,个人都是一派扬眉吐气与有荣焉的模样。
而甜水村两家族长那儿却是冷冷清清,坐足了冷板凳。
似是没想到春归一行人还真不将他们俩放在眼里,连寻常报喜都不曾报到他们家,听到几人已经离乡回了镇上,这两人立刻气得关紧家门,一口气提着不上不下,不住地念叨:“竟这般失了孝义!竟这般失了孝义!”
可尽管好一阵念叨,春归的马车也早已跑出了老远。
祁佑与知行的一干荣耀皆与他俩无关。
如今旁人又哪会说两个县大人不孝不悌,数典忘宗,只有说两个族长有因有果一报还一报罢了。
回了镇里,最要紧的就是乡亲们送的几大篮子蔬菜,冬日里蔬菜瓜果好存放,也架不住半车子的份量,一家子每日吃也要吃上半月,
想了想前头停业了许久,早前答应了左邻右舍开张后叫他们放开吃两日,因这几日忙着给祁佑两个补一补身子,又回乡里待了许久,实在推脱了好几日了。对着来铺子前催促的客人们,春归也有些难为情,便打算想些新鲜东西招待招待。
又正逢冬日,冰窖里的冰怕是用不着了。过着过着,迟早要到穿着几层衣服也喊冷的时候,春归想了想,索性在这堆蔬菜瓜果里做了文章。
冷清清的天气,最是吃热腾腾的汤水时候。除了去年在家门口卖的番薯糖水,又将每日志高运来的一部分羊奶煮了羊奶茶。对着这半车的新鲜蔬菜,春归想了想,用了各色香料,和祁佑知行那几口箱子里上好的火腿,片了好些肉下来一道熬煮了一锅白汤,再炒了一大锅的辣椒,另起一锅红汤。
又请志高砍了好些竹子来,削成一整捆的竹签,掰了各色蔬菜,买了新鲜牛羊肉串到竹签上。
冬日里最讨人胃口的串串便做好了。
这种新鲜的吃法自家吃了一顿后没有人不叫好的,如此这半车子的蔬菜也有了着落。
蔡氏三月已显怀,也不好叫她在厨房里转悠,于是隔日春归便张贴了招工启事,日常打杂或是做些寻常点心。
不比前头还要祁佑知行镇头镇尾地张贴,这一次只在店铺门口贴出去没多久,便来了人。
来人是个镇上姓王的一位大娘,只一个女儿前月嫁了人,在家待着也是做些寻常针线,索性厨艺还算不错,见春归这儿招人,又有两个县大人坐镇,便想着来碰碰运气。
只是做些寻常打杂下手的事儿,手脚麻利,人勤快就再没挑的了。
这位王大娘便留了下来,每日付上五十文的工钱。
这样又过了一日,王大娘上了手,前头的铺子便又重新开了门。
为着给春归道喜,又实在想了这儿的点心,一整日,铺子上下两楼都挤满了人,摆放的凳子坐不下,更有自备桌椅的。
更遑论春归将两大锅的红白汤摆出来,各色蔬菜肉串串放置一旁后,众人那惊奇的反应了。
春归没想到的是,这每日两大锅子的串串除了平日里光顾的客人们爱吃,就连八九岁的娃娃也时常红着张脸过来要上一两串。
蔬菜一文钱一串,肉类两文钱一串,都不是贵价的东西,寻常孩子省下两日的零用钱便能吃上几串,拿了自家的碗去柳家旺媳妇儿那儿舀一勺白汤或是红汤,这样冷的天气里喝上一碗别提多舒服了!
铺子里有客人打趣:“越娘子这是要把大人孩子的钱都给赚了!”
说完便有人反对:“越娘子哪里挣了孩子的,没见只要是个小娃娃过来,红白两汤随便舀不说,还搭送一两串呢!”
“就是!我昨儿吃完又去别处晃悠了一圈,回了家竟看到我家小子背着我吃了好几串的白菜菇子,一问就买了两串素的,越娘子给送了四串!他老子抠抠搜搜攒下十来文才吃了五六串,他两文钱就吃了个痛快!”
有人来了兴趣,笑问道:“那你可是被自家小子气得心里不平?”
“当然!我气得立马把他剩下几串给抢过来吃了!”
满场听得当即哈哈大笑。
“你这做老爹的,等你老了看你家小子如何管控你的吃食!”
耿荣柳仁听着他们说话,不由得笑道:“咱们家春姐最是疼孩子,看来这串子生意也要长长久久地做下去咯!”
