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水很凉,他甚至乖巧的、避让着她的手,认真地把她袖口的血痕搓洗掉了。

本来,姜琮月还想了一瞬间“他是不是薛府的哪位少爷”。

可薛家这样的钟鸣鼎食之家,哪里会让少爷洗衣服。

她收回思绪,也把手臂收了回来。

进屋子里去换了身衣裳,“阿大”已经把院子里的尸首处理掉了。

姜琮月讶然看了看,连取出来的兵器也已归位了,院子里的血迹被泼洗掉,似乎还用了什么祛味。

乍一看,几乎什么痕迹也没有。

薛成琰正在后山训人。

“黑鳞卫这么多人,为何没看护姜小姐。”

离开了姜琮月面前,薛成琰声音冷淡,叫黑鳞卫迅速跪下。

“属下万死!因为、因为姜小姐院中有温泉。”

所以他们躲得远远的,没敢靠近,就这个空档出了事。

薛成琰闭了闭眼,意识到自己该选一批女暗卫。

这问题真蠢!

顾西望骂他的话没错。

这夜,有许多人辗转难眠。

薛成琰多处伤口撕裂,挺到现在,终于重新上了药。

那剖肉削骨的剧痛,他也能冷冷淡淡地忍着。

可想到今夜的一面,他还是难以抑制情绪,流着冷汗,忽然睁开眼。

他终于认识了姜琮月。这一面,早已期待了六年。

是流星吗?

他想着那个愿望,默默地在心头念着。

若真有此奇迹,那我把这个愿望,换成姜琮月平安。

请你不要怪我贪求。

如果别的太难,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

一觉醒来,姜琮月看着床顶的帐子,感觉自己还像做梦一样。

可手腕的酸疼很快便告诉她,很遗憾,这不是做梦。

她真的杀了四个人。

整整四个人。

姜琮月还是感觉难受,胸口一阵闷胀,想呕吐。

她已经尽力把那些画面从脑海赶出去,可还是感觉鼻尖有淡淡的血腥味。

那朵海棠花是她亲自画的,最初的作品,经由工匠之手打造。

她不爱新首饰,那把钗子她佩戴了很久。

昨夜被她用弹弓射进匪徒的脑袋里,海棠花像从头颅中冒出来,盛开出惊人的血滴。

谈书和管事娘子来送过早饭,她说放在外面即可,没有胃口。

如今揭开盒子看,里面菜色丰富,她还是没有胃口。

但姜琮月谁也没问。

她知道时间会消弭一切问题的,就像她看见嫡母和王氏也不会再害怕。

等到自己饿了,会吃下去的。

今天少点,明天多点,早晚会恢复正常。

等到第三顿,后院的门终于被轻轻敲了下。

姜琮月起身去开门,看见庑廊上放着一块垫巾,上面小心翼翼地放着一只鼻烟壶。

她拿起来嗅了嗅,清凉的味道涌入鼻尖。

她将鼻烟壶拿好,垫巾折起来放在原地。

等她次日再出去的时候,垫巾已经消失了。

如此这般,她也没有叫那个护卫她的少年,也并未出现在后院中。

只是每日或许会听到轻轻的敲门声,隔了一阵去开门,总会有人给她留下些东西。

像是家猫往主人身边叼自己的藏品一般,每次一样。

姜琮月接连收到了盆栽、药丸、风轮、香料,后来便是酥沁斋的罕见点心,听说要排队几个时辰;白净的海螺,放在耳边会听见海浪的声音,据说在南海收来,北方十分少见。

屋子里的陈设很快变多了,管事娘子来都纳闷。

最后,姜琮月收到了京里流行的话本。

她颇有兴趣地看了半本,找了管事娘子求来画纸,给话本画配图,认认真真画了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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