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缝隙
缝隙
吴老师比赛回来的第一天, 沈瑜去舞蹈班去得比较早。
她没想到，刚进去就碰到了一个没想到的人。
——谢新昭的妈妈，何宁娴。
何宁娴今天依旧是一袭短袖旗袍, 身材凹凸有致, 大波浪长发及胸，眉眼明媚动人。她今天的妆比上次见面淡了些, 显得没那么高傲华贵了。
沈瑜心里惊讶，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了声好。
何宁娴笑笑：“你好, 沈瑜。”
吴老师在一旁补充：“沈瑜啊，这位何女士找你。你们认识是吗？”
沈瑜说是, 又看向何宁娴礼貌问：“阿姨您找我有事？”
何宁娴点头：“我们去楼下咖啡厅说。”
沈瑜应好。
她和吴老师请了假, 同何宁娴一起下楼。
吴老师的舞蹈教室在一栋商业楼里, 集合了各种培训机构和餐饮□□等店面。
何宁娴这样自带贵妇气质的人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打从两人从舞蹈教室出来坐电梯, 路人投过来的目光不断落在两人身上。
夏日的天气炎热，电梯里更显得闷热逼仄。
沈瑜怕何宁娴不习惯，主动提出可以换个地方。
何宁娴侧头, 精致的嘴唇轻轻一弯，语气轻飘飘的。
“算了吧，谢新昭一会儿不是还要来这接你吗？”
沈瑜抿唇，点点头。
对于何宁娴对自己行踪的了如指掌倒也没有太惊讶。
两人坐到三楼, 何宁娴走在前面, 率先进了里面的一家连锁咖啡简餐店。
“包厢。”她直接对前台说。
前台看了看两人，提醒道：“包厢有最低消费，到里面直接用手机下单就好了。”
何宁娴点头：“嗯，给我一个没有烟味的。”
“好的，请跟我来。”
服务员带着两人到了里面的一间包厢。
“扫码点单就可以了，最低消费280。”她提醒道, “有需要按铃叫我。”
服务员走后，何宁娴皱了皱鼻子，似乎对包厢的气味的不是太满意。
她指了指靠窗的桌子，示意沈瑜：“坐。”
沈瑜应好，依言坐下。
何宁娴将包放置一边，拿出手机扫码。
“我们就当下午茶，你想喝咖啡、茶还是饮料？”
沈瑜：“茶吧，谢谢阿姨。”
何宁娴：“不用客气，甜点我随便点了。”
沈瑜：“好。”
何宁娴点好单，放下手机看向对面的沈瑜。
“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
沈瑜静静和她对视，镇定地猜测道：“为了谢新昭吗？”
何宁娴轻笑一声：“还挺聪明。”
今天来找沈瑜，这小姑娘的表现挺出乎她意料的。不卑不亢、冷静淡定，没有小女生的胆怯和害怕。长相也是打眼得清纯漂亮。看着安安静静的，却让人忍不住将目光往她身上放。
自己的猜测得到证实，沈瑜垂下眼，盯着桌上的竖牌发呆。
为了谢新昭，是已经知道他们在一起了吗？
何宁娴气定神闲，漂亮的眼睛眯了眯：“开们见山地说，我想让你们分手。”
沈瑜的脊背一僵，手指扣进掌心。
她迟迟地“哦”了一声，“原因呢？”
何宁娴不答反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沈瑜：“没有多久。”
“所以，你没发现他和其他人不一样吗？”
何宁娴的话音落下，沈瑜一怔，抬头。
“什么意思？”
何宁娴轻呵一声，“我猜我来找你，你大概把我想成不赞同儿子恋爱的恶婆婆了。”
她自嘲：“也许说出来你也不信，但我真的是为了你好。”
沈瑜张了张口，正要说话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
紧接着，服务员端着餐盘进来了。
她将甜品和茶放下，“你点的餐品齐了，慢用。”
“谢谢。”
服务员离开后，何宁娴给两人分别倒了茶，将其中一杯推给沈瑜。
沈瑜小声道谢，将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您为什么说谢新昭和别人不一样？”
何宁娴看着窗外沉默，过了会儿才淡淡开口。
“那在你心里，谢新昭是什么样的人呢？”
沈瑜想了想：“他很好啊，正直善良，看上去高冷但其实很好相处，也很乖。”
除了有时候会有些黏人。
对面的何宁娴在她一开口就转过头看她，轻笑。
等沈瑜说完，她更是边笑边摇头。
“好相处？乖？”何宁娴笑吟吟的，“小妹妹，你确定说的是我儿子？”
沈瑜的目光沉了沉，有点不高兴了。
他们母子相处又不多，为什么何宁娴一副笃定儿子性格的样子？
“阿姨您真的了解谢新昭吗？”沈瑜忍不住问。
何宁娴一愣，目光意味深长：“这问题该我问你。你真的了解他吗？”
沈瑜自然是认为自己比对方要了解一些，可是对方明显是另有深意的样子。
迟疑几秒，她还是点点头。
何宁娴的声音提了起来：“你知道他心理有问题吗？你知道他本来应该出国读书吗？你知道他会为了接近你偷偷自残吗？”