半月份量的蔬菜果子,短短五六日便被一扫而光,耿荣又经春归嘱咐,驾马车回小凉山收了一回新鲜蔬菜,后头耿荣自行做主,与周边几个村子定下一份收时令蔬菜的协议便是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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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几块匾额送来后,知行与郭家,春归与祁佑两对的事儿已是人尽皆知,春归自是住在这儿,大门一开,与祁佑说话与言语亲近都在众人眼皮子底下,两人又向来都是如此要好,众人早先还有对祁佑的敬畏,可看得久了也不免要多番打趣。
而郭如意与知行是大棒子突然落下,从前又无迹象可循,这会儿郭如意不知是为了避嫌还是害羞,还不曾到柳家来过,众人想打趣儿都见不着人,只好扒着知行一人不放,直问何时能吃到一杯喜酒。
说起来这两对都是女大男小,有心急的人不免催促道:“咱们越娘子过了年便实打实的十九了,虚岁都二十了,女大三抱金砖,这金砖可要快快抱起才是!那郭小姐也正青春年华,咱们不知道何时能瞧见这一门双喜啊?”
知行这样一个厚脸皮的,愣是被闹得满脸通红,快步走回宅子一屁股坐下感慨:“这群人,怎的盯着人家家里的事儿不放。”
说完忽的想到从京都回来时,周晗那又哭又叹不知何时能再见,祁佑抛下的那句:“来年春,自有见面的名头。”
又想起近日与祁佑忙得马不停蹄,那试行地的一干前事商榷与那县衙里的交接,何处不是问题。按理说如今这般忙碌其实也未有必要,上任前本就是最后的空闲期。
而两人却默契地每日脚不沾地,知行也隐隐有感,那一日怕是不远了。
这头知行被打趣得面红,另一头祁佑已将几日来同他一道走访的几处地圈圈画画,递给了在旁的春归,再拉过她坐到书房长椅上。
“来,春姐瞧瞧。”
春归被引得坐下,一瞧,正是两县各地的山貌图。
共是六张图纸,松县稍大一点,分了四张出来,虞县两张。
几张纸里,她一眼就瞧出了小凉山各处地地貌,被朱砂笔圈出了好一些。
她偏过头疑惑道:“这是?”
祁佑淡笑道:“这几日与知行一道各处走访,两地的地貌图皆在上头。如春姐之前所担忧,试行地一事从人手到选址再到开窑洞,都不是易事。”
他点了点春归手里那张:“正巧那日祭拜爹娘,见山头多有平缓处,请教了开窑的师傅,小凉山那处也是一块好地方。”
春归不由得一愣:“原来那日你俩竟是在查看地貌?”
看他点了头,春归又看向手里这张圈划的图纸,下意识问道:
“这是打算定在那处?”
他认真道:“既是块好地方,自然选在了那处。”
听得春归不吭声了。
瓷窑分官窑跟民窑,当初郭如意带她去到镇郊的那一处是民窑,多为商户所用,而祁佑与知行奉命行事,若定的窑洞必是官窑。
官窑是何概念,从窑洞到工人皆受于朝廷,工钱津贴一律出自朝廷,皇帝既是有心将手绘瓷器给做下去,那这头一批工人所受的保障定非寻常人能比的。不说工人,窑洞附近摆个日常的摊子怕是也要挣个盆满钵满。
换句话说,小凉山那一处要是出了一个官窑,跟长了个金疙瘩无异,繁荣指日可待。
她沉默半晌,偏过头看向正静静地注视着自己的少年。
连日来的忙碌与决策叫他整个人已有了渐定的气势,眉眼间温柔与凌冽交替,已看不出从前凉薄的性子。
想到从前他一言一行里皆是对众人的冷漠,再看到今日的他,春归不由得缓了神色:“乡亲们定会感激你。”
岂止是感激,这样天大的好事落下来,怕是要烧香拜佛替祁佑立长生碑了。
祁佑看到她眼里的欣慰与赞赏,轻轻一笑:“春姐只当我在其位谋其事,两县各两处官窑,一南一北,不是小凉山也有其它地方。”
春归勾了勾嘴角,而他最终选定了小凉山。
两县共四处窑洞,这两人忙碌近半月,终是定下了。她细细想着,工人好找,只要是卖苦力,谁人都可以。而一批在里间的手艺人却难寻,少不得要费些心力。手绘瓷器不比寻常的瓷器,不仅是烧窑的火候,瓷器上作画便要难退一帮人。
她想得出神,没发现身旁的人看她的神情已愈加柔和。
直到袖口上的一处兰花被他垂头轻抚着,春归下意识看过去,再抬眼,瞥到对面眉眼间俱是柔情。
春归不由得一愣,下一刻只听他说道:
“我与周晗约定,来年春邀他来吃一杯酒,春姐觉得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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