沈瑜的脊背忽然发凉，脸色苍白：“什么？”
少女无措惊慌的神色反倒让何宁娴镇定下来了。
“很惊讶吗？如果你见过他偏执、阴暗的一面，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是会不择手段的。他可以为了让你心软伤害自己，以后也同样会为了达到自己的私欲而选择伤害你。”
沈瑜睫毛颤了颤，声音很轻：“我不信。”
“不信？”何宁娴笑了，“恋爱中的少女总是听不得别人的劝告。”
“你自己想想，他有没有带着受伤的手找过你？”
“或者简单点，你可以和他吵一架，看看他会怎么样？”
沈瑜的脸色不太好看。
在何宁娴说话的时候，很多个瞬间闪过她的脑海。
何宁娴的话还在继续：“在一起久了，他的控制欲会越来越明显。他会控制你的时间、你的朋友、你的一切。你只会越来越窒息也越来越想逃离。到那时，他会想办法用其他东西留住你，让你想分也分不掉。恶心得很……”
“可他从来没有伤害过我。”沈瑜坚持，一双眼睛定定看着何宁娴，“你为什么要提前预想这样的结果呢？”
“因为——”何宁娴一顿，脸色也沉了下来，不再笑吟吟的。
她稍稍倾身过来，声音也放得很低。
“——这病会遗传。”
她的神色严肃正经，声音也低得如同在讲什么鬼故事。
沈瑜冷不丁被吓到，肩膀情不自禁地颤了下。
“什么？”
何宁娴坐回位置，看了看表。
“还有2分钟。”
她向沈瑜笑了笑：“等着吧。”
包厢里安静下来。
沈瑜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一点点走过，心脏也莫名地提了起来。
2分钟之后，包厢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何宁娴轻笑了声：“看，你男朋友的神经病爸爸来了。”
门口的谢云蔚听到“神经病”几个字，眉心皱了皱，但并没有说什么。
“该走了。”他淡淡开口。
何宁娴看向愣怔着的沈瑜。
她挑了挑眉，完全是无所谓的态度：“不想像我这样，就早点分手哦。”
说完，何宁娴拿上包款款走向门口，回头微微一笑。
“账我付过了，你可以慢慢吃。”
直到上楼跳舞时，沈瑜依旧有些回不过神，对何宁娴说的话持半信半疑的态度。
可她想不出何宁娴专门过来用这个骗自己的理由。
下课后，沈瑜照例同谢新昭一起回了家。
她表现得同平常一样，暂时没提及自己和谢新昭妈妈见面的事。
路过院子里的花园时，沈瑜余光中瞥到地上花盆里的仙人球，心里“咯噔”一下。
那晚谢新昭坐在这里摸仙人球的画面过于深刻，她至今忘不掉自己看到那一幕时惊讶慌神的心情。
怕自己的情绪太明显，沈瑜主动提出看电影。
她挑了一部很有名的爱情电影。
这次断断续续的，倒是看了个大差不差。
电影的男女主相识于微，女主的梦想是成为明星，男主则想开一间爵士酒吧，两人在追求梦想的过程中互相吸引，却也因为追求梦想在现实磨合下分了手。
电影结尾，已经成了大明星的女主和丈夫走进了男主开的爵士酒吧，男主弹奏了两人初相识的曲子。
台上台下，物是人非。
两人都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可身边已经不是当初陪着自己追梦的那个人了。
沈瑜看得心里闷闷的，叹了口气。
谢新昭关掉电视，忽然问沈瑜：“如果是你，也会做一样的选择是吗？”
他指的是女主为了成为大明星去另一座大城市发展。
沈瑜点头：“对。”
她眨眨眼：“你呢？”
谢新昭摇头：“不会。”
他问：“爵士酒吧为什么不可以开在巴黎呢？”
“我不知道。”沈瑜也没有完全看仔细，凭感觉猜测，“对于他来说这真的很难吧……”
话音落下，两人都沉默下来。
片刻后，谢新昭起身：“我去切西瓜，吃吗？”
沈瑜点点头说好。
看着谢新昭的背影消失在厨房，她顿了顿，跟了上去。
厨房里，刚才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半截西瓜被搁置在案板，表面冒着寒气。
谢新昭抽出水果刀，熟练地切开。
刀尖破开鲜红色的瓜瓤，咔兹声响起。
“谢新昭。”沈瑜轻轻叫了一声，走到流离台边。
谢新昭“嗯”了一声，对沈瑜笑了笑。
“这边热，去客厅等吧。”
沈瑜没有动，轻声开口：“我今天见到你妈妈了。”
谢新昭皱了下眉，握着刀的手用力，切开的西瓜一下弹开好远。
他放下刀，神色稍微有些紧绷：“她和你说什么了？”
沈瑜默默将刚才那截西瓜移过来和其他排列好，仰着头看他。
“你可以告诉我，叔叔阿姨之前为什么离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